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位多次参与戈壁科学考察的资深人士看了我写的“戈壁记忆”,给我打来电话说:“戈壁记忆”语言清新优美,情真而富有哲理,展现了异域的风情。“纯净的蓝天,纯净到滤不去伤害皮肤的紫外线,于是生活在戈壁上的人们有了自己特有的肤色。”等等,都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但戈壁记忆里没有骆驼刺,没有胡杨,实在是一种遗憾,因为骆驼刺和胡杨是戈壁的魂。
戈壁的魂,当是戈壁记忆的魂,因而作“又忆戈壁”。
带刺的骆驼草
骆驼草,说是草,却没有草的柔弱,恶劣的生存环境,练就了带刺的刚强硬汉。为了能在荒漠中生存,它尽力将根须深深扎向地下,去寻找生命之源。当雨季来临,庞大的根系就会抓住良机,不遗余力地储足水份,据说储足一次即能满足骆驼草一年之需。
在炎热的沙漠中,水份能保持如此之久,除了骆驼草的根系发达,尽最大可能吸取水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骆驼草的刺,骆驼草将它的叶片长成坚硬的刺,极大的减少了烈日曝晒时的水分蒸发,有效的保存了骆驼草的水分,尽管坚硬的刺给骆驼食用带来了不便,有时甚至把骆驼刺得满嘴流血,但有骆驼草的地方,骆驼就能生存,骆驼草是骆驼最终走出沙漠的希望。
骆驼草,是骆驼在戈壁中的生命草。
带刺的,也许是美好的,比如骆驼草,比如玫瑰┅┅
没皮也没有年轮的树
生长在戈壁的梭梭树,由于烈日的烘烤和狂风的撕扯,梭梭成了没有皮的树,树没有皮而活着,这是一种奇迹,颠覆了我们 “人有脸,树有皮”的常识。
每至冬季,由于梭梭木材热值高且燃烧时间长,当地人便常用梭梭取暖过冬,据说梭梭热值仅次于煤炭,为木材之最,有文人用“经年不熄”来形容梭梭木材燃烧持久。当人们砍下梭梭,为过冬准备取暖的木材时,惊讶的发现梭梭是一种没有年轮的树。
没有年轮,是梭梭为抵抗戈壁冬季严寒、夏季酷热所独具的不仅能冬眠,而且还会夏眠的特性决定的,冬也眠,夏也眠,就没有了明显的生长期,便难留成长的痕迹。
四季交替,岁月流逝,给我们留下了成长的痕迹,但岁月留痕,对梭梭却是一个例外。
流泪的托克拉克
托克拉克是当地人对胡杨的美称,意为最美丽的树。戈壁中高大的树木当算是胡杨,盐渍荒漠,烈日蒸烤,胡杨树梢津液渗出,凝结如琥珀,这就是人们说的“胡杨泪”。
在恶劣的地理条件、气候条件下顽强生长的胡杨,在我心里,一直是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强者形象,强者也流泪,不禁让人黯然神伤。
当地一位同事告诉我,胡杨泪,不是男儿的伤心泪,也不是黛玉的多愁泪,这是胡杨的生存智慧,正是胡杨通过树梢津液渗出的自我排解,适时排出体内多余的盐份,才适应了干旱荒漠地区盐渍化土壤。
胡杨的自我排解,对生存压力越来越大的人们是一种启迪。
能够自我排解,即便千难万险,压力山大,也能从容应对,也能顽强生存。
寄生的肉苁蓉
肉苁蓉是一种滋补价值很高的药材,当地人说:宁要苁蓉一筐,不要黄金满床。由此足见苁蓉的珍贵。
苁蓉有“地精”之称,传说正是苁蓉吸尽了大地的精华,才导致了土地的荒漠化,其实苁蓉自身没有根须吸收养份,靠寄生于梭梭根部,由梭梭的根提供滋养而生长。
靠寄生而活着,是令人讨厌、被人鄙视、让人嗤之以鼻的,然而寄生的肉苁蓉,因为有极高的滋补作用,受到人们的普遍欢迎和争相购买,人似乎忘了它的寄生的本性。嗨,这样说,人好象有点儿见利忘义的意思。
戈壁深处有人家
越野车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朋友所说的戈壁深处最原始的村庄。村庄里房屋多用杨树为柱,用红柳编成篱笆,抹上泥土,因为当地多风沙而少雨,房子的主要功能就是防风沙,房子的造型十分独特,房顶一边坡,房型是一怪。
这个村庄每两户人家相距近则一、二里,远则三、五里,与我们常见的多户人家毗邻而居的村庄概念不尽相同,我想如果说成是戈壁深处的人家,似乎更准确些。
过去由于交通闭塞,信息不畅,这群人一直过着刀耕火种、以物易物的原始生活,很多科考队经过此地,将他们视为野人。据说一位为避文化革命而隐居于此的老者,一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才从科考队员的口中得知文革已经结束了,但是过惯了 “无历日”、“不知年”的自由而闲散的生活,他也不想再回到从前,他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太久。
一栋房子的门前,一位沧桑的老人见我们举起相机对他准备拍照时,老人示意我们等一下,转身进屋拿出一把冬不拉,唱起了我们耳熟能详的歌谣:新疆是个好地方,天山南北好牧场┅┅
不管故乡是贫瘠的,还是富饶的,但留存在人们记忆里的,都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