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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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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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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的那天

立秋,是一年里一个很重要的节气,特别又在我老家。

立秋的那天,老家的天空很晴朗空旷,很蔚蓝高远辽阔。红红的太阳从早上一出来就一直火红的热到天黑。天没有吹风,更没有打雷,像这样立秋的那天不打雷在老家实属稀罕少有。我们老家的人们是最怕,最不希望立秋的那天打雷的。我们老家有句古老的谚语:“打鼓接秋,干断河沟。”我过世的老婆婆在生的时候,每当立秋的那天最爱说这话。那时还健在的老爸也爱说这话。这话的意思是说立秋的那天如果打雷的话,那年的立秋后的几个月就要发生天旱或者其它的灾难……总之那年的年成是不好的!

老家的人们都很迷信,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人。那天一打雷,狂风暴雨,就要采取一些古老的方法来驱灾避邪,最常用的就是从门窗向房屋外丢镰刀,丢盘子,丢碗……抛撒米,苞谷,麦子,豆子之类的。正因如此,立秋的那天很是个特别的日子。那天老家的人们最关心就是那天的天气,也最担心害怕那天打雷。一打雷人们心就牵挂揪心死了。只要不打雷,一切都好说。实际上他们担心害怕的就是打雷预示那年的天气不好,不风调雨顺,有天灾人祸。老家的人们都是在泥土里刨食靠天吃饭,还有什么比关心天老爷更重要的呢?

从我记忆以来,老家立秋的那天几乎是年年都要打雷,而且或多或少都要洒落几粒我们老家人土话说的,叫做“偏东雨”的雨,书上说的称为“对流雨”;也几乎是每年立秋之后就要应验老家人们所说的那句“打鼓接秋,干断河沟”的谚语。天干,一干起来,有的年成要干两三个月,有的年成要干到第二年的夏天。老家上了年纪胡子头发都花白的老人们一提到立秋之后的天旱,最爱说的就是解放前丙子年的事情了。

那时我还小,大概9岁,夏天的晚上我们在村口坟尾子的草坝上歇凉,我三爷爷就多次给我们讲丙子天干。他是最爱讲的老年人里又最最爱讲的一个,如今他早已死了将近三十年了。

据他说,那年立秋的那天雷打得很大,风雨也很大……风把屋上的瓦片吹得乱飞乱舞,屋檐口下的瓦缸不到五分钟就被雨水灌满溢出来。小孩们都不敢出门,全都躲藏在桌子脚下、楼梯旁,屋子的墙壁角落喊爹叫娘。胆子大的大人们那时急忙向门外院坝:又是丢镰刀,盆子,碗盏,杯子,甚至锅铲,瓢勺;又是撒米,苞谷,麦子,豆子。只听见雨打在瓦片上叮铛叮铛响,金钩状的雷电嚯闪不停地亮闪,只要金钩状的雷电嚯闪一闪,大炸雷马上就咔嚓一声似乎就在屋子里响起,这个刚响起,那个马上接着又来了。仿佛大地都在颤抖,房屋都在摇晃,吓得大人们都胆战心惊,更不要说细娃儿了。当风雨停下来,雷声渐渐远去之后,大家开门一看:全都惊呆了!——地上满是比肥胖的胡豆还要大一点的又白又硬的“雪弹子”,就是书上说的冰雹。坝院子里那棵估计上了百年的老皂角树,也连根拔起吹翻在地,把塆子里的房顶打得千疮百孔。村外大石坝上的那棵估计也是上了百年的老黄角树也被雷拦腰劈断,树心树身烧得比木炭还黑,那里面还有一条被雷打死的2米多长的烂草蛇,还有成堆成堆打死的雷公虫。那年立秋之后一直都没有下过雨,直到第二年的夏天。

那一年,我们老家附近从来没有干过,平时水底将近100米深的老神荡都可以在荡底烧火煮饭了。路边干旱死的人时时都可以碰到,可以说比比皆是。先前我读废名的《菱荡》里写到的天干年时,我就私下猜想,他写的可能就是我们老家老人们讲的丙子天干年吧!常言道:“屋漏又偏遇绵绵雨,船漏又遭旋头风。”或者说是“祸不单行”。那年秋天的一个深夜,晴朗的夜空突然一道流星划天而过,一团天火不偏不歪恰好落在村子里的屋顶上,又招引一场巨大的火灾,把村子烧得个精光,他们讲起都还心有余悸,似乎就像发生在昨天。

立秋的那天打雷与那年年成的好坏在老家人的心底是有着必然联系的,至少天干那一点几乎是八九不离十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们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的所以然来。我不相信,可我那时我小也同他们一样说不出个子丑寅卯的所以然。我有时想那里面也许还是潜在着一定说不清楚的道理:要不为什么几乎每年那天都要打雷呢,然后就是24个“秋老虎”呢!

立秋的那天,就是一年秋天的开始!立秋了,从农历角度,老家有:“八月秋风渐渐凉”的说法,其实,这只是对时令节气而言,但更有“九月干死老青”的俗语。立秋之后,老家依旧还是很炎热,酷暑,只是早晚稍微凉快一点。秋天真正开始要在每年的十月国庆之后。

今年老家立秋的那天,老家没有打雷,按照老家迷信说法,我想今年一定是个好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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