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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盛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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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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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亲戚

一个春雨淅沥的日子,我回乡赴表姐长女出阁之“喜会”。早几天听一舅表兄闲聊间说到,追问时,他特别撇清,告诉我非主家委托的意向。但我知道,他是在被请之列的。既然知道了,我当然不能再计较什么,也是必得去凑个热闹的。 我们地方,嫁闺女一般不兴“动客”。就是不主动给外人打招呼。亲戚朋友们凡知道了“喜会”的具体时日的,自会在前一日午后前去“填箱”,也就是随喜 。因为从前送礼多是以实物为主的,实物都有体量,可以装填在陪嫁的家具里的,故而概括出了这个词语。现在礼物都货币化了,但这一词被保留下来了。去人家“填箱”的,一般以女眷为多。我家夫人是外地人,家庭亲戚关系简单,更不了解本地的风俗,一般不乐意参与这类活动。主办这样的“喜会”,本家之外的人士,都是不请自到的。若主人家分寸把握好了,也没有什么人会在乎是区分了关系的亲疏远近,这是我们乡间通行的规矩。 “填箱”一词,感觉着意味委婉而形象。能够传达出民间一家有事,亲朋戚友热情相帮的人情温暖的氛围。我理解,这是属于我们优秀民间民俗文化的范畴。

   这个表姐,是堂舅的女儿。虽说是堂舅,其实,我们的血缘关系还另有一层——这个堂舅妈,又是我外婆娘家的亲侄女,和我母亲是姑表姊妹关系。我堂舅病逝很早,这个舅妈,领着四个女子长大,很是辛苦。我小时候就亲眼见过她一身稀泥在水田里挥动丁耙奋力掏泥搭建田坎的样子。这活,是人站在稀泥里,把事先半凉在田边的泥淘起来,垒在旧田坎面上,这被认为是农活里最伤体力的。

   将出嫁的女子出生后,第一个到他们家的“外人”是我。我们地方把这叫:"逢生"。根据年龄、性别的不同,一般会向"逢生"者行个礼。拜为"干爸"、"干妈"或者别的。据说,这样可以为孩子消灾。现在,孩子一般都在医院生产,这个词汇未来也可能会消失的。但我这个"逢生干爸",只是以快嘴著称的表姐口头说说而已的,并没有正式的行过什么拜礼。而我也一直以为,既然本来就是亲戚,我把这实质上的"表叔",大体上还是蛮当了回事的。

   我和出嫁女子的小姨是师范学校的同学。我们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工资是人还没有到岗就有了的,这和现在的薪酬支付办法有所不同。女子的小姨代领了我两个月的工资放在家里,捎口信让我去取。我们两家住地只隔一道小山岗,距离就两公里远。我去拿钱的那日,清楚记得,那是八月里的一个半阴天的中午,田里的稻谷还刚刚扬花。那一年,我正好是二十岁。

   表姐人很聪明,小时候上学功课好,初中毕业就回家劳动了。她个性泼辣外向,在当地,颇有些得理不饶人的名气。我理解,这是由她成长时期所处的极其艰难的家庭条件所决定的。倒插门的表姐夫却是给极其内向、厚道、宽容之人。他们一对夫妻间的个性,反差是很大。他们育有三个漂亮的女儿,大女儿上中等师范学校,两个小女儿都上了大学。几十年来,他们夫妇恩爱,相守和睦。表姐夫长时间外出打工挣钱,为三个孩子的学习付出了很大代价。

  将出嫁的女子大眼睛,高鼻梁,人很漂亮。是县里表彰的"十佳优秀教师",在乡村小学教数学课。因为一直在农村工作,交往面窄,女子的婚事给延宕了。多年来在个人社交平台上都以"剩女"自嘲。作长辈的我,自然有些无形的压力,也给她介绍过朋友,但不知何故没有谈成。 我到表姐家,见人客推进涌出,很是热闹。知客的、递烟的、倒茶水的、操厨的、管理烤火的、打杂跑路的,都是我母亲娘家方面的亲戚。有很多叫我表叔的侄子、侄女、侄媳我都不认识了。也有不少是我的长辈,好多多年不见的,貌似认识,但已经不能叫出恰当的称谓,搞不清辈份门第了。

   俗话说,“亲戚越走越亲”。现在,全社会都在讨论核心价值观的缺失和重建问题。血缘亲戚的观念,一度时期以来、在某种程度上是被淡化漠视了的。有一种说法描述这样的状况:“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这样的事实,比较普遍的存在,其实是很可悲的。而生活中,所谓各自为阵、六亲不认、数典忘祖的有之;攀附权贵,趋炎附势、生拉硬扯的,也大有人在。我以为,在我们以姓氏血缘序列繁衍的汉文化里,亲戚关系是很重要的。家族、亲戚间和睦相处、平等友好交往,是一份优秀的文化遗产。放大一点,那就是社会和谐的重要板块。亲戚之间没有交往,特别是血缘关系的下一代年轻人之间的缺少交往,是文化传承中或者社会管理领域里应该及时修复抑或不该被忽视的问题。

  家国一理,就像一个国家,不能不重视外交活动。亲戚之间,特别是要教育下一代,彼此有了事情,或者逢年过节,还就是要相互走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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