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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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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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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囧事

小时候,和我玩得最好的是玉才、国庆、少波、燕青、明高这几个小伙伴。玉才和国庆是丹江移民,他们家刚迁到我们队里时,就住在我们家。燕青和我是叔伯弟兄,少波和明高与我是左邻右舍。我们几个人同龄,是同班同学。用一句后来流行的话说,我们是铁杆兄弟!


             一


放暑假的时候,大人们都到地里忙活去了。我们几个小伙伴们便使出浑身解数,想出各种招数来找乐儿。至于看书写字什么的,好象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这天,大概七八点钟的样子,玉才拿着一根很长的钓鱼杆,来到我家,对我说:“鸽子,我们到牛坑去钓些鱼,回来烤着吃,好不好?”这个建议当然是好!我立马从床上蹦起来,说:“好的。你把国庆、少波他们几个人全部叫上,叫他们一人拿一根钓鱼杆,我到后面沟里去挖几条蚯蚓。”

玉才去叫人了。我拿起小铲子到屋后面的小沟里挖蚯蚓。

牛坑是我们队的一个水塘,长方形,大概有十多亩地大吧。平时队里的耕牛都是拴在这里歇息、困水的。牛坑的四周长满了构树和柳树,叶子很繁茂,树荫很大。水面有很多浮萍草和猪耳朵草,水里有许多鱼。这些鱼是生产队的社员们在春天的时候,担着水桶从公社渔场挑回来的小粒粒鱼苗长大的。

不一会儿,我挖了一小瓶活蹦乱跳的肥肥胖胖的蚯蚓,玉才也把国庆、燕青、少波等几个小伙伴叫来了。于是我们拿桶的拿桶,拿钓鱼竿的拿钓鱼杆,拿板凳的拿板凳,齐齐地向牛坑奔去。

这天的天气有些沉闷,天上一块一块的黑云向南方移动。风时而刮几下,时而又停歇了。让人感觉有些烦躁不安的样子。我们说笑着,几分钟的功夫,就到牛坑了。

放下板凳,我们把鱼钩一一穿上刚挖的蚯蚓,就准备往坑里甩了。

这时候,很少说话的燕青突然盯着水面,尖声叫了起来:“玉才,少波,鸽子,你们快看哪,水里面有好多鱼聚在一起,好象有的还在翻白呢。”我凑到坑边,仔细一看,还真是的。有很多鱼一上一下地在水里沉浮着,有的鱼好象还侧着身子,有气无力地随着坑塘的水在浮动。

这坑里的鱼平时可不是这样子的啊?今天是怎么了?因为是公家的牛坑,平时队里基本上没有怎么管理这些鱼,任由鱼自生自长。到了年底,队里会把坑里的水用抽水机抽干,然后各家派一个人来捡鱼,之后每家分几斤鱼过年。

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鱼杆子也没有人甩下水了。明高突然说:“是不是鱼发病了啊?你们看,那边坑边好象有几条死鱼哦!”我们顺着明高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牛坑靠左边的那边真的有几条死鱼。我们一起跑过去,少波忙下到水边,捞起来几条,国庆拿到鼻子边一闻,马上皱起眉头,嚷嚷着:“你妈好臭啊!”一边说着,一边把死鱼用力往水里扔去。这样一来,大家就没有心思钓鱼了。

玉才想了想,说:“我看这些鱼十有八九是得病了。”“肯定是的!”我十分肯定地说。“怎么办呢?”国庆发起愁来。“这还不好说?”燕青把手一扬,信心十足地说,“我们去拿药来给它们吃就行了。”“吃什么药啊?”我问燕青。燕青笑一笑说:“你们想一想,队里的棉花,麦子,油菜病了,我爸爸他们总是用那粉子药喷,喷几回庄稼的病就都好了。”燕青的爸爸是队里的保管员,也是打药组的组长,给庄稼治病很有经验。我想,燕青说得肯定很有道理,何不到仓库拿点药给这些鱼也治治病呢?到时候还可以得到队长的表扬呢!我于是对燕青说:“你爸爸的仓库钥匙在家里吗?”燕青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回家看看。”于是我们和燕青一起到了他家,燕青在床头,抽屉里到处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我们都有些泄气了。这时候,玉才叫起来:“在这里!”玉才在燕青家装米的瓷坛子里找到了。

我们便随着燕青来到队里的仓库里,找到了几包淡黄色的药。我一看,忙叫道:“这是六六六粉啊。我爸爸在农科所也用过的。是给庄稼治病的。”经过几个人一致协商,大家同意向牛坑里投放两包,帮那些鱼儿们把病治好。

我们得胜似地把两包六六六粉,在牛坑的四面甩了下水。以为鱼儿们的病马上就可以治好了。大伙儿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

我们死死地盯着水面,等待着奇迹的出现。这时,只见鱼儿们游得更欢了。“有效果了。”国庆和少波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对啊!”我心里一阵紧张!那些鱼儿们你撞着我,我撞着你,一上一下,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做垂死的挣扎一般,我有些急了。“鱼是不是中毒了啊?”我吓得快哭了,因为我一直以来都胆子小。“没事!”燕青还是信心满满地说。国庆、明高、玉才几个也感到有点不对劲,也有些胆怯起来。

“在干什么呢,你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们吓了一跳,都转过身来。原来是燕青的爸爸回来了。他们打药组的农药不够打了,准备到仓库拿药再送去。

“怎么了这些鱼?”看到满坑乱撞的鱼,燕青爸爸吃惊地问,“那边还有那么多死鱼?哦,对了,今天天气在变,这些鱼肯定是缺氧了。”燕青爸爸焦急地说,急忙往家里走。“爸爸,你去做什么啊?”燕青看着爸爸,小声问。“我去拿些漂白粉来,给鱼消毒。”听爸爸说去拿药给鱼消毒,燕青高兴了起来,“爸爸,我们刚刚已经给鱼儿消毒了啊!”

“怎么,你们?”燕青爸爸看看地上的六六六粉袋子,又看看满坑乱撞的鱼儿,一下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大叫起来,“哎呀,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啊!你们闯大祸了!”

当天下午,队里召开群众大会,把燕青爸爸狠狠批评了一顿,说他工作粗心大意,不负责任,把集体仓库的钥匙随便乱丢,才会导致我们几个小伙伴,好心做坏事,使集体利益受到了严重损害。第二天,队里把牛坑的水全部抽干,又用石灰水,漂白粉对牛坑全部消毒杀菌。过了几天,又从小河里用抽水机抽了满满一坑水,到公社渔场重新买来鱼苗,投放下去。这年春节,每家每户照样分到了鱼,但却比往年要少得多。


             二


小时候,我们的文化生活的确是太单调泛味了。为了能看到一些有趣的电影,我们经常要跑到离家十多里外的地方去看。但也有时遇上各种原因,电影被临时取消放映,我们就会白跑一趟。每次白跑一次回家,别人问起我们看的什么电影时,我们总是这样回答:“白跑游击队啊!”弄得问的人哈哈哈大笑起来,调侃我们太逗了。

我们湾仔离公社所在地不算远,大概三四里路的样子。暑假没事,我们几个小伙伴便常常结伴去玩。公社电影院座落在通顺河南边的一片高地上。电影院不大,是一所老式仓库样子的平房。平时公社干部,或者全公社群众开会都在这里,可以说是一个大会堂吧。不开会的时候这里就是电影院了。

公社电影院我们去过一次,那是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学校里统一组织我们去的。开完会,表演完节目后,放了一场电影《闪闪的红星》给我们看。这是我印象中第一次到电影院看电影。

电影院一般两三天才放一场电影。但那时候我们家里都穷,看不起。而且,大人们也从不给钱让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我们总是在电影院大门口晃来荡去,听着电影里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出来,也是很过瘾的。

这天,听说电影院里要放映《南征北战》和《英雄儿女》两部战争片子,我们几个小伙伴早早地就跑过来了。大家在电影院门口探头探脑,东瞅西望,看有没有熟人进去看。如果有熟人进去看,我们就跟他们说好话,让他们把我们带进去。

天快黑了,电影也要上映了。可是我们却连一个熟人也没看到。怎么办呢?不能白跑一趟啊!这时候,电影院的大门准备关上了。大厅里面放映员也在大声叫喊:“电影马上要开始了啊!没有找到座位的观众请赶紧对号入座,各就各位了。”听着放映员的喊话,我们都心慌意乱了。怎么办?这可是我们都最爱看的电影啊。

这时候,玉才轻轻走到电影院门口,用商量的口吻对检票员说:“叔叔,我们几个都是学生,老师让我们写看革命电影的心得体会,可是我们都没有钱,您能行行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那可不行!“检票员连连摆手,“你们别痴心妄想了。没有钱就赶快回家吧!这里是没有免费电影看的。”看到说好话行不通,玉才又来硬的了,“告诉你,我和国庆是丹江移民。我爸说了,我们移民为国家建设作出了牺牲,应该得到照顾。”其实他爸爸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玉才脑子灵活,这是他胡编的,想让检票员对我们网开一面,放我们进去。

“去你妈的,小兔崽子,跟老子来这一套?你屁股头的黄屎没干呢,还跟老子讲道理?”检票的男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扬起一只右手,对着玉才的胸部用力一推,玉才倒在了地上。我和燕青、国庆、少波、明高一齐拥上去,围住了检票的男子,大声地吼道:“不让进就不让进,动手干什么?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男人看我们四五个小伙伴都围上去了,不但不怕,反倒更来精神了。“他妈的小兔崽子们,没有钱还想看电影?还要打架?真他妈的反了?”他一把扭住少波的脖子,使劲把少波往地上按。这时候,电影院里出来了两个工作人员,他们一起上来,把我和国庆、燕青、明高也一起扭了起来,口里骂着:“哪里来的几个小兔崽子?走,送到拘留所去。”那时候不叫派出所,而叫拘留所,而且拘留所就在电影院的隔壁。

三个大男人扭着我们六个小伙伴来到了拘留所。拘留所只有两个人,一个特派员,一个职员。见到我们,特派员仔细地扫视了我们几眼,厉声说:“你们几个小孩子,做什么违法的事了?说!”他把桌子一拍,吼了起来,“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那怎么得了?”训斥过后,他对那三个押我们的男人说:“老张,放开他们。他们毕竟还是孩子。而且,他们要看革命电影也不是什么坏事,今天就让他们免费看一场吧!”

特派员说完,走过来,一一帮我们几个小伙伴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摇摇头,心痛地说:“委屈你们了,孩子们。”他从荷包里掏出十块钱来,交给检票的男人,“这十块钱,够他们每人看三场电影了。这样吧,老张,你把钱收起来,让他们几个孩子看几场吧!以后,如果他们来了,你就让他们进去看,钱,我会替他们付给你!”

以前我听父亲讲过,特派员姓王,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因为我叔叔在部队工作,他经常到我家向我父亲了解有关叔叔的情况。

我急忙向特派员作了一个揖,满怀感激地说:“谢谢您了。叔叔!这些钱,我们会还给您的。”少波、玉才等几个也赶紧过来给特派员作揖道谢。

姓张的检票员见此情景,二话不话,便把我们几个带到电影院去了。

这天晚上,我们看得开心极了。电影《英雄儿女》里王成的形象在我们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电影里的插曲“风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我们也唱得滚瓜烂熟了。我忽然觉得,王特派员也是一个英雄,在心里对他也肃然起敬了。


             三


在上面那个暑假,还有一件事情也让我觉得很匪夷所思。因为这件事,我们几个小伙伴,对村子后面的几只洋雀进行了疯狂的报复,使它们落荒而逃。

整个事情都因我家的小黄而起。小黄是我家的一条狗,因为它浑身上下清一色的黄毛,所以我们便叫它小黄。小黄不仅很管家,也很灵活聪明,很讨我们几个小伙伴喜欢。每次我们上学去的时候,它都要目送我们走得好远后才返身回屋。我们放学的时候,它就在马路边的一棵柳树下等着我们。见到我们回来,它就迎上前去,在每个人的身上爬上爬下,摇头摆尾,可爱极了。

有一次一个小偷偷我家的鸡,结果被小黄逮了个正着。小偷鸡没偷到,还被小黄把屁股咬得直流血。因此,在我们心里,小黄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英雄。

这天,我们几个小伙伴在地里逮蜻蜓。这块地队里刚刚收过了玉米,田还没有翻耕过来,地上到处是青草和枯了的玉米叶子。田边有一排泡桐树。因为是刚收获过庄稼的田地,所以有许多蜻蜓在空地的上空飞来舞去,我们便拿了扫帚和塑料网子,在那里到处追赶,捕捉蜻蜓。

这时候小黄也过来凑热闹了,它在我们中间窜来窜去,很高兴的样子。忽然,它向泡桐树那边的空地跑去了。只见它在空地里圈来圈去,好象在追赶一个什么东西似的。我急忙跑过去一看,啊!它嘴里竟叼着一个已经死了的小洋雀儿。洋雀儿的身上还看得见殷殷的血迹!

小黄叼着死洋雀,得了胜似地一边蹚着步子,一边摆动着头颅,撕咬着小洋雀的身体。前边泡桐树上飞出几只大洋雀来,在半空中盘旋着,时而俯卧向下,时而冲向天空,时而在小黄的头上一掠而过,似乎在着探寻什么。

我们几个小伙伴每人抓到六七只小蜻蜓,便高高兴兴地跑回了家。小黄也跟在我们后面,屁颠屁颠地甩着尾巴,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可能是第一天尝到了小洋雀这道荤菜的美味,小黄念念不忘,又打算去尝洋荤了。我刚一放下饭碗,就看见小黄又朝昨天啃食小洋雀的空地跑过去了。

“走,弟兄们!”我照例叫了玉才、国庆、燕青、少波几个小伙伴,到空地去抓蜻蜓,还要捉蝴蝶。

远远地,我们看得到有几只老洋雀,在小黄的前后左右飞翔着,听得到小黄尖声地在叫唤,好象有人在打它一样:洋雀们在围追它。

我感到很惊奇。莫非是昨天小黄吃了小洋雀,几只大洋雀在追赶它,进行报复?

我这样猜想着,和伙伴们一起跑向前去。原来,几只大洋雀真的是在报复小黄。只见小黄的浑身上下都被洋雀儿啄得红红的,靠后面尾巴的地方,有些血在流淌!

我们都很愤怒。我骂道:“他妈的,这些洋雀竟敢欺负老子的小黄,太猖狂了。”我还没骂完,玉才和燕青就跑到了泡桐树下。明高说:“把这三根树上的窝全部给它们捅下来。看它们还神气不?”

于是,大伙儿一拥而上,分别爬到三棵泡桐树上,三下五除二,就把树杈上面的鸟窝扯得一干二净了。玉才和少波还每人抓了一把鸟蛋扔到了地上。国庆、燕青则每个人抓了几只身上还没长毛的洋雀儿,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

我们的心理得到很大的满足,觉得为小黄出了一口恶气。

但自此后,每当我们从学校回来,拐到那排泡桐树下,就再也看不到那些洋雀的身影了。它们也许是伤心过度吧?不想再在这个是非之地流连了。我想,原来世间所有的生命都是有灵性的啊!现在想起来,我们对它们的伤害,也是对我们自己人性的伤害啊!


那童年时代的多少往事,穿越多少岁月的时空,让我感叹不已!

如今,燕青已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少波也已是一个大商人,玉才和国庆搬回了老家,失去了联系,明高则成了一名颇有名气的企业家。你们还记得我吗?你们还记得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或伤感,或可笑,或可悲的故事吗?可我却依然牢牢地记着我们之间的友谊,记着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所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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