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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学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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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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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白露

“白露白茫茫,谷子满田黄”。显然,白露是农民的,他们满怀丰收的喜悦,忙碌着收割成熟的稻谷,打理待熟的红薯,准备小春的栽种。这一切,貌似与我生长的煤矿没什么关系,但外婆却在这个节气特别辛劳,硬生生把白露的神圣刻在我儿时的记忆。

因为白露多在9月7日,是新学期开学的日子,在白露之前一定要把学费凑齐,让我们姐弟仨昂首挺胸地去上学,绝不拖欠学校一分一厘。因为,白露那天,太阳达黄经165度,直射点南移,光照减弱,暑热消退,寒气剧增,外婆要给我们姐弟添置新衣裳,让我们穿得暖暖和和、体体面面地去上学。还因为,那一天,是外婆最爱的小幺弟的生日。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家中日子入不敷出,别说遭遇天灾人祸,就是在正常情况下也捉襟见肘。

记得我9岁那年,眼看白露将至,新学期就要开学了,我们的学费和新衣裳都还没着落,妈妈即将临盆,妹妹因严重营养不良而生病,急需到县城看医生。偏偏在这个时候,爸爸遭遇矿难,右小腿粉碎性骨折。

能干的外婆实在做不出无米之炊,便生出摇会的想法。她鼓足勇气给左邻右舍一说,没想到大家都积极响应。

就在那个秋风徐徐的下午,外婆召集了11家邻居代表,围坐在我家门前那棵大桉树下,叫我用11张小纸片,写上1-12的数字(除了9),搓成团,放在一个小筛子里,说:这次“会头”就是我,加上你们11个“会脚”,一共12家人,从9月开始,每月举会1次,每家“捵会”5元,筹款60元。今天的第一个“会款”由我收。以后每个月1日大家就把5块钱交给我,我收齐发给当月的“会脚”。

说完,她就把装着11个字团的小筛子平平地摇了几下,叫大家抓阄,然后记下每个人收款月份的数字。

这60元会款,真是解了我家燃眉之急:学费有了,妹妹看病的钱有了,外婆还给她买了两包肥儿粉,给爸爸买了10个鸡蛋补充营养,给妈妈买了一只鸡准备坐月子。

接下来,外婆拿出存了好久的布票,到商店买回早就看好的布料给我们姐弟赶做新衣服。那年代,给孩子做新衣服可不是一件小事,一般家庭都只给老大添置一件,小的就依次捡大的穿。我们家是给每个人都要添,妈妈很用心,平时,看见那个学生的衣服样式好看,就借回家,依样画在报纸上,剪出纸样,待外婆买回布料,就按纸样裁剪出来,由外婆一针一线地缝制。白露前夕的处暑时节,天气还很闷热,常常我一觉醒来,还看见外婆在昏暗的灯光下,聚精会神地缝衣服,那副剪影,像烙画,深深烙在我脑海。

白露,在外婆的辛勤忙碌中到来了,我们姐弟穿着新衣服,揣着学费,高高兴兴去学校。外婆站在家门口,目送我们远去,皱纹布满的脸乐得像一朵怒放的菊花,无疑,她比我们谁都高兴。

就在那一天,妈妈生了小幺弟,从此,外婆的白露就又多了一份喜庆。

斗转星移,时光渐进。外婆离开我们已经很久了,白露却年年驾着秋风,如期而至。我,则会在这个别样的节气里,看到外婆欣慰的笑脸和忙碌的身影。外婆留给我的白露,永远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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