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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学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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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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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年好热闹

故岁今宵尽,新年明日来。过年了,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在除夕的欢庆气氛中拉开了帷幕。知道耄耋老妈心心念念盼过年,我们四姊妹带着子孙从祖国的四面八方陆陆续续回到了隆昌老家,围着老妈,弄好了热热闹闹的一大桌团年饭。万事俱备,只等家人到齐,就放鞭炮,开席啰。

没想到的是,离家最近的幺弟却最后一个赶回家,而且还穿着一套非常廉价的保暖衣,背着一大包湿衣服。

正当大家诧异之际,一辆尘土满布的面包车紧随幺弟而来,车上跳下来老老少少六七个人,有的抱着大公鸡,有的提着老腊肉,最耀眼的是其中一老者,抱着幺弟的羽绒服。一憨厚朴实的中年男人,一把拉住幺弟的手,无比激动地说:总算是追到你了。

说完就叫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快拜保保(干爹)。小姑娘应声跪下,给幺弟连磕三个响头,脆声声地叫道:保保,干女儿丽丽给你拜年了。

五大三粗的幺弟慌了手脚,急忙扶起小姑娘:不要客气,这种事情,不管哪个遇到,都会这样做的。

丽丽的爷爷忙把羽绒服递给幺弟: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要不是你救了我孙女儿,我们家这个年还真不知道咋个过呢。

原来,幺弟在回家过年的路上,看见一个小姑娘掉进了村边的鱼塘,正拼命地挣扎着喊救命。

幺弟毫不犹豫,熟练地脱下羽绒服和皮鞋,跳入刺骨的鱼塘中,救起了那个小姑娘,还用羽绒服把她包裹着送回了家。然后就急急忙忙赶到小镇车站乘车回家了。

被救的小女孩就是丽丽,一家老小手忙脚乱地将全身湿透了的、惊恐万分的她安顿好后,才发现救命恩人已经走了。于是,他们一家三代果断决定要丽丽拜恩人为保保,带上年货到保保家去过闹热年。

所以,他们租了一辆面包车,在逶迤崎岖的丘陵公路上跟着公交车颠簸行驶了3个多小时,终于尾随幺弟赶到了我们家。

我家幺弟出生在毛主席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那一年,妈妈给他取名—学锋,希望他学习雷锋好榜样,能够在雷锋精神鼓舞下积极向上,做个新时代的大好人。

可是,时间和命运都好像在故意捉弄他。幺弟刚上幼儿园不久,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武斗打响了,学校停课了,他成天和邻居男孩们一起拍烟盒、打弹珠、斗鸡、跳拱、划甘蔗,隔三岔五惹点小祸,常常弄得家人头痛。

考大学他上了录取线,却因为体检出了点岔子而没能被录取,就只好在煤矿当了一个采煤工人。几年后,考上了矿务局的矿山救护队,过上了消防兵一样的救护队员生活。平日里摸爬滚打、飞檐走壁地艰苦训练,凡是矿务局的所属煤矿和周边的任何一个小煤矿出现了险情都火速前往排除,有了矿难更是身先士卒,一线救援。

他的业余时间,就是和队友们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大声地吹牛,高声的飙歌。打扑克打得满脸贴满了纸条,拱猪拱得跪条凳,钻桌子,基本不看书,不看报,煤矿工人所有的粗犷豪爽都集中表现在了他身上。上学十多年,没当过一次三好学生,工作十多年,没当过一次先进劳模。

在救护队工作时,曾经有记者也是因为他下水救人采访过他,问他跳下去的那一刹那想到了什么?他就说了句:“只想快点把落水者捞起来”,然后就再也没语言了。记者千方百计想挖掘他的高度和深度,但都没有成功。

这就是我家幺弟罗学锋,父母亲从小教育他要学雷锋做好事,但他从来就没有刻意的去学去做,仅仅是在他及其平凡的生活中,在不经意间做出过一些他认为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幺弟37岁那年,煤矿破产了,他成了我们家最年轻的下岗工人。但幺弟没有气馁,他的家庭要经营,女儿要上学,于是,便开始了更加艰难的在家乡周围小煤窑打工的生涯。每年,只有过年才能回家和家人团聚。

没想到,他今年回家过年,引来了这么多的客人,老妈非常高兴,忙叫我们快点摆桌子,加碗筷, 热情地招呼客人入座。

“稍等一会儿”,客人老者从背篼里拿出鞭炮叫他儿子在大门外去鸣放,我则在大门上贴上了喜庆的对联。

“过年了”,“过年了”,我们家过年从没有来过这么多客人,这个大年过得真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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