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回忆就像酿酒,时间越久,味道越醇。
原谅我盗用了姜文电影的名字,但那于我而言确实是一段名副其实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是我短暂的人生旅程中为数不多的热闹的时光。
最后一夜
她在房间里整理行李箱,典型的欧洲三层楼式的旅馆,通身白色,四周围绕着葱绿的草坪,正面草坪上长着一丛打理得整齐的紫色薰衣草,花丛前是石子铺的地面,上面歪歪斜斜地摆着些不十分干净的白色桌椅,靠近薰衣草花丛选一把椅子坐下,尤其是傍晚或清晨的时候,望着远处湛蓝的天,天上淡淡地飘着几片云,人仿佛置身于大草原百花丛中,忘却了俗世的烦恼。她想了想,似乎开米罗城哪儿哪儿都有一种让你忘却烦恼的特质,就像萨姆说的,在开米罗城一切皆有可能。
她所住的这间房是朝后院的,同样是大草坪,后院的这一块却更加原始,草木都不受控制地自由生长,也许这儿草长得十分茂盛,那儿却稀稀疏疏的,偶尔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花。草坪周围的树黑压压的,高大而繁茂,引得鸟儿纷纷在里面筑巢,她每天几乎是伴着乌鸦的叫声起床的。旅馆的房间倒是小得可怜,两个人住的客房还比不上长安的一间次卧,虽然长安的地儿已经是出了名的拥挤。房里的洗手间更是狭窄,淋浴的时候不用伸胳膊都能触碰到墙壁,洗手池或许还没有正经的饭盒大,亏得她和室友都是小身板,不然可不得被夹在里面不能动弹。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欣喜旅馆能把房间维持得这样干净,处处一尘不染,比住过的大酒店还要舒适整洁。
此刻,她正在专心致志地收拾衣物,突然丽兹进来了,风风火火地问她:
嗨,你已经在整理箱子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坐在下面聊天,你要不要一起?如果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不用勉强你自己。
我一会儿就过去,她笑着说。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过后,丽兹拉开门走了。她站起身来望向窗外,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围坐在一旁说说笑笑,她强忍住贪玩的心,蹲下去继续埋头收拾行李。
丽兹第二次回来的时候还带着普希金,一开门就喊,若思,下来一起聊天吧。那时她刚脱下跑步穿的紧身裤,想换一条棉质阔腿裤,光腿坐在床边,回头就看到若思和普希金站在门口,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连忙挥手示意若思把门关上,若思邪邪地一笑,说,女生的房间,男生回避,随既把门带上了,她看到关门的一瞬间普希金脸上不置可否的微笑。
初夏的晚上,夜色最是怡人。中北部小城清爽的空气裹着花草和野果的芳香,还有不远处蟋蟀和小鸟的吟唱,她穿过长长的、弯弯曲曲的走廊,下两层台阶,又穿过长长的、弯弯曲曲的走廊,一路担心自己走错方向,摸索着到了前台,走出了旅馆的大门。说是大门,却小得可以,颇像宿舍大楼带门禁的便门。她耷拉着人字拖,沿着左边的石子路,到分叉口了再左转,路边开着红色的月季花,白天的时候曾见过,现在天黑了,看得不分明。她径直往草地上走,说笑声越来越近,直到一群人向她招手,喊出她的名字,她拣了最近的位置坐下,还没坐稳,安德里就问: 你最喜欢的是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