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回望过往的腊八,每年宛如“楚河汉界”,过而不久,儿时的年也将“远道”而来、不约而至。
在腊八过后日子里,乡亲分别按照曾经口口相传的《儿歌》,彼此有序地“对标安排”着年关前后的相关日常”。当日子延续至“哩哩啦啦二十三”时,不仅是北方年,亦是我与家人开心日。这天夜晚,慈母相继按常规操作分别桌前摆放芝麻糖祭祀灶君后,我和家人吃着酥脆香甜的芝麻糖、口中不时地掉渣、地上零星散落芝麻籽。这时,慈母总会提示我和家人:“掉到地上的芝麻糖也能捡起来擦下吃”。在二十四扫房日,相较于吃芝麻糖日子天镶之别,更莫言扫房除尘被“涂”灰土灰脸现状,令人尴尬;尤其扫角落尘灰飞扬场景,使人难忘。二十五这天磨豆腐,因腐与福谐音,腐福同享、两者交织,不可错失。我惯常地偎依慈母身后,赶早抢着到村东排队磨豆腐。“这么多人端盆黄豆等着排队磨豆腐”。
我不禁惊叹道。而二十六“时来运转”炖肉日,满屋的飘香,让人垂涎欲滴。任凭忍耐数日饥饿,也要苦苦静候这值得的、迟来的、久违大餐。二十七贴窗花。为使家中升级为“红红火火过大年”浓厚氛围,促使窗(窗户)贴花、墙贴画、门前要贴中堂画,家人按常规“总把新挑换旧符”地更迭一副崭新的中堂画,让人耳目一新、视觉冲击。同时,家人还会沿袭地边贴边说吉祥语言:“窗花窗花贴窗花,贴后生活会如花”。二十八发面日,天没亮,被慈母“起床了,起床了”应声而起。我们全家要将二、三十斤白面烧柴火炖水发面,且要在很短时间内揉面块、摔面团、压面板(两个人压面),使面水温柔融合下的偌大面团,经历面水相融,从面到团,从团(面团)到酵(发酵)的过程。二十九蒸馒头,也是我们全家与毗邻最繁杂、最辛苦、最繁忙时刻。一大早,我和姐姐烧柴火待父母、家人蒸花糕,从而开启搓面团、包包子、做花糕、搓枣糕等,堪比大片过大年大幕。
做花糕,没有一番真功夫,也真的难于一蹴而就。慈父首先擀张大面片,后分别围绕大面片“秀”上美纹、和制作一个寿桃状花边,再有慈母,分别做成U形狀“小花糕”,并在其顶部放置一颗大枣,摆在做好的圆形大面片上。而圆形面片的中间部分,再放置一些大红枣衬托“红火之年”。后U形小花糕上再放上大面片,照此工序,以此类推,关联起来,欲作多大可做多大、想做几层能做几层,真乃“一浪高过一浪”。
大年三十这天,也是小孩爱炮、女孩爱花之时。尽管进入腊月早已“村东到村西,偶尔炮声起。兴趣才兴起,刹那再没戏”之时有之,仅是些零碎的鞭炮声,显然皆是孩童淘气所致。虽这是炮竹声声无人管的年代,但家中经济不济、噼里啪啦的炮声还是不可能的,因为“炮声一响,黄金一两”的理念也是从古至今根深蒂固地禁锢着每个家庭。大凡偶尔一声,做下心花怒放而已。当然,三十傍晚,也是我和哥哥的莞尔日。吃罢午饭,我总会好奇地询问慈父:“啥时候请祖宗啊?”“别慌。我就知道你那点小相思”。虽按习俗傍晚请祖宗回家过年,但实际沉浸在独自固有的心境里,任凭午饭拒吃,也要耐心静候慈父一声令下:“请祖宗”,也是慈父发放有限鞭炮时。随即燃上香,在往返路径上持香引路、炮声响彻、笑声绵绵。倘邂逅大雪迎春,更会迎来“路上玩雪放鞭炮,雪花飞溅一路笑”场景,陶陶然乐于其中。
待请祖宗大功告成,多为路上简约、潜伏衣兜的不少鞭炮沾沾自喜。回家后,家人故意问我:“宏儿,咋你兜里来回都是鼓囊着?掏出来看看”。“这,这是其它的”。我跑着搪塞着。而视炮至宝的我,无论如何也舍不得长时间鞭炮齐鸣,乃至连炮齐发。唯有吝啬地、短暂地、趋于偶然“发声”、顿感惊喜。以至一会儿帮父母烧柴火炸丸子,一会儿又无法忍耐炮声的诱惑、不敌邻居传来的炮声,愿与其媲美,便偷偷跑到院中,再发一枚、响彻凌空、傲岸地“回应或宣战”。就这样,有时从偶尔一声到久未作声(舍不得放);从久未作声再至一鸣惊人地“幽它一默”引来笑声. 大年三十夜,可谓农历“跨年夜”,也是拾掇一年的最后夜。一家人聚合在一起,唠家常、吃饺子、喝小酒、品糖果,惬意连连、笑容满面直至黎明炮声响起。
而今,在父母去再无归途中,足有10余个春秋很少再回农村老家过大年、放鞭炮、蒸年糕了。但无论梦境再现或重温儿时腊八至大年的这段温馨记忆时光,依旧回味无穷、历历在目,似有思接千载之感。
日月其迈岁律更新。随着崭新的2024已然到来,新年的脚步、新年的希冀、新年的钟声,也已响起。尽管如今的物质生活相对超越曾经的过去,但家乡的乡愁、浓浓的年味裹挟着过往的儿时年的浓浓味道,常留我记忆深处的同时,愿生活亦如年花糕,一节更比一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