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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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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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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时光难忘怀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喜欢独自一人,静静地伫立于庭前那棵经年的古槐下,让记忆的闸门恣意开启,任往事如流水一样漫过心田,那欢乐的流泪的日子,那纯真的无邪的童年,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一

故乡的十多户人家,是一字儿排列着向东住着的。春天来临,各家各户门前的桃花儿争奇斗艳,粉红的,淡红的,胭脂色的,在春风中你争我赶,竞相开放。走到树下,那嫩嫩的叶儿,浅浅的,淡淡的,在风中轻轻地摇曵着,仿佛在抚摸你的脸。蝶儿,蜂儿,麻雀儿,也赶场似的,都在这桃花丛中,追逐着,跳跃着,歌舞着,仿佛这世界就是它们的。梨花儿不多,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栽种,那雪一样白洁的花儿也不甘寂寞,点缀在这满世界的红色里,颇有几分惬意。

红通通的太阳刚刚露脸,各家各户的门窗便吱吱呀呀地打开了。明媚的阳光,灿烂的朝霞,泥土和春天的清新芳香的气味,齐齐涌入屋内,这明媚的日子,也装在了人们的心坎里了。

房子前面是一畦平坦的菜地,嫩绿的莴笋,直直站立着;深碧色的菠菜,扒着叶子,紧紧挤在一起;洋芋叶一片连着一片,密密麻麻,把菜地遮盖得严严实实。菜地上空,有薄薄的青色的雾在缓缓飘逸,各家各户房顶袅袅升起的炊烟,与这青色的薄雾交相辉映,村庄又显出一片古朴和神秘来。

菜地前面,是一个长约五百米,宽三百来米,我们叫着“长坑”的大池塘。池塘四周长满了楝树,柳树,桑树和构树。池塘里水清清的,水边长满了齐人高的青青的芦苇,正是春季,芦苇叶子嫩嫩的尖尖的,在凉风中摇来摇去,象是向人们挥手致意。

池塘上面有几只小鸭子,轻盈地划动着双脚,一会儿向左,一忽而向右,一忽儿啄几口身上的羽毛,一忽儿又拍起双翅嘎嘎地扭转身体,叫唤起来。

这池塘便是我们童年最好玩最喜爱的乐园了。

端午节到了,村里的小伙伴们不用分说,自发地组织在一起,摇起那艘长长的木板船,悠悠晃晃地划到芦苇丛中。大家齐齐动手,拿出镰刀和竹筐,年龄大些的动手割起芦叶,小些的则在船上接过割好的芦叶,小心地放在竹筐里。一个上午,六七个孩子割了几大筐又青又肥的芦叶。然后,划起船儿,缓缓地往回驶。回到家里,大家便把这些芦叶各家各户平分,于是,大人们便手脚麻利地用芦叶包起了粽子。

池塘边的桑树枝,这时候已经挂满了桑葚,小伙伴们竞相爬上枝头,抢摘起来。那桑葚儿有紫红的,有血红的,有淡红的。摘上几颗,放入嘴里,轻轻一嚼,软软的,绵绵的,甜中杂着些许的酸味,红色的汁液溅了一脸。

每天早晨,如果到池塘边玩耍,就会发现,一棵俯身贴近水面的柳树杆上,憩息着几只个头憨大的乌龟。我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些乌龟为什么会爬到这些树上?它们想干什么呢?见有人来到,乌龟们便一齐扑通扑通地跳下水,水面便溅起一大圈波浪来,那波纹闪得好远好远。

天气热的时候,小伙伴们自然是要光着身子跳到水下去游水的。池塘边有几棵歪脖子柳树,就是小伙伴们天然的跳台,大家总是轮流着,你一个我一个站在柳树上往下跳,如果谁跳下去波浪最小响声最小,就算是高手,是会得到大家的夸奖和赞扬的。

池塘里长满了郁郁翁翁的荷叶和菱角,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宽大的荷叶叶面上,那晶莹剔透的点点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五彩缤纷的光,好看极了。几场雨后,荷杆上的莲花开得格外好看,那香气,简直可以让人晕眩。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边划着小船,一边在左顾右盼地采摘莲蓬,然后,大家分享食用。

到了冬天,大人们便装起几台抽水机,一齐开动,连抽几天几夜。塘里的水干了,全村子的人便全部下到池塘,捡拾那些肥肥胖胖的鲤鱼、草鱼、鳊鱼、鲢鱼,然后抬到公家禾场上,分给各家各户。


             二


冬天的时候,一场大雪把整个村子盖得厚厚实实的。树枝全部披着银色的冬装,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凌。这时候,麻雀们也慌了,它们在雪地上四处乱窜,寻找粮食。哥哥姐姐们便拿出几把稻粒来,扔在雪地上。麻雀们一拥而上,齐齐叫着跳着过来抢食。二哥抡起早就准备好的丝网,对准几只正在觅食的麻雀猛地一盖,只听扑哧一声,几只准备起身逃跑的麻雀被网罩罩住了。它们在网子里左冲右突,拼命挣扎,但还是没有逃脱出去。我们用线绳把麻雀的一只腿栓上,放在手心里,给它喂食喂水。可这些小家伙们就是不买帐,不吃不喝,还一个劲地往前冲。无奈,我们只得解下绳索,任由它去。小麻雀获得了自由,箭也似地飞向天空,飞向那满天银装素裹的世界,还一个劲地喳喳着。

池塘里的水也全部凝成了厚厚的凌冰,淘气的孩子们来到冰面,在冰面上划冰,玩耍。一不小心,有人摔倒了,头也摔了一个大疙瘩。因为在冰面上太不安全,大人们便把玩意甚浓的孩子,强行带到岸上,让他们做自己喜欢的游戏。我们便在自家门口各自堆起雪人来。

这时候几近中午了。父母开始点燃灶火,准备做饭了。忽然,门口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手里还扯着两个浑身冻得直哆嗦的女伢仔。这两个女伢子我认识,大的叫先玉,十一岁;小的叫先群,才八岁。先玉跟我三哥订的是娃娃亲。因为她父亲是右派分子,被抓去坐牢,她们娘仨,母亲多病,女伢们又小,所以,一直以来,全靠我家接济。见她们来,父母便弄来好酒好菜招待。本来,前天晚上我们哥几个在屋后竹林里逮的几只野鸽子,父母今天准备熬汤我们喝的。她们来了,我们就只有啃骨头的份了。父母让我们弟兄几个到麦地里去找野兔子,说等我们逮到野兔回来,鸽子汤也就好了。我们高高兴兴地在雪地上往麦地跑去。还真巧,一下麦地,就看到一个洞穴,在白雪的覆盖下,隐隐地有东西在蠕动。三哥眼尖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死死地往洞口扎下去。不一会,一个惊惶失措、浑身发抖的小灰免就被我们抱回了家。

可家里哪还有什么鸽子汤啊?那娘仨连骨头也啃得干干净净了。

我和三哥五弟不依不饶,哭着闹着死活要喝鸽子汤,母亲厉声说:“你们不知道啊?先玉是三儿媳妇儿,难不成媳妇儿也不要了?”在母亲的严历斥责下,我们兄弟几个谁也不敢再吭声了。

这娘仨一直在我们家住到过完了年才回家。没过多久,先玉的右派父亲出狱了,也得到了平反。先玉家便解除了与三哥的婚约。我愤愤地骂道:“我家岂不白白的养了这几个骚娘?”母亲又一阵斥责:“不许这样说话!人家有困难,只当是咱们帮了人家。”父母对人的宽容让我至今难忘。


             三


那时候生产队每次上工下工都是要开会的,每次都要朗读毛主席语录。因为我爷爷是红军烈士,父亲又是党员,所以队上开会,就一直在我们家进行。

有一天,生产队的两头大水牯丢失了。队长马上派人四处寻找,大家分头行动,终于在池塘的一角找到了两头正在逗乐的大水牯。

队里连忙召开群众大会。任队长的堂叔命令两个群众,把富农刘小才带上来,大声吼道:“刘小才,你给我老实交代,牛是不是你故意放的?”“我没有啊。”被斗怕了的刘小才小声说。“你还敢狡辩?还不老实?”堂叔把桌子一拍,“来人!”这时,两个年轻人拿着绳子,疾步跑过来,“挷起来!”堂叔下达命令,两个年轻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刘小才绑了起来,随后是挂牌子,在队里游行。

那时候,我们不懂什么阶级斗争,也不懂什么政治,只觉得那些地主富农太可怜了。不管大会小会,总是要拿他们说事,不是游行就是批斗,没过一天安分日子。

后来拔乱反正,那些地主富农也全部摘掉帽子,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堂叔和刘小才一家从此结下了梁子,老死不相往来。

其实,他们都不过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而已。


白云苍狗,岁月悠悠,时光的河流冲走了多少历史的印迹,而那童年的美好记忆,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底。今晚,我再次静静地伫立于庭前那棵经年的古槐下,任那记忆的闸门恣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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