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银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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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谭荆州和妻子在齐人深的甘蔗地里，使劲地砍着甘蔗。他俩身上早已汗渍斑斑了。太阳已经当顶，有几团白云正悠哉游哉地向南边天际飘逸着，坡上吹过来一阵凉风，谭荆州迎着风，敞开上衣，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让妻子也停下来歇息一会。
“贤枝，我们先吃了饭再说。”
“好！今天把甘蔗砍完，明天就请人和车来拉到糖厂算了！”谭妻捧起斜挎在肩上的军用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喘着粗气说，“妮儿的事不能再拖了，一定要做个了结，我真怕这样下去，妮儿会憋出事来！”
“好，等会回家了就跟妮儿谈谈！”谭荆州打开带来的饭，拿起筷子，往嘴里直扒。
“慢慢吃，别噎着了。”谭妻爱怜地说，自己也端起地上的一碗饭，扒了起来。
“他爸，你说，爱林兄弟说的那个事，靠谱不靠谱？”谭妻一边吃，一边望着丈夫，问道。
“我也拿不准主意，”谭荆州已经吃完了饭，他站起身子，两只胳膊高高地举过头顶，伸了一个懒腰，叹息一声，“梅子这鬼丫头又不回来。不知她又咋了？”
“那你干脆去一趟南宁，叫她回来商量商量！”谭妻征询地说，“不知道她为啥又不回信，又不回家？”
“也好，妮儿的事不是小事，那我明天就去！”谭荆州说完，又捡起地上的砍刀，对着面前的一片甘蔗使劲砍了起来。
到了大约四五点钟的光景，坡地上的这片甘蔗总算砍完了。谭荆州立马扯起妻子，赶上小驴车，往家里跑！
当谭荆州夫妻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一片薄雾已经缭绕在小山村的上空。快到自家坡地上的时候，谭荆州发现自家的大门紧闭着，屋里也没有灯光。
“妮儿到哪去了？”谭荆州侧脸问坐在驴车上的妻子，“该不是到爱林家去玩了？”
“快停下来！”没等谭荆州把车停稳，谭妻就从驴车上跳了下来，“我去爱林那看看！”她心急如焚地往坡下谭爱林的家跑去。
谭荆州从大门缝里摸出钥匙，打开门锁，来到燕子的房间，他看到燕子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又来到厨房，灶台上没有丁点烟火的气息。一股不祥之兆突然涌上他的心头：妮儿到哪去了？？？她该不会？谭荆州不敢往下想，他急忙跑到隔壁阿三家里去，向阿三探个究竟。
“叔，您说燕子怎么了？”阿三也是刚从外面回家不久，现在刚刚准备吃夜饭，“我回家的时候，没见燕子，以为你们一家到哪去玩了。”
“没有啊三儿，我和你婶子去砍了一天甘蔗，才回来就没见燕子了！”谭荆州疲惫不堪的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那，我们赶紧去找！”阿三立马丢下饭碗，吩咐海子，“儿子，吃完饭自己洗澡睡觉，阿爸有事出去一下！”
海子听话地点点头。
谭荆州和一瘸一拐的阿三，一前一后往坡下跑着，正碰上往坡上赶的谭爱林和燕子妈。
“哥，燕儿她……”谭爱林十分惊讶地说，“燕儿她不见了？”
“妮儿会到哪里去呢？”燕子妈焦急万分，“还有宝儿，这可怎么得了啊？我的妮儿，我的妮儿……”她急得嚎啕大哭起来。
谭爱林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莫非是早上自己跟燕子说的事，刺激了她？才……”他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往下想，本想把事情跟谭荆州夫妻说明白，但又怕他二人怪罪自己，所以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哥，嫂，你们不急，燕儿不会有事的，我们再四处问问看！”谭爱林对谭荆州说，“哥，我和你到村委会去问问，嫂子和阿三到村头去问问，看有人见到燕儿没有？”
谭爱林骑上摩托车，和谭荆州风驰电掣地驶往局心村委会。这时候深色已渐深，村委会后面是一片黑沉沉的大山，天上已稀稀落落地闪着几点星光，村委会的门关着，旁边的几户人家，屋里闪着幽幽的光。
谭爱林敲开一家住户的门说：“老袁，有没有看到荆州哥的妮子过来过？”
老袁今年六十多岁，是局心村的首富，儿子在县上的一家公司做经理，前些年儿子帮他在村上开了一家经销店，专营各种日杂用品，顺带帮人接收信件、电报、电话等事务，生意很不错。老袁待人很热诚，颇受村民们的爱戴，他这里，可说是整个局心村的信息集散中心。
“没有啊！”老袁给谭荆州和谭爱林每人倒了一杯茶，又给每人递了一支烟。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对谭荆州说，“你家妮子？叫什么来着？她怎么了？”
“燕子啊！你见过她？”谭荆州张大双眼，盯着老袁。
“燕子怎么了？”老袁的嘴张得老大，“我这里昨天有封燕子的信，让你们组的圆娃给带过去了。”
“信？哪里来的信？”谭爱林和谭荆州不约而同地问。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落款写的‘内详’！”老袁有些紧张地说，“你们赶紧去问问圆娃。”
谭荆州来不及向老袁道谢，赶紧拉着谭爱林往外跑：“我们去找圆娃！”
圆娃家里有三四个村民正在打纸牌，见谭荆州和谭爱林到来，圆娃有些底气不足地说：“荆州哥，来我家干啥呢？”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谭爱林。
“你昨天是不是接了燕子一封信？”谭爱林乜着眼睛，问圆娃。
“我给她了呀！我可没怎样她啊！”圆娃拍了一下胸脯，打赌地说，“谁说假话。不得好死！”
“你晓不晓得是哪个来的信？”谭荆州抱着一线希望，问圆娃。
“我又没看，我哪个晓得？”圆娃对几个打牌的牌友说，“我昨天是不是和你们一起打牌？”
“好了好了，别说了！”谭爱林一挥手，“走，荆州哥！我们回家再说！”
谭荆州和谭爱林来到村头的那棵榕树下，谭荆州对着古榕树连磕三个响头，连声说：“请神祖保佑我的妮儿，保佑她们母子平安无事！”一股浊泪奔涌而出。
“会不会是梅子来的信？燕子会不会找梅子去了？”阿三想了想，对谭荆州说，“她们姐妹两年不见了，也许燕子思念心切，就去了？”
“不可能啊！燕子就是要去，没有理由不跟我们讲啊！”燕子妈“哦哦哦”地哭泣着说，“这可该怎么办啊？我的妮儿，还有我的宝儿，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