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去世后,我就像大海里一帆随风飘荡的小舟,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回想起三十多年间,与他老人家相处的日日夜夜,心里悲凉酸楚,久久不能平静。他那慈祥和蔼的面容,亲切睿智的话语,细微体贴的关怀,严谨朴实的作风,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
岳父姓李,名讳存生,河南省杞县人,中共党员。他一生光明磊落,襟怀坦荡,恪尽职守,始终把村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一位共产党员的使命与担当。
他出生在豫东平原一个偏僻的乡村,父母都是憨厚的庄稼人,靠给地主扛长工、打短工维持生计,后来在别人的帮助下,弄来一台石磨,夜里把小麦磨成面粉,加工出馒头,白天摆出来卖,赚得几斤麸皮勉强度日。若是碰上土匪老抬,明抢暗夺,白吃白拿,连本带利就算打了水漂。
岳父的童年时代,正赶上日本关东军的铁蹄踏进中原,到处狼烟四起,人心惶惶,乡野之地也难于幸免。蒋介石为了阻止日军的进攻,不顾老百姓的死活,采取“以水伐兵”的策略,派兵炸开花园口黄河大堤。洪水所到之处一片汪洋,房倒屋塌,浮尸遍野,致使中牟、开封、陈留、通许、尉氏、太康、淮阳、西华、扶沟、鄢陵、郸城、沈丘等多个县区受灾,溺水身亡者多达89万人,390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大水下去之后,地里长满了芦苇杂草,滋生了大量蛇鼠蚊虫,致使伤寒、霍乱、瘟疫等多种传染病爆发。听村里老人说,蝗虫过来时,天空像乌云一样,遮天蔽日,不一会功夫,地里庄稼被吃个净光,颗粒无收。经受着“水旱蝗汤”四大灾害的折磨,再加上反动政府横征暴敛,苛捐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树叶树皮吃光了,野菜草根挖净了,甚至有人扒在地上啃麦苗。在水东地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人吃人,狗吃狗,老鼠饿得肯砖头。
岳父家就住在村子东头一个高岗上,几间茅草房坐北朝南,半虚半掩的凌子门透风漏雨,屋顶茅草凸凹不平,被风一吹,漫天飞舞。房子后面有一个东西走向的大坑,常年积水不断,一到夏天,蓝蓝的水面碧波粼粼,鱼儿成群结队游来游去,两岸的杨柳随风荡漾,虽然没有“河桥官柳”那样的美景,倒也给贫苦人家增添几分惬意。有一位风水先生云游到这里,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又指着那棵开满红花的石榴树,掐指一算,说这个院子坐在了龙脉上,将来一定会出贵人。
岳父经常与小伙伴们在池塘边玩耍,冬天滑冰打雪仗,夏天爬树捉知了,用长满叶子的柳条编帽子戴在头上,等到夏至时节,荷花开满了水塘,香甜的青莲刚刚顶满仓,正是大家一饱口福的时候。
人们为了活命,大部分时间都外出逃荒。岳父一家也不例外,跟随大家一起外出要饭,有时候几家人结伴而行,有的推着洪车子,有的担着担子,穿着破衣烂衫,带着一家老小,就踏上了慢慢长途。白天吃要来的麸皮剩饭,夜里就在破庙里休息,如果实在找不到睡的地方,就拾些干柴树枝点燃,把坍塌的墙角烤热,全家人挤在一起将就一晚。
传说东南沿海是仙家居住的地方,那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到了那里就可以吃饱喝足,也不会挨饿受冻。饥寒交迫驱使大家一路东南,来到了永城、夏邑,又到了亳州、阜阳,到头来还是饿得皮包骨头。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是穷苦人的出头之日,在外时间久了,就渐渐产生了返乡的念头,有时候实在忍不了饥饿,就把儿女卖给别人,换来一瓢面粉充饥,很多家庭承受不住妻离子散的痛苦,尸骨就埋在了异国他乡,再也回不了老家。真可谓:出去三五口,回来身一人。时至今日,还有好多家庭的亲人遗留在山东、安徽等地,他们只能把思乡之情埋在心底,仰天叹息。
在村里也是提心吊胆,每当附近有战事或遇到散兵游勇,为了逃活命,不让官府抓壮丁,就会拖儿带女,背着包袱,抱着鸡鸭,漫无天际地向村外跑,听到身后枪声停息,大家才敢返回家里,人们习惯称之为“跑反”。
那个时候村里也没有商店,妇女们缝缝补补,需要等外地的货郎担子到来,每当听到不琅鼓子响,便拿着梳头梳下来的长头发或碎布头,换取针头线脑来。每逢农历新年,也是岳父最开心的时候。岳父的舅父是一个盲人,常常手拿一个竹竿,背着一个木箱子,走街串巷卖些老鼠药,还有糖丸和纺花锭子。每逢春节来串亲戚,就会神秘的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来,递给岳父。
解放前,文化氛围浓厚的村子,个别不第的落魄秀才,在家办私学。先生腾出一个空屋子,招来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学生,年底收一石半斗粮食做学费,养家糊口。主要讲授《三字经》、《百家姓》,四书五经,之乎者也之类的东西,只有地主富农家的孩子上得起学。新中国成立后,岳父也像其它孩子一样,背着书包进了学堂。完小毕业后,因为岳父聪明好学,踏实肯干,在众人的推举下,担任生产队大队长。他带领大家从大跃进,人民公社,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岳父的弟弟妹妹年龄小,父亲又体弱多病,家里的重担很早就落在了岳父的身上。那个时候,我们的国家还很贫穷,人口多,底子薄,生产力落后,在“大跃进”浮夸风、共产风的推动下,提出“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口号,生产队建起了公共食堂,社员们下班后,就去生产队伙房吃大锅饭。由于生产生活资料并不富裕,空喊口号,自欺欺人,食物很快供应不上,大人一次只能分到一个馍,小孩子可分得半块,中午有稀汤,到后来,实在没有米面下锅,就去水塘里捞杂草,剁碎包成包子,来填充饥饿的肚子。岳父不但要带领大家深翻土地,还得省吃俭用,照顾弟弟妹妹。
六十年代中期,全国掀起了“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运动高潮,村里的墙上写着“誓学愚公搬太行,定叫杞县放金光”的巨幅标语,人们的生产积极性得到了很大提高,十六七岁的学生也要参加集体劳动,年底按人头和工分分配口粮,多劳多得。主要食物就是红薯萝卜汤,日常能吃个玉米面馍,红薯叶面条就是不错的生活,只有过年走亲戚才能吃上白面馒头。
在农业合作化的过程中,各地相继成立了供销合作社,在人群相对集中的村子,县联社也设立了合作社分店,方便大家购买生产生活物资。生产资料主要是锄头铁锨,镰刀青石,叉耙扫帚牛笼嘴,簸箕筛子等;生活物资主要是布匹鞋袜,香烟肥皂,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勺等;五分钱一盒的香脂就是妇女唯一的化妆品,大家主要靠鸡鸭鹅下蛋,去供销社换取食盐和红糖,调剂单调乏味的生活。红薯干是主粮,鸡屁股是银行,就是那个时候的真实写照。
逢阴天下雨,或农活空闲时节,大家就会请来说书艺人,说唱《三侠五义》、《三国演义》或《水浒传》等。吃过晚饭,大家陆续到来,男女老少围坐在一起,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盏提灯,就是一台戏。只听艺人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书不说书,先背一段毛主席语录,就算是开场白。说唱附带表演,冷不防还会有人大声喝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半月二十天才告一段落。那个时候,箩头是大家必不可少的劳动工具,岳父利用空闲时间,在池塘边砍来白蜡条,三春柳,编制箩头,夏天孩子们下地割草,秋天生产队擓红薯都要用到它。
豫东平原宽广辽阔,一望无际,主要种植小麦、谷子、红薯、红萝卜、玉米等,产量很低,根本解决不了大家的温饱。为了让大家吃饱肚子,巩县派来了援杞工作队,深入乡村第一线,协助大家做好农业生产工作。工作队里有四五个小麦技术员,他们的伙食就在岳父家,晚上就在不远的空房子里休息,岳父拿出最好的土地,用作小麦实验田。那个时候没有其它肥料,都是用树叶杂草沤制的灰土粪,小麦亩产三四百斤,“傻汉”地种出的小麦才四五百斤。自从工作队来了以后,他们带来了阿夫和七零二三等小麦新品种,还改进了耕作技术,又帮队里买来了磷肥和尿素,一系列的举措下来,小麦的分蘖率大大提高,均匀的分布在田地里,叶子油绿发亮,就像一张大大的绿地毯,到抽穗灌浆期撒土不漏,当年亩产就翻了一翻。工作队不仅送来了技术,还带来了实用工具,一把弯头锋利厚实的锄头。麦茬玉米出苗以后,大家就用那把锄头锛麦茬,既保墒又可防止土壤板结,由于锄头来自巩县,所以大伙习惯上叫它巩县锄。因为成绩突出,岳父被公社推荐到大队部工作。
随着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全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农村广泛实施。岳父一家也分到了十亩责任田,还买了一头牲口,拉车犁地省去了不少力气。有一天牲口眼睛出了毛病,拉车看不清道路,岳父听说蝉蜕具有明目退翳的功效,就找来好些爬叉皮,弄碎参入草料中让牲口吃,果然牲口的眼疾就好了。
按照当地习俗,新出嫁的闺女三天要回门,这是上辈子留下来的规矩。记得陪同爱人第一次回娘家,正赶上鹅毛大雪慢天飞,北风裹着雪片打在脸上钻心的疼。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仿佛天地融合在了一起,树枝上的琉璃吱呀吱呀作响,老鸹窝摇曳不停,大雪填平了沟豁,整个地球都穿上了素装。
自行车算是没法骑了。我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试探着前面的小路,背着礼品,跳进了半尺深的积雪中。心里还不停的念叨着白居易的诗: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路程不是很远,时间不长就到了岳父家大门口。心里想,咱并非官宦之家,也不是富二代,这几年虽然生活有所改善,但也是馒头稀饭,萝卜白菜之类,四甜四咸的美味大餐,也只有逢年过节或亲戚朋友家办喜事才能吃到。看着烟囱上冒着的炊烟,闻着空气中浓浓的菜香味,抖了抖身上的雪,顿时感觉暖和多了。
还没有进门,点点(小狗)便迎了出来。常言说,无酒不成宴,无肉不成席,岳父请来了村里有名的厨师,荤的素的,凉拌热菜,当然也少不了烧鸡、红烧鲫鱼等待客必需之品。地道的豫东菜肴摆了一桌子,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陆续到来,岳父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我不胜酒力,象征性的喝了一点,也算是对长辈的一种尊重。酒过三巡,岳父当着大家的面,有意无意的对我说: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说,都会尽力帮助你们,但是,做人一定要正直善良,孝敬父母,近君子,远小人,不义之财不能要,坑蒙拐骗的事不能干,尽自己最大努力,多做对社会有益的事。
水是生存之本,文明之源,早在井冈山时期,毛泽东主席就提出“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一著名论断。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国家号召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岳父不但带领大家拓宽了村里的道路,疏通了周边的沟渠,而且还把河水引到了村里,家家户户的责任田也打上了深井,架起了电线,保证了旱能浇,涝能排,多年的干旱地、盐碱地变成了水浇田,老式的叶轮三寸泵也换成了高扬程的电动潜水泵,个别家庭还买上了手扶拖拉机。
村里面每个家庭都承包有四五块责任田,大小不一,为了便于记忆,大家根据责任田的地理位置或特殊标志,约定俗成,给每一块土地都冠以相应的名字。村南边最远的那一块,因地里原来有三个石碑,就叫仨碑楼,村西南公路旁边,有一个三角形的地块,就叫斜尖地,还有一块地,土地改革以前,归一个叫老学的人所有,由于地势低洼,夏天常常积水不断,因此得名老学洼,村子后边那块地,因为地势比较高,常年干旱,被大家称为鳖盖地。虽然农民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但是,我国的农业现代化程度并不高,到了收种季节,还是要靠人拉肩扛。岳父上有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下面有六个子女,全靠岳父岳母二人下地劳动。记得那是农历五月的一天,天气还不是那么炎热,太阳刚刚露出鱼肚白,我去“老学洼”帮岳父家收割麦子,开始满以为还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感觉手里的镰刀越来越重,一个来回下来,就觉得浑身酸麻无力,勉强坚持到收工。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只有俯下身子,踏踏实实的用心干好一件事,才能真正体会到人生的乐趣。就像豫剧《朝阳沟》里银环唱的那样:看起来庄稼活非常简单,谁知道干起来咋这样难。虽然身上苦,但心里甜甜的。
岳父所在的村子是大户李家,据《李氏族谱》记载,明朝洪武初年,兄弟俩个从山西洪洞大槐树迁出,一个在此定居,一个去了山东。从那个时候开始,村里的道路都是黄土路,旱天尘土飞扬,雨天污水横流,由于近几年机动车辆增多,大街被碾压成半尺深的泥浆,村里生产的小麦、玉米、棉花、辣椒等农副产品根本运不出去,极大的制约了经济的发展。
要想让大家致富,必须先修好路,让本村的小农经济与外面繁荣的大市场接轨。岳父作为支部书记,看着村里坑坑洼洼的道路,他自掏腰包,求领导,拉关系,找赞助,四处奔走,没吃过一顿安生饭,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终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修起了一条崭新的柏油马路。
为了增加村民收入,他带领村两委经过深入调查研究,结合村里实际情况,多方筹资,又建起了一座集筛选、清洗、脱皮、磨粉一条龙面粉生产线。由于磨出的面粉淡雅清纯,蓬松细腻,十里八村的村民不约而同都来这里换面,面粉厂很快红火起来,岳父也被评为县乡人大代表,多次受到领导表扬。记得女儿过满月时,岳父带来了他们生产的面粉,蒸出来的馒头又白又大,味道纯正,还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味,宾客们称赞不已。
在古老的农村,每个村子都是用砖头砌的水井,井口直径一米五,深十米左右,宽阔的井口潮湿光滑,长满了厚厚的青苔,屎壳郎和赖肚蛤蟆在水面上晃来晃去,水井的旁边有一根带有铁钩的长杆,把木桶挂在长杆上,就可以提出水来。后来,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新技术,把桐木杆子中间打通,用沥青粘接牢固,打出了压水井,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村里的生活用水都取自大口井和压井,这些都是地表水,水层比较浅,容易受到有毒物质或病原微生物的污染,经常摄入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深井水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清洁卫生,长期饮用可以促进新陈代谢,降低血粘度,缓解心脑血管疲劳。为了改善吃水条件,让村民吃上放心水,岳父请来了水务局的专家,经过论证,在村里打了一眼二百多米的深水井,成为当地第一个吃上自来水的村子。
在大家的印象中,岳父是一个慷快大方之人,为村里办事,从不吝啬。但回到家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他生活俭朴,布衣粗食,从不铺张浪费,一日三餐离不了萝卜咸菜,一个棉袄穿了十几年,衣兜磨破了,袖口也露出了棉絮,岳母缝缝补补又穿在了身上。院子的旁边有一块不大的荒地,杂草丛生,经过岳父的精心整理,变成了一个“百花齐放”的小菜园。莴苣、香葱、韭菜、豆荚,枝肥叶厚;萝卜、白菜、茄子、冬瓜,肉嫩果香。凡是到岳父家的亲戚朋友或街坊邻居,临走时都会收到一份别样的惊喜,一兜绿油油的新鲜蔬菜。
天有不测风云。由于常年操劳奔波,岳父常常感觉心悸胸闷,头晕头痛,有时吃几粒救心丸缓解后,又坚持工作。这天实在支撑不住了,在大伙的劝说下,才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由于长时间血管狭窄,导致冠状动脉血管堵塞,心脏大面积供血不足。经过会诊,主任迅速给岳父实施支架植入手术,虽然经过全力抢救,还是没有挽回岳父的生命。出殡那天,人们自发的为岳父送行,唢呐低沉悠长,声声催人泪,曲曲逼人愁。喜鹊不叫了,公鸡不鸣了,平时在人前跑来跑去的点点,蹲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好几天不吃东西。
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岳父的离世,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噩耗传来,爱人捶胸顿足,哭声撕心裂肺。她哽咽着说:父亲为儿女操劳一生,吃苦受累一辈子,现在生活好了,正是颐养天年的时候,还没有享一天福,就撇下孩子撒手人寰了,实在是令人心痛。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眼泪直流。真是:人到愁来无处会,不关情处总伤心啊。
挽联上有人这样评价岳父:
一身正气,舍小家,顾大家,心系万家灯火。
两袖清风,尽忠心,献爱心,守护一方平安。
记得小时候,有亲属去世了,人们就会常说,那是去了天堂,羽化登仙了。长大后,尤其是接触到范镇的《神灭论》思想后,方知道人死后,就如同灯火熄灭,形体不存,灵魂也随之消失。驾鹤西去,那只不过是世人对美好的向往,也是对死者的一种尊敬和祝福。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昔日一穷二白的穷乡僻壤,在岳父的带领下,已变成幸福美丽的小康村。俯瞰村庄,成排的楼房错落有致,茂密的绿茵镶嵌着红花,平坦的街道围村环绕,田园里鸟儿尽情的欢唱,灯火摇曳处,人们舞动着青春的旋律。天还未亮,校园里就传出朗朗的读书声,稚嫩的童音天真无瑕,充满信心和希望。广场上,树荫下,歌舞升平话吉祥,二胡唢呐做搭档,羽毛球儿来回飞,楚河汉界拼杀忙。金色的阳光洒满亭台楼阁,花草芬芳,庭院和祥,大红灯笼高高挂,威严狮子列两旁,家家兜里有存款,户户仓满纳余粮。田野里,阡陌上,棉花朵朵白,油菜花儿香,高粱红了脸,苞谷须髯长。天蓝了,水绿了,早饭不再是一筐红薯仨窝头,而是合理搭配、营养均衡,“冬吃萝卜夏吃姜”的科学理念早已深入寻常百姓家。
烟霞笼罩着大地,大雁南去又飞回,岳父家的房子依旧还是那样,檐角小兽遥望四方,勾头滴水整齐安详,褐瓦青砖长满了石蓬花,仿佛讲述着人间的悲欢离合,世上的风雨沧桑。门前的石榴树枝藤交错,叶衰梢黄,虽然看上去有点形单影只,但是生命依旧顽强,花开花落,笑迎风霜。
岳父一生廉洁自律,克己奉公,淡泊名利,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虽然没有给儿女留下万贯家财,也没有给子孙留下深宅大院,但是,一心向善、勤政为民的良好家风,就像一颗参天大树,时刻荫蔽着我们,让我们情有所系,心有所属,走得稳,站得正,迎风破浪,踔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