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即将成熟的时候,玉米叶子就被全部打掉了,玉米杆一行行整齐笔直的站在田野里,腰间挎着带紫色缨子的玉米棒子,恰似整装待发的队伍,英姿勃发。玉米杆梢头的穗子在微风中摇曳,舞动着丰收的旗帜。
玉米棒缨子在中药里有一个让人震撼的名字:龙须。龙须,味甘,性平,煮水喝,有利尿、降压、除湿、减肥之功效。记得在火柴短缺被称作“洋火”的时代,有人家收集玉米棒缨子,搓成长长的绳子,称之为“火绳”,一次点燃,经月不熄。每至吸烟、做饭时,口吹火绳,点烟、引火,省下不少火柴,减少了不小的一笔开支。
打下茂盛的玉米叶,是为了更好地通风透光,利于玉米尽快成熟。
掰下玉米棒子,紧锣密鼓的是要砍掉玉米杆,翻耕土地,开始播种下一茬庄稼。
玉米杆,茎壮株高,砍玉米杆必须做到下刀快而有力,刀起刀落,干净利索。如果没有力气,不但砍不断玉米杆,镰刀还会被夹在玉米杆里。收小麦、水稻,我们用的是一个“割”字,割麦子、割稻子,而收玉米杆我们用了一个“砍”字,砍玉米杆,可见挥刀姿势、用力程度大不相同。
刚砍下的玉米杆泛着青黄色,里面尚含有不少的水份,收集、运输刚砍伐的玉米杆是重体力活,小孩子、老人一般干不了这种农活,即便是壮劳力,干起来也是累得气喘吁吁。为了尽可能省点力气,一般刚砍下来的玉米杆大家都不会直接运回家,而是就近在田头或路边丛起来。
丛玉米杆,就是用玉米叶拧成绳状,将站立的玉米杆梢部扎紧,下部散开,如圆锥体,这样上紧下松,底部通风透气,易于让玉米杆风干。田头的玉米杆一丛一丛的,与大场上晾晒的金灿灿的玉米一样,都是丰收的宣言。
如果不急着腾出茬口种下一季庄稼,玉米打叶后,人们便会在玉米地套种豇角,豇豆藤直接爬上玉米杆,不用费时费力费材料专门搭豆角架。易生易长的豇豆,爬满玉米杆,当紫、粉、白相间的豇豆花儿次第开放,好似无数彩蝶,微微张开翅膀,漂亮极了。原来的玉米地便成了一片花海,徜徉其间,淡淡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沁人心脾,让人情不自禁的慢吸轻呼,享受大自然慷慨地恩赐。豇豆开花有早有晚,豆角长成便有先有后,采摘当然就不能乱了次序,每天一摘,天天不断,解决了秋季吃菜问题,吃不完,放到锅里焯一下,晒干,逢年过节,干豇豆烧肉,是一道美味。
儿时,玉米杆或高粱杆是我们制作玩具的好材料,将玉米杆梢部或高粱杆剥皮、取芯,皮子韧性好,可直可曲,能圈成圆形而不折,做为框架,芯子作为连接皮子的紧固件,能制作出小汽车、小飞机、小兔子、小山羊等,形象逼真,活灵活现。在物质匮乏,吃穿都很紧张的时代,减少了购置不起玩具的遗憾,增加了童年的乐趣,丰富了童年的生活,还能提高儿童的动手能力,可谓一举多得。
路边、田头丛起来的玉米杆丛里,经过我们改造,成了我们儿时捉迷藏、打扑克,搞小团体活动的秘密场所。几个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小伙伴,选择离村庄较远的玉米杆丛,大家一起动手,将多个玉米杆丛从外面的底部一层层扒开,在中部扒出一个很大的空间,用于捉迷藏、打扑克和好朋友秘密聚会等,在这里面玩耍,不易被家长或大人们发现、干扰,可以尽兴地玩耍。特别是冬季,躲藏在里面玩,防风、抗寒。至于要扒出多个玉米杆丛内部的空间,是为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易被家长及其它小朋友发现。有的小朋友说,是跟兔子学的,狡兔三窟嘛。
当年玩扑克,费了好多事,烦了好多神。那时小孩没钱买扑克,我们最玩得来的四个人,分工合作,找来白纸、面粉、红墨水、黑墨水,将面粉用开水搅和成浆糊,把白纸一层层糊起来,晾干,按照扑克牌大小,剪出54张。用易于雕刻的玉米桔杆芯分别刻出扑克牌中红桃、黑桃、方块、梅花的图案,A及2到10按照扑克牌的模样,印上等量的红桃、黑桃、方块、梅花的图案,花人J、Q、K及大小王,借来本村张大爷制作冥币用的模板,将传说中的阎王像,在红桃、方块的J、Q、K及大王上印上红图案,在黑桃、梅花的L、Q、K及小王上印上黑图案,每次制作完成,我们都会迫不及待躲进玉米丛里,尽兴的打上几牌。那时我们用的是一副扑克,打的好象是争上游、四十分,不象后来用两副牌打八十分及现在十分盛行的掼蛋。
有一次,当我们扒开经常藏在里面玩耍的玉米桔杆丛,竟然发现里面有一个红色的海绵蝴蝶结,大家一看便知道,村里只有阿英姐有这样漂亮的蝴蝶结,是阿壮哥进城买来送给阿英姐的。这一定是阿英姐与阿壮哥躲在这里约会不小心丢失的。小伙伴们一下子来了兴致,去找阿壮哥换糖吃,阿壮哥见了蝴蝶结,二话没说,带上我们到村里的小店买了糖,每人一颗,但在给糖前,要求我们吃完糖就闭上嘴,此事不得乱传,绝对不能让大人们知道,还让我们每个人都起了誓,才把糖发给我们。
过去的玉米杆,是扎篱笆的好材料,扎出来的篱笆,结实、整齐,漂亮。冬天里,家门前新扎的金色玉米杆篱笆,是一幅美丽的乡村风景,寒冬雪后,玉米杆篱笆上层的横条上挂着冰凌,晶莹剔透,打雪仗玩渴了,掰下一根冰凌,放入口中含化,感觉好极了。现在回老家,已经很难看到了门前用篱笆围起的菜园了,人们也不再用玉米杆作燃料。孩提时代,玉米杆作为优质的燃料,是远远不够用的,我们还要上天入地上树砍树枝、掘土刨树根当作烧水做饭的燃料,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玉米杆却成了农民的一种负担,无法直接还田,一把火点了,烧成草灰还田又污染环境,实在没有好办法。看来当务之急是尽快开发出经济上有利、技术上可行地合理利用桔杆新技术,解决农民之忧,减少环境污染,提高经济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