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一定是中了嵇康的毒。痴痴迷迷地翻阅他的资料,查看他的文献,深深地被他淡泊名利,蔑视权贵的生活方式所折服。他的随遇而安,他的悠闲散漫,无不令我心驰神往。如果 再修三生,我能否会坐到那片柳树林里,当嵇康挽袖铸铁时,我能如向秀那般给嵇康拉风箱。叶动鸟鸣,听一曲′广陵散余音缭绕,火星四溅,看炉中铁器百炼已成纯钢。打铁的人,性格也变的耿直坚硬了,说话不会婉转,做事不愿圆滑,空闲时既能和知己高谈阔论,谈笑风生。也能目送归鸿,手挥五弦。
况且,嵇康本人又是个颜值侧漏,内涵丰富的男神级别的人物。说他有颜值,是因为他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说他有内涵,是因为唐代画家张彦远曾赞他“能属词,善鼓琴,工书画,美风仪”。
嵇康愿本是想做个 隐士的,隐者,其隐逸之举,也是为了避免政治上的猜疑与迫害。嵇康虽然不仕,但是他却没有隐好,中书侍郎钟会屈身造访他,我们的男神眼皮都不再抬一下,更不用说诚惶诚恐作揖礼让。而且,男神还傲娇的讥讽钟会:“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要知道,如今的钟会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疯狂崇拜嵇康的小迷弟,写好的文章想让嵇康批阅而又不敢逞送,只好偷偷摸摸隔墙扔到嵇康家。此时的钟会钟大人,正是鲜衣怒马,春风得意时。做为司马总裁的大红人,屈尊访贤,原本还想落个礼贤下士的美名,怎奈下士不配合,还生生的给他难堪,这笔账于是被狠狠地记在钟会心里。嵇康临死告诫儿子对当地的长官要尊重的教诲,如果他能拿出一丢丢的态度去讨好钟会,也不会被死的这么匆忙。山涛想推荐他做个大官,他不但拒人千里之外,还把山涛骂个狗血淋头。吕巽吕安兄弟失和,嵇康出面调停。吕安被诬陷坐牢,他忿忿不平,奔走相救,结果却害的自己身陷囹圄,赔上身家性命。试问,一个真正的隐士,身处红尘外,怎受俗事绕。
或许,这前朝的驸马,真的厌倦了做官,做个村野山夫,才是他的最后归宿。更不要说让他堂堂一伟丈夫去易主效忠,那还不如杀了他。再说,就算果真要男神去你司马集团做官,那你司马总裁大人也得有诚意,最其码你司马总裁要亲自光临寒舍去请才行,就像周文王素食沐更,亲自去磻溪请姜子牙;就像刘玄德诚心诚意,三顾茅庐请诸葛亮。派个钟会,派个山涛出马算什么?有些官职,俺们男神是不屑的。
被诬杀头,俺们男神也一样的气定神闲,从容不迫。他临终优雅地抚琴,慷慨激昂,曲毕长叹:《广陵散》绝矣。视死如归,决没有丝毫没有半点贪生怕死之意。绝对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只是与儿子书《家诫》时,男神忽然就长了颗妇人心,儿女情长开来。他谆谆教诲,字字露真。称呼山涛也不再是巨源了,而是恭敬地称呼“山公。"对儿子说:"山公在,子不孤″。此刻,他不再是那个有着铮铮铁骨狂傲不群的男神,而只是一个愿意低到尘埃的父亲。书中首当其冲让儿子做一个有志向,有理想的人。“人无志,非人也。”对当地的长官,要适度接近。还告诫儿子要低调收敛处世,推辞别人的请求时,语气应当是谦虚、真诚而礼貌的。就连喝酒这些小事,男神也有细节指点。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这哪里还是那个桀骜不驯,清高气傲的男神说的话,分明就是一位爱心泛滥的父亲对子女未来滔滔不绝的牵挂。
嵇康看人眼光独到,托孤时不选如父的长兄嵇禧,不选情投意合的向秀,不选自己无限敬重的阮籍,却独选已被自己摒弃的朋友山涛,事实证明,他确实没看错 山涛也确实是个有智慧的人,作为被嵇康“嫌弃”绝交的前挚友,山涛和嵇康不同,他能审时度势,伺机而发。在司马政权一手遮天官场腐败的严峻形式下却能独善其身,并且还把嵇康的儿子嵇绍抚养的的很好又出任仕途,山涛绝对称为真汉子。
其实,嵇康又如何不是一个伟丈夫。一个自称不善于写信,也不喜欢写信的人,为了和朋友断绝关系,洋洋洒洒挥墨提笔,一口气写下千字长文,言辞激烈,自剖心志。说好的一起做隐士,为什么山涛你偏偏要走仕途?你走你的仕途阳关道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拉我下水,逼我做官就是逼我发疯,如果没有和我深仇大恨是不会这样做的。你既然这样不理解我,我要与你割袍断义,并且还要书写文章,发表声明,告示天下,我嵇康从此与你山大人,桥归桥,路归路。友谊的小船是会说翻就翻的。
信里句句刻薄,恼恨山涛不理解自已,字字如矛,直直地向司马集团射去。这又何尝不是作为朋友,不让其受连累暗中保护山涛的一种方式。明明和山涛三观不和,临死却把娇女弱子托孤于山涛。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君子和而不同″吧!
魏晋多名士,嵇康自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