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药

把布匹谷粒砖石

交通工具打碎

树木山川风雨雪打碎

所见所闻，所言所行

所梦所思打碎

秦简汉钟，唐韵宋律，史记楚辞

名医别录，本草纲木，打碎

但丁，神曲，荷马，奥德赛，伊利亚特，打碎

家世族谱，爷爷的烟斗往事

奶奶的菜篮小曲，打碎

一切有灵性的，也算上无灵性的

现实的虚无的，统统打碎

在阳光下晒晒

反复碾压磨砺揉搓成浆糊状。作为原料

封窖在胸腔里腹腔里脑腔里

密不透风，滴水不进

用感情心血脑白金汗水去浸润去腐蚀

去催化这些稀土

必须加热，花点功夫

把松散的黑夜，坚硬的白昼

昨天，今天，明天

投入其中，深情熬煮锻炼

还有更神奇的配伍

把时钟囫囵其中，不需要时间和工序

快速发生化学反应

只要防止骤冷骤热破坏容器

要不要技术指导，各取所需

各有所爱。如此这般

原浆生成另外性状的一些物什

过滤掉那些无关紧要的

淬取这些柔软的字辞句行阕

不易分解的硬核

风雅颂，赋比兴

用药引缝接组织起来

也有人说不用药引

不要逻辑，不要条理

不要成型裁切

不要修辞，不用典故

让这些衍生物合成物胡乱堆积成山

药品，最好是前无古人

后无来者的

最好是标新立异，耸人听闻的

能摄人心魄的

让观者如垛

大惊失色火花飞溅

以为神异的

让听者或喜或忧坠入云雾

游弋九天问计

最好的药品莫过于

就地封存，不出厂门

不过质检关

继续发酵，继续提炼

成精成怪

若干世纪以后面市见众

这种药品

迄今为止不多

如果有，一定

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