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寻找兰小草
第一章:用“兰小草”打赌,父亲吃定儿子
2003 年时,叶志远刚从浙江大学新闻系毕业,严词拒绝了父亲让他回温州的安排,一心想到北京闯天下。母亲埋怨父亲说都是这名字起的,这下可志向高远了,以后再见儿子可就难了。
叶志远坚决“谢绝”父亲,缘于他的两个基本考虑。一是,父亲给他的安排在叶志远看来 , 与温州所有的家族企业一样,过于“程式化”:进家族不大不小的企业,先任个企划部经理或营销总监什么的,然后在父亲的托举下,颤颤巍巍地登上“总经理”宝座,一边运营手中权力的同时,还得时时不忘小心察看父亲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再然后就是跟着精力无限充沛、眼光无比毒辣的母亲一遍遍地相亲,或者是在父亲一个愠怒的眼神下,匆匆了结自己的一场“美好姻缘”;当然,或许自己也可以像模像样地谈场恋爱,抑或像电视剧里那样,享受下属美女们的一番番撩逗……总之,圈子就是那么大,程序就是这么多——这与叶志远的人生追求肯定不是那么贴近。第二,叶志远出生在温州,从他刚上小学时起,生活中除了课桌上的书墨香之外,到处都充斥着“钱”味儿,回到家里,从父亲嘴里蹦出的十有八九是“钱”。这与叶志远的一片“冰心”,又是格格不入的——此时的叶志远跟“先锋派”诗歌较着劲呢!
“文化进京!”叶志远脑袋里不止一次地闪过这个念头。
四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叶志远去了北京。他像美国当年轰炸伊拉克似的,给各大报社、杂志社统统投了一轮简历,有几家已经约他面试。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五月连续有几个非典病例去世,北京进入了从未有过的大隔离状态,所有面试都取消了,叶志远被困在宾馆什么工作也找不成了。生计一旦成为问题,理想就难免多少有些褪色,他只好偷偷摸摸回了温州,结果可想而知,人立刻就被隔离在家了,别说找工作,门都不让出了。母亲这回开心了,吃饱喝足之后的叶志远却还不死心,打算非典的风头过了再次进京。
转眼间到了十月,叶志远又开始收拾行装,母亲看着直抹眼泪,父亲却过来神神秘秘地对叶志远说:“儿子,你愿不愿意跟我打个赌?”
“打什么赌?”叶志远有些好奇,一向严肃的父亲居然会和他打赌。
叶父说:“今天我到瓯江晚报社帮你投简历,结果报社的人都在争论一件事,去年 11 月他们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有两万元现金,有人留了张卡片说捐给需要帮助的孤儿寡母,而且说明年还会捐……这眼看又快 11 月了,你觉得报社还会再次收到捐款么?”
叶志远脑袋里迅速跳出一个词“天方夜谭”。
“北京那家杂志社给我开的实习工资一个月才一千八,他这一年就捐两万?!不可能!”叶志远顿时觉得父亲很逗。
叶父笑眯眯地说:“我们打个赌好不好,他今年要是又捐了,你就到《瓯江晚报》上班去。”
叶志远不屑一顾,满不在乎地调侃道:“今年肯定收不到了,去年估计就是哪个大款发了笔横财,头脑发热还还愿。”
叶父追问道:“敢打赌么?”
叶志远反问道:“如果我赢了呢?”
叶父:“你,自由了。”
一个月后,叶志远到瓯江晚报社上班了。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看看那个包裹,那是个绿纸包,里面的钱皱皱巴巴,有零有整,还有一封署名“农民的儿子兰小草”的信。信中写道:“这两万元是我们辛苦挣来的,捐给那些急需帮助的孤儿寡母……”还有个纸条:希望用 33 年时间,每年捐献 2 万元“星雨心愿”善款,以报答国家社会的培养之恩,报答农民“粒粒皆辛苦”的养育之情……。
带实习生的卢记者,看着他一脸不解的样子笑了,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说道:“怎么样?很意外吧?没想到你的家乡温州还有这样的奇人奇事吧?”
叶志远说:“确实没想到。”叶志远虽然觉得多少有点上了父亲的“圈套”,不过,“兰小草”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有点兴奋。
卢记者点燃一根香烟,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睁大眼睛道:“年轻人好高骛远正常的,踏实点,静下心来,在你的身边你会发现并非只有他乡月儿圆。”
叶志远说:“我想知道,这个兰小草是谁。”
卢记者道:“好啊,以后他的新闻就都交给你了。”
过了若干年后,每当叶志远想起这段经历,还心存感激呢!但这是后话。
(待续 第二章:温州人有根也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