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黑色笼罩了所有,我被包围在了其中,黑色的气息在我的周围无限的蔓延开来,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算我嘴巴张的再大,再怎么歇斯底里的吼叫,也发不出声音来,更没有人会来,我仿佛被掩埋在一所破旧的,有些发臭了房子里。
黑暗的死神正一步一步吞噬我的躯体,蚕食我的灵魂,我将在不久后消失在这尘埃里.....
时间一九九四年,我出生的年代。
高中,我上中学时曾无数次幻想的时代,也是在中学努力学习的原因。那年,带着幼稚,带着幻想,带着美好与向往,我终于走进了高中,是踩着分数线进来的,如果少考上那么一二分,我可能就去上了职高。
那年,那天我清楚地记得,天空下着雨,雨不是很大,但却一直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早晨,天还未完全亮,睡意正浓的我便被我母亲叫醒了,她做了饭给我爸和我。吃完饭之后,她便送我们爷俩出了门。我父亲背着我母亲为我准备的新被子和一张海绵垫,我则是背着前不久在集市上刚买来的新书包,手里提着一个水壶,我们朝马路的方向走去。
那时我们住在山里,从我家到柏油马路是有一段距离的,骑摩托车大概十几分钟到二十分钟左右,步行的话要一个小时左右。
虽然感觉路近在咫尺,走起来却很漫长,要翻过一个高高的山头才能看到那条若隐若现的马路。
因为下了一夜雨的缘故,路比较滑,而且还是那种盘旋,弯弯曲曲,又陡的土路,摩托车根本骑不了,还没骑上一段距离,车轮就开始打滑,寸步难行。这不得不让我和我父亲步行去马路那边坐车到乡镇上去,然后在乡镇上再坐车去市里。
我母亲知道下雨路滑,在路上鞋子肯定会湿,而且还会粘上让人讨厌的泥土污渍。所以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在我穿的那双黑色的运动鞋上面套了厚厚又结实的两个塑料袋,走路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和我父亲出发了,泥泞的路,蒙蒙的细雨,安静的大山,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能听见的只有我和父亲的脚步声和走路时发出的喘气声。
在走到山头的半上腰时,我停下了脚步,回头朝着家的方向望去,突然一阵凉意涌上心头,心咯噔的一下。
我父亲察觉到身后没有我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问道:“走累了?”
我摇了摇头,转过了身。
“真累的话我们就缓一下,缓好了再赶路。”我父亲看着我,坚决的问道。我依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累。
事实也是如此,我并不累,我只是感触我第一次离开家,去一个离家比较远的地方去读书。
我父亲见状,也就没再多说什么,继续背着那大大的袋子,躬着腰朝前走去。
一个小时,我和我父亲终于爬上了那个山头,站在山头的最高处,你可以俯瞰周围的一切。
稀稀落落的村庄,横七竖八的山沟,孤零零的几棵大树,还有远处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山。
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放学后,我就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山头上,看着远处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山,我再想山那边到底是什么样子。
虽然在课本里,电视上看到过,可是自己真正的还没有去过,出现过城市的画面永远是书本和电视上出现的那般,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上小学时,我们家是没有电视的,那时候村子里有十二户人家,各家有的离得近,有的离得远,有的再山的这边,有的再山头的那边。
那时候我最开心,最迫不及待的就是希望天色能早一点黑,太阳早一点落山,黑夜早一点来,那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去别人家看电视了。
七点钟一刻钟,我们就一同出发,五口人,我父亲,我母亲,我姐,我哥以及我。
邻居家用的是天线,所以电视能接受到三个台,新闻频道,宁夏卫视,还有一个时间长了,是什么台我已记不清了,至于是不是央视的一个频道,我也不敢确定,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画面。
我和父亲爬到山头上时,衣服还是被雨水打湿了,我父亲问我还好吗的时候,我依旧摇了摇头说没事。到了山头,再往前走就是平路,而且还能看到马路,马路距离我们已经很近了,大概有五六百米的距离左右。
沿着这五六百米的土路走时,会遇到四户人家,他们把房子都盖在土路的两旁。有一户是我非常害怕的,也最不想路过的,倒不是说那户人有多可怕,而是害怕他家狗。
他家狗有时候拴着,有时候没拴,具体是拴还是没拴,只有你路过时才会知道。
那狗体型不是很大,也不是乡村土狗的那种品种,具体是属于那种品种,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体型小,却很凶猛,见到人就狂叫不止。
按理来说,狗是认人的,我上小学期间开始,见到那狗少说也有三年,在上小学这期间都是跟我哥还有另外与我哥同龄的人去上学的,那时见到那狗时,它不叫,也不动,只是偶尔抬起头张望一眼就又低下了脑袋,继续睡起觉来。
说也奇怪,自从我哥那一批同龄人去了乡上上学以后,每次我路过那户人家家门口时,那狗就开始不停地乱叫。
无论是下雨天,下雪天,亦或者是炎炎的夏天,还是刺骨的冬天,一个人路过时也叫,几个人路过时也叫。
我哥和那群同龄人走了以后,上学路上人一下子就少了许多,早上,如果早一点出门还能碰见那么一两个身影,稍微迟上那么几分钟,一个身影也见不到。
那天放学,由于在路上贪玩了一会,导致同路的伙伴都走完了,路过那家户人家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起初,我本来是想着绕过他家的,可是一看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不一会天就黑了,我壮起了胆,小心翼翼的,四处不停地张望着,害怕那狗突然从哪里冲出来,对我就是一阵狂叫。
果然,越是小心翼翼,越是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刚走到一半时,我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三只狗,一只毫无疑问就是我跟前的这户人家的,另外两只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也有可能是流浪狗也说不定。
它们看见我,就像人类发现了外星人那般欣喜若狂,冲着我一顿狂叫,随后夹着尾巴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我。
那一瞬间我害怕极了,拼了命的向那户人家跑去。我发现他家门口停着一辆大卡车,或许出于本能反应,我直接钻进了那卡车的下面,身体紧紧地靠在和我一样高的轮胎旁,屏住了呼吸,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神经早已经麻木了。
我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里不停地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快走远,快……”
伴随着“哇”的一声尖叫,我整个人就不好了,大哭了起来,因为我被眼前那三只狂叫不止的狗吓蒙住了。我一边放开声了的吼叫,“救命啊,救命啊……”,一边双手紧抓着书包,朝着那三只该死的狗来回抡着,在我潜意识里是想吓退它们的。
可是,此时的我感觉到身体和大脑仿佛是完全两个独立的“部门”一样。身体不停地哆嗦着,书包随着胳膊的摆动也来回摆动着,大脑却已经停止了思考。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的,人做出动作时,都是传递给大脑的,可是现在的大脑好像已经停止了运转,只有我的四肢做着和机械一样有些僵硬的动作。
我不知道我拼命的吼叫了多久,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清洗了一遍。直到后来有人帮我赶走那三只狗,问我好着没的时候,我都记不清说了什么话。
我只觉得我脑子一直嗡嗡地作响,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我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去了学校好好读书,别惹事,别晚上出去,别上网去!”站在马路边上等车时,我父亲叮嘱我。
“嗯,知道了!”我冷声的回应了一声。“上网,我去哪儿上网,十几年来就没去过什么网吧。”我心里默默道了一句。
上中学那会,乡下开了一个网吧,我没进去过。我听说未成年人进去会被抓起来的,因为害怕所以一直初中毕业时都未曾踏进去过,不过被别人带着在窗户上偷看了几眼,里面人很多,声音也很嘈杂,电脑上的画面很科幻,比我脑海中的上天入地,飞檐走壁,仗剑天涯的武侠梦还要精彩许多。
这里有奇形怪状的神兽,有五颜六色的翅膀,有发着光的长剑,还有对决时发出玄妙的武技,这里的一切都过于美妙。
“快上车!”我父亲对我喊道。天依旧下着雨,一阵风吹来,冷的我真哆嗦。于是我朝那着三轮车的方向跑去。那时候,三轮车是乡下人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拉粮食,拉货物,拉人,只要是能拉的东西几乎都用它。坐在车厢里比站在马路边等车还要冷很多,迎面而来的雨滴打在脸上,有些发疼。
我望着一路掠过的黄土地和砖瓦房,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滋味。即不悲也不喜,既高兴不起来也不见得有多失落,那种感觉我自始至终也无法形容。
大客车在山路上继续颠簸着,绕了一个山头接着另一个山头。我坐在靠窗户的旁边,我父亲就坐在我的旁边,或许是太累的原因,我父亲睡着了,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和倦意。
从乡下坐客车需要两个多小时,这是平常的时间路程。要是赶上下雨天和下雪天,那就更慢,路弯弯曲曲,又窄又陡,能跑快才怪。
那是我第三次坐大客车,我依旧像前两次那般,整个人无比兴奋,就像嗑了药或者打了兴奋剂那般的模样。
我头倚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上半身随着玻璃窗颤抖也跟着颤抖了起来,那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我很喜欢也很享受。
“车到哪儿了?”我父亲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了一眼窗外,问我。
“不知道。”我回答。确实这些地方名字太过于古怪,以至于我经常记不住它们。比如:货嘴子,阳哇里,扁担沟,南山台子……诸如此类的地方名太多太多,有的根本就没有汉字的表达式,全是用地方的方言表达出来的。
“刚过了“官厅”(地方名),我父亲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三十七八左右,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皮肤黝黑,跟我父亲差不多,估计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哦,过了官厅那就快到城里了!”我父亲看着中年男人,笑了笑说道。“你也是给孩子报名去?”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嗯,看样子你也是给孩子报名去。”那中年的男人说的时候,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你们家孩子考到几中了?”
“哈哈……成绩一般,只能上个回中,你们家孩子那?”我父亲依旧是那副表情,笑嘻嘻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勉强上个二中!”我父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笑的更甚。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又转了过去,“不好好学习,没办法呀!”
“挺好的,回中也不错,一年考上大学的也有很多呀,关键是现在的孩子都不愿意学,你看有的连高中都上不了!”那中年的男人似乎用安慰的语气和我父亲说道。
在下车的时候,我父亲和那中年的男人道了别,我也看了一眼那个跟我年龄相仿,坐在车窗旁,不说话的男生。皮肤有些泛黄,短寸头,个头没我高,戴着眼镜,一副标准的书呆子模样。
“雨还没听呀,破天气!”站在公交站点时,我父亲抱怨了一句。抬头看了看天气,“这雨估计还的下一会儿。”
城里的公交车坐着要比我们乡下的那种客车要舒服的多,不颠簸,平稳,而且车里的设备都是新的,到了站点还主动提醒车内的乘客。
我父亲虽然只有小学二年级的文化,但是脾气却很温和,长这么大以来,我哥,我姐和我都没有被我父亲打过。
不过,我妈打过我姐有那么一两回,一次是因为我和我姐给我们家的牛铡草时,我姐不小心用铡刀铡伤了我一根手指头,可能是运气好,没有铡断,还连着骨头呢。
那年我十一岁,我姐十五岁,我吓坏了,我哭的很惨。我感觉我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因为我听说流血是能把人流死的,而现在我的手上全是鲜红的血,伤口还一直不停流着,像极了冬天屋檐上融雪的情景,滴滴答答的。
我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事,整个人不知所措,木讷,见我哭也就跟着我一起哭了起来。
好在那天我父亲和我母亲都在家,他们听到我和我姐的哭喊声,就急急忙忙地的跑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母亲最先跑了过来,看了看我,又转头看向了我姐,大声的问道。
我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抱着我就是使劲的哭,她应该比我还害怕。
“还好,还好,没伤到骨头,快回去我给你包扎一下。”我爸说着把我抱了起来。“按住手,不要让血在流出来。”我哭着点了头。
我被我爸抱走的时候,我姐一直蹲坐在原地,哭个不停,她没有看我,可能是太过于害怕,还没缓过劲来。
在进院子里时,我看见我妈打了我姐一巴掌,随后把我姐拽了起来,我没看清楚我妈是打在我姐脖子上还是脸上,后来我也没问我姐。
至于另外一次,我隐隐约约记得那年是冬天,下了一场雪,天很冷。我们一家人坐在炕头上看着电视。
那年我也上初二了,我爸为我们家买了一台新电视,我清楚的记得那个品牌名字的电视,叫日本松下,一直用了好多年。
正在看电视的我,突然就听到了我姐的哭声,当时吓了我一跳。我转头看着坐在炕头角落里的我姐,正摸着眼泪,低声的抽搐着。可能是害怕我妈,也可能是我姐自尊心要强的原因,没再哭出声来,只有眼泪涮涮地往下流。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那时候看电视要比安慰人重要许多了,我转头继续盯着电视。其间我好像听到我爸说了我妈几句,也算是安慰了我姐。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我妈打过谁,我爸也是,他是从来不动手的那种人,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是,无非就是说你一顿,然后气愤愤的离开。
报完名,安顿好我以后,我爸就回去了。因为在晚一点就没车跑乡下了最迟一趟好像是五点多,现在已经快四点了。
高中要比初中好很多,那是我进入学校的第一感觉。学校不仅大,环境好,人也是初中人数的十几倍。
我喜欢人山人海的那种感觉,就算被淹没在人海里,我也觉得那是一种享受。可能是人类独特的习性—群居。
下了雨的校园似乎更加明亮了许多,很是温暖。回中的背靠着一座小山,傍晚太阳落下时,整个校园映得通红,一股暖暖的色调笼罩整个校园。
我一个人沿着学校的操场走着,可能是刚进一个新的环境认生,我没有叫人,别人也没有叫我。虽然宿舍几个人都有见到过,但是那仅仅只是聊了几句,便四散而去了,各忙各的。
距离上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所以我并不是很着急。操场的旁边就是篮球场,人很多,一些高二高三的男同学正打着球,也有那么两三个女生在旁边驻足观看着,手里拿着水,怀着抱着校服,她们在等人,在等球场上的那个人。
在上高一之前,也就是初三毕业的暑假里,我和初中同学出去打工去了,我们俩去了我们那个地区所在的首府城市。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出发时的情景,我兜里装了三百多块钱,那是我跟我父亲哀求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要来的路费。那三百多其实是我和我们同学两个的,不过我当时并没有跟我父亲说,因为我不能说也不敢说。我父亲和我母亲不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们说不安全,我当时找了很多理由,最后说了我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同学的时候,他们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我同学刚上初二的时候就辍学了,后来就出去打工去了,在两三城市里兜兜转转一年多又回家了,可能是外面不好挣钱,也可能是嫌他没学历,没手艺。
在他回家的一个月里他又后悔了,他说他又想出去了,可是家里人不给他路费,他就没办法出去。那段时间我们在QQ上聊很晚,他让我给他把路费也弄上,到首府城市里,工作和住处让我不要管,他自己能安排。我没有做任何的犹豫就答应了,大家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我缺一个带我的人,他缺路费,两者刚刚好。
早上我六点就出发了,出发之前我们俩就已经联系好了,他说他出来了,他在山头等我。他们的家靠近一座山,山头上经常被云雾遮掩着,我想云雾山的名字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我到坐车到云雾山的时候,他正站在马路边。上了车我们俩就朝着首府的城市奔去,可是,没想到的是我们还没到火车站的时候,他父亲骑摩托车抄小道追了上来,将我们俩做的客车拦了下来,我有些害怕,我说你要不然跟你父亲回去吧,他摇了摇头,让我在车里等他,他下了车。透过车窗,他和他父亲间隔着七八米站着,谁都没往前走。
“你真的要走,不回去吗?”他父亲说道。
“不回去!”他坚决的回道。
“轰轰轰!”他父亲再没有多说一句,也没有再多看一眼,转身骑车摩托车快速的离开了。
那一刻我的心忽然一颤,一种罪恶感从心头涌了上来,内心充满了纠结,我想他父亲可能会怨恨我,咒骂我,说是我怂恿他儿子逃跑的,是我给他儿子出的路费。
车还颠簸在弯弯曲曲,陡峭的山路上,他坐在我旁边沉默着,我也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他说。
“要不你回去吧!”我有些担心,更多的却是顾虑,心里矛盾极了。说实话我有点想让他回去又不想让他回去。我第一次出门,外面人生地不熟,我需要一个带我的,或者结伴的人,那样遇到什么事起码有个相应。但是不回去,我心里的罪恶感就多了起来,一直萦索在心头上,仿佛成了一块心病。
“不回去,放心吧,我父亲我是了解的,过段时间打个电话就好了。”他也看出我的顾虑,安慰着说道。这让我的罪恶感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内心也敞亮起来。
在上火车之前,我们俩买了一些零食,准备在车上充饥,八个小时的路程。
火车咔嚓咔嚓的在路上前进着,我没有丝毫的睡意。可能是第一次坐火车,难免有些兴奋,也有可能幻想到那个城市的情景。
他睡着了,我靠在车窗旁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大山和风景,心中百感交集。火车穿过荒凉的,平缓的荒草地,穿过高高的大山,穿过隧道,穿过河流,一路向北。
夏天的天气有些闷热,车窗不能打开,车里面有些闷热。周围的人有的正吃着泡面,有的磕着瓜子和结伴的人聊着天,还打着扑克牌。
我眼巴巴盯着外面看了2个小时,有些倦意了,我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快到了。周边尽是耸立起的高楼大厦和密密麻麻的车辆。
下了火车,他带着我急急忙忙地又上了一辆公交车,开往市中心地带。
我彻底被这闪烁着霓虹灯和热闹的都市一下子吸引住了。左顾右盼的凝望着,脑海中熟记着每一块建筑的风貌和它的建造风格。这样,方便下次我路过时可以轻松的回忆起来。
八点钟都市的人正渐渐地多起来,人山人海,好像白天一般。这跟乡下完全不一样,乡下只要天色稍微一晚,人们吃完晚饭后,要么看电视,要么睡觉,那有这番闲情雅致呢,就算有这种闲情雅致也没这种闲情雅致的地方呀。
夏天的夜晚。啤酒,烧烤,这好像是这个夜晚,这个城市最少不了的两样东西。
他带着我来到广场上,穿过那拥挤的人群,向着广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的确,他很熟悉,他以前就是在这里烤烧烤的。
不远处广场的街边上,摆放着十几辆烧烤车,哦,不对,应该不止十几辆,因为这只是围着广场的一个方向,除了南边挂着中国伟大领袖挂像的地方没摆,其它地方都摆放了烧烤车。
“君子!”老高走了过去,笑嘻嘻的看着正在烤羊肉串的君子。君子是我们同学给他起的外号,而老高则是我给他起的外号。
慢慢地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当你叫全名时,有时候不仅不顺口,认生,有时候还有些尴尬。
“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那个叫君子的少年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道。手里正抓着一大把羊肉串烤,娇嫩,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家里待不住,回来想继续干呗。”老高笑了笑说道,语气里带有一丝试探性,可能是有些担心老板不要他吧,当然如果他留不下来,那我肯定也是一样的。
“可以呀,那就回来干!”君子一边来回翻滚着羊肉串,一边时不时的回过头看着我们俩。
“给,尝尝味道怎么样!”君子递过来一大把串刚烤好的羊肉串,焦黄焦黄的,上面还滴着油,看样子味道不错。
老高倒是丝毫不客气,直接接了过来,张口就将羊肉串送入了口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没事,吃吧,挺好吃的!”老高可能看我有些不好意思,边吃边说,很快手里的几串都入了胃。
我将手里的串分了几串给老高,他不要,让我吃,他说他之前自己烤的时候一直吃,可能吃多了也就没什么胃口了,只是尝尝味,解解馋。
“君子你先烤着,我先过去找一下龙哥。”老高说着,便带着我朝一个啤酒摊走去。
整个广场上摆放着大概有百张多的桌椅,里面坐满了来来往往的人,座无虚席。啤酒,烧烤,瓜子是每个桌子上必不可少的东西。
负责这个啤酒摊的老板叫阿龙,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身体发福,挺着一个好像怀了孩子的啤酒肚,裸露着的胳膊和后脚跟上纹了纹案,脖子上挂着金黄色的,闪闪发光的金项链,不知是真是假,他站在啤酒摊正打量着来往的路人。
老高喊他龙哥,在他手下打工的小弟也经常喊他龙哥。听老高说过阿龙之前是混黑社会的,随后老高让我站在原地等他。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钟,广场上的人走的寥寥无几时,我和老高还有几个跟我们俩年纪相仿的男生推着烧烤车向一个小巷子里面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
房子有两个特点,一个特点是:冬冷夏热。房子是用那种保温板搭建成的,铁皮和塑料泡沫板都露在外面,天气一热的时候,那种焦味都能闻到。
第二个特点便是:脏乱。都里面住了七八个男生,地面上满是烟头,零食袋和一些啤酒瓶。
不过我和老高还好,那房子里面住满了人,也摆不下其它的床位,我们俩住到了二楼的一个小房子,还算干净。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醒了,虽然睡的有些晚,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和倦意。我刷完牙,洗完脸后,老高依旧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我没有叫他,直到有人敲门时,老高才起来。那是阿龙的声音,叫我们俩先起来吃饭,吃完饭后弄串串。
老高听到阿龙的叫喊声时,猛的一个激灵,掀开了被子,从被窝里爬了起来,大喊了一声起来了,然后很麻利的穿好衣服,洗脸刷牙。
负责给我们做饭的是一个叫琴的姑娘,花一样的年纪,二十,也是刚刚参加高考不久,因为没考上,所以就出来打工了。
那年我刚好十六,老高也是十六。
琴的女孩性格比较活泼,说话直来直去的,给人一种大大咧咧的感觉,却没有什么坏心眼,人长得也很漂亮。
老高和琴的性格是一样的,都属于那种活泼开朗,性格很外向的人。与我这种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又慢热的人形成了两种不同的世界,有时候我是这么觉得的。
夏天的天气很闷热,老高带我去夜市去买了两件短裤,但是我都没穿过。一直穿惯了长裤和运动裤,一下子换成那种短裤,还真有点不习惯。
老高却习以为常,似乎早已穿惯了短裤短袖,琴也是一样,穿着短裤,而且是超短裤,整个腿都暴露在外面,白白净净的,难免勾引起人的一些欲望。
我和老高是第一次见琴,两天的时间老高和琴的关系却突飞猛进。每次琴做好饭菜,就打来电话,让我和老高过去。
饭桌上他们俩个有说有笑,无话不谈,好像亲密无间的情侣一般,我好像成了一个夹在他们中间的灯泡一样。
老高经常教我撩妹技巧,虽然我心里都清楚,但是当遇到时,连开口都没有勇气,更别提撩妹,泡妞了,似乎这些跟我隔着一个世界。
不知不觉间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下午四五点多钟,我和老高弄完羊肉串,出去准备玩会,我们去了台球室。
中学那会除了打篮球,唯一兴趣比较大的就是打台球了。在小卖部的门跟前,我们俩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老高笑着对我说他一周之内能泡到琴,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老高虽然身上有种痞子气,但是当时我并没有在意,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对此,我还白了他一眼。而且,我们吃饭时,从老高问琴的口吻里,我听的出琴好像是有男朋友的。
周天,早上。我依旧和往常一样,起的早。洗完脸,刷完牙坐在床上聊着天。老高几乎光着身子,身上唯一穿的就是一件短裤头,被子不知什么时候踢到了床下。
九点的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我以为是老板阿龙,可是屋外传来的却是女声,是琴。我问她这么早过来干什么,她说给我和老高收拾一下房子,然后我们一起过去吃饭。老高听到琴的声音,似乎来了精神,几秒钟就已经把衣服穿好了,还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了一句,让我等会别进来。
琴跟往常一样,穿着朝短裤,整个白白净净的大腿裸露在外面,上面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琴从楼梯上走了上来,冲我微微一笑,我也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
站在房子门口,琴问我老高起来了没,我说起来了,里面也穿出老高的声音。琴走了进去,我站在们口没有进去。“咣当!”们被关上了,是老高关上的。
关门的那一刻,老高冲我邪魅的一笑,眨巴了下眼睛。
我那里也没有去,就站楼梯的门口处,愣愣的,心中既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又有一丝担忧,我怕老高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被琴狠狠的扇一巴掌,然后大骂老高无耻下流。
其实我和老高认识也就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初中的两年里,也没见老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咯吱!”门从里面打开了,琴微笑着看着我,脸色泛着一丝红晕,头发稍微有些凌乱,不知是有所整理还是匆忙中忘记了。
琴顺着阁楼的楼梯,踩着凉拖鞋咯噔咯噔地走了下去,下楼梯的时候,还不忘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
我走了进去,老高正收拾床铺,老高停下了手中的活,冲我嘿嘿一笑,然后走到门跟前,哐当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卧槽,太硬了!”老高一脸邪笑的看着我,脸上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怕隔墙有耳,便小声的在我耳边嘀咕着。
我有些疑惑,心里正暗暗猜测老高说的太硬了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老高拍了我一巴掌,“她穿着吊带,胸罩有些些硬,捏的我手疼!”
“你摸胸了?”我既好奇,又有一丝丝兴奋,看着老高。
“连摸带亲。”老高说道,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就像刚恋爱的男女一般,还有羞涩之意。
“什么感觉?”我问道,大脑却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了那种画面,是不是柔软,很舒心,让人无法自拔?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罪,一种欲望而且能迷失自我的罪,使劲的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种龌龊邪恶的念头抛掉。
“硬的跟石头一样,没摸到,妈的,她带着胸罩,在外面揉了两下,捏了两把,一句话非常地不爽。”老高一边笑着,一边大声的说道,似乎有点不满意。我继续和搭讪着,想和老高多谈谈一些关于女性的话题。老高却不在理会我,整理完头发出去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我们之间的话题就中断了。
干完活,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老高叫我去琴那边吃饭,我点了头,确实有些饿,干活时肚子一直咕噜咕噜的叫着。
琴住的地方,也就是给我和老高做饭的地方,距离我们的住处大概有二三百米,因为那边都是一些有了年代的旧房子,里面竟是一些胡同和巷子,绕路走到那边大概大概需要十分钟。
第3章巷子里的女人
初来,巷子给我最深的影响不是破旧的建筑,也不是坑坑洼洼的路面,而是路过巷子和胡同时,那一句“来嘛,来嘛!”
那是站街的女人,不,应该是巷子和胡同深处的女人,她们都画着浓艳的妆容,站在巷子和胡同各个角落里。
她们姿势各有不同,有的嘴里叼着一根烟,有的半开着门坐在里面露出半个脑袋来,有的则是磕着瓜子,还有的手里拿着绣刺,但是她们却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穿过巷子里的人,是男人,不论年龄大小。
我清楚的记得,刚来不久,第一次被老高带着路过那个巷子时的情景。
晚上十二点,我和老高摆完夜摊后,老高带说让我陪他去打会台球。我想着回到房子里也睡不着觉,而且打台球是我所有兴趣爱好里面最擅长的一项。
巷子很黑,只有少许的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照着一块不起眼的地方。老高很熟悉这里,以前在这里打工的时候,整个巷子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少遍。
突然间老高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似乎思考着什么,我问老高为什么不走了,老高冲我笑了笑,那笑有一丝不怀好意,也有一丝诡异。
我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干嘛?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老高沉默了一会,抬头看着那很是破旧的,门口写着“夫妻保健”四个大字,说道:“走,进去转一圈”。
还没等我说出那句“去这里转?”的话时,老高已经拉开了那摇摇欲坠的门,走了进去。
“夫妻保健”我虽然知道这个店是干什么的,但是,那还是我第一次进去。
那门确实很破,很旧,在我推门的一瞬间,发出咯吱吱的声音,那门上的玻璃也匡里匡当的,好像随时掉下来一般。我没在敢开,我怕那门塌了,开到一个人能挤进去的身位,我侧着身子钻了进去。
“你们要什么?”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花色肥大的睡衣,三四十左右的年纪,脸上贴着薄薄一层的面膜,看着我和老高。
老高倒是很自然,背着手,在原地来回走了几圈,我倒是很拘束,浑身难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早点走出,可是脚却僵住了,整个下身像穿了百斤重的东西一样,将自己牢牢控在原地。
“有避孕套吗?”老高问道。
“有!”那女人回道。
“来两盒!”
“好,20块!”
出了门,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老高,问道:“你买这个干嘛?”
“用!”老高只说了一个字,“走,我带你干大事走。”我即害怕也好奇,最后还是好奇战胜了理智,我跟在老高的身后。
深夜十二点在五十分钟前就已经过去了,路上的行人早已经回了家,有的估计早进入了梦乡,正做着一些美妙有趣的事。
巷子一片寂静,就连流浪猫,狗吠的声音也听不见。
“给你,拿着!”老高在一处荒废的木材堆里折了一根长长的木根,让我拿着。还没等我张口说话,老高告诉我让我假装当他小弟,给他装装胆。
就在我满脸疑惑的时候,老高一个人从那漆黑的巷子里走了进去,随即传来老高大声的喊叫声并伴随着猛烈的敲打声。
“有人吗?有人吗?艹……有人吗……”整个巷子里都回荡着老高的声音。
我害怕极了,拿着木棒的手不由得哆嗦了起来,腿也麻木了。我警惕着四周,怕突然巷子里窜出来几个大汉,手里握着长长的,明晃晃的刀,将我和老高围起来,呲着牙,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俩,放肆的大笑。
老高说这个巷子里之前是有“鸡”头的,身上还背负着命案,不过后来好像被抓了进去。至于,现在有没有,老高摇了摇头,并不清楚。
“老马,你过来!”老高喊道,那是他对我的称呼,我赶紧走了过去。看见老高正抱着一个姑娘,不到三十出头,二十五六的年纪。
虽然巷子很黑,在两三米的距离,我还是看的清的,我见过那个姑娘。在白天见过,人长得挺漂亮,高子一米七二左右。
“帮你兄弟拉开,他喝醉了!”那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姑娘冲我喊道。
“我没醉,只喝了一瓶,能醉什么!”老高大声说道的时候,双手在女子身上不安分起来。
“别这样!”那姑娘挣扎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没说一句话,只是看着老高和那个姑娘。过了十几秒钟才猛然清醒了过来,我冲着老高大吼了一声,“艹,干什么,走呀!”我有种怒火冲天的感觉,倒不是我嫉妒老高,而是老高那种嚣张的气焰触碰倒了我的底线。
而且之前老高说过,这巷子里的女人身后都是有人的,是那种典型的混混,群凶极恶之人,最要命的还有权有势。
我一想到电视剧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小混混时,心里既害怕,又为自己的软弱与懦弱寻找一个坚强的理由。
或许眼前就是一个让我坚强的理由。
“妈的,让人给跑了,没摸够!”老高一边骂道,一边催促我走快点,可能是害怕有人来吧!
“怎么样?”我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大,软,太爽了!”老高饶有兴趣的回味道,嘴不停地吧唧着。
“知道为什么那么大,那么软吗?”老高笑着,这时候我们已经快走到房子里了,脚步也放慢了许多。
“不知道!”我摇摇头,心想可能是自然发育,还能怎么样。
“因为被很多人揉啊,捏啊的,慢慢的就越来越大,越有弹性了!”老高滔滔不绝,足足说了五六分钟才停了下来。
躺在床上我难以入眠,脑海里都是刚才的画面,我努力的幻想出属于自己的那幅画面,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空白的成一片,什么也感受不到,至于老高所形容的,更是残缺。
有一种人我到现在都很羡慕,就是那种并不困,但是一闭眼就能熟睡过去的人。
第五章街上亲吻
老高睡了过去,我睁着眼,虽然有些倦意,但是怎么也睡不着。我拿出了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开始翻阅起qq好友列表,似乎在寻找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就这样倒腾了一个小时,我才渐渐地睡过去。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这个巷子里住了一个月。还有十几天我就要回到我那个城市里,然后开始我的高中读书之旅。
在前几天的时间里,不知道老高是怎么联系到另外两个同学,他们和老高一样,初二的时候就辍学了,来了这个城市打工。
可能是人特有的群居特点吧,他们被老高叫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干,不过他们在另外一个老板底下干活,晚上出摊的时候,我们有时候经常偷偷的聚在一起,聊聊天,抽根烟。
今天依旧和往常一样,夏天的白天总是干热干热的,可到了晚上却是闷热闷热的,堵得人心慌。
我和老高六点多钟擦洗完烧烤车,就开始往车子上放东西,孜然,食用盐,油,小黄鱼,骨肉相连,羊肉串等,一些烧烤的东西我们俩都烤。
还有半个小时就出摊去广场那边,车子就停在巷子里,我和老高在旁边的小卖部门前打起了台球。
小李子和小杨也过来了,他们是我的初中同学,虽然在上学那会我们基本没什么交集,可是当聚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时,我们的感情却变得比任何人牢固。我们没住在一起,却在同一个巷子里,隔着也就二百米的距离。
小李子,老高和他们这样称呼,我也就顺口叫了起来,似乎在外面都不怎么叫全名,可能叫全名显得陌生,在姓前加一个小字显得感情更加深厚,亲切一些。
城市的夜晚比我们农村白天还有热闹许多,当夜晚降临,广场上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穿着短裤,露着白白长腿的漂亮女生,还有一些纹着花纹的青年男女。
老高是负责烧烤的,我负责是招揽客人的。站在街边,我手里拿着烧烤单,有路过的人路过时,我便上前小声的嘀咕一声:“烧烤啤酒,什么都有,几位?里边有座。”
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依然还是那么内向,说话声音总是按在喉咙里。
琴跟则跟着老板阿龙,他们负责在另外一个摊位招揽客人。有时候琴会偷偷的跑过来看看我和老高,与其说看我们,倒不如说成看老高。琴每次过来,老高都会烤几个串给琴,然后俩人聊上那么一会,琴就离开了,可能是怕阿龙看见,训一顿吧。
而琴每次过来,我几乎都没跟她交流过,只是礼貌性的微微一笑,偶尔还会说上一两句,但是每句话除了“还行,嗯,不太好”似乎就没有了。
时间过得很快,恍惚间已经到了十点钟,我一边和老高闲聊,一边站在广场上招揽客人。
“那边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我突然看到不远处,也就是老板阿龙和琴招揽的那个摊位,突然人聚集在了一起,就连客人也都站了起来。
“你看着车子,我过去看看!”还没等我说出话,老高就已经跑出了七八米远,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猛生恨意,暗骂什么人,艹,让老子看车子,你怎么不看啊,妈的,什么玩意呀!
我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谷底,在烧烤车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点了一根烟。
烟圈在我眼前缓缓升起,像早上乡村渺渺升起的山雾一般,迷迷幻幻的,那一瞬间我脑海中顿时空白成一片,置身在一个空洞的世界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那一个动作,能过一个世纪。
“小李子被打了!”老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当我回过神的时候,老高就站在我的身边。
“还有那个小李,李小东呗!”老高轻叹了一声,随后继续烤起东西来。
“李小东?他为什么被打了,严不严重?”我问道。
“被阿飞的小弟打的,不严重,被踹了几脚。”
“阿飞?”我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声,之前常听老高说过这个人,是混社会的,在以这个区域是很有名的,而且经常外出的时候,后面都跟着七八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小弟。与阿飞同名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叫大智,同样是混社会的,我只见过一次大智。
那还是老板阿龙叫我老高去帮忙的,那天我们坐车去了一处略显偏僻的郊外,旧工厂,停了一辆大卡车,卡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的纸箱子,很沉,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人世间就这样,看似微妙的关系,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变化。
在我眼中,我以为阿龙很厉害了,认识各种人,无论是社会企业中的人,亦或者是政府机关的人,正所谓那种黑白两道都通吃的的人。
可是那天,阿龙在我面前却变了样,在那个一米八五左右高的男人面前,他就想一个小孩一般。
他一边用严厉的口吻冲我们喊快点搬,一边自己也拼命的来回搬。中间休息的时候,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搂着腰,从口袋里掏出芙蓉王,递向了大智,大智看了几秒钟,才慢悠悠地接了过去。
搬完东西后,我们十几个人被两辆黑色的轿车接道了一个KTV,虽已有八九年了,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个KTV的名字——欢唱年华,那是我第一次进那么大,那么豪华的地方。
我们坐在一个大包房里,跟小型的电影院差不多,十几个人坐在里面,都空荡荡的。不多时,两个服务员推进来两车小瓶子的酒,总共200百瓶,一瓶40,我当时蒙了,我手里握着那个小瓶子,来回打量着。
“就这么点要四十?”我心里颤颤巍巍的嘀咕着。
12度,比平常喝的啤酒高了3度。我不喜欢喝酒,算算喝酒的次数也就五六次,那都是在同学生日和聚会时喝的。
在我的脑海里,喝酒的人就会有啤酒肚,像怀了孕的孕妇一样,挺着一个大肚子。凡是穿着的衣服,都会变了形,想一个小山丘,我就得很难看。二是啤酒那味道不仅刺鼻,还让我很不舒服,我每次当别人喝酒时,打开瓶盖的一瞬间,就有种呕吐感。
不过,我喜欢喝果皮,比喜欢和可乐还有多少那么一些。
“怎么样?”老高凑了过来,在我耳边说道,硕大的房间里很是吵闹,倒不是说话声音有多大,二是那四个角落里摆放着的音响正轰轰作响,整个房间里都颤抖着,而那大屏幕则播放着有些艳丽的画面。
“嗯,挺豪华的。”我镇了镇神,凝望着四周,故作一副无谓的神色。其实我内心早已泛滥,像决了堤的洪水,翻滚起来。
“来,我们干一个!”说完老高用打火机很熟练的起开瓶盖,而我则用牙咬开的。
那酒跟平常喝的哪些酒还是区别跟大的,有些甘甜,并没有浓烈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老高一口气干完了,我也一口气干完了,我是跟着老高学的,这是老高之前教我的。
在里面呆了不到四十分钟,我们就被迫离开了,是好像出了什么事。
在出欢唱年华的时候,我第一次目睹,两个女人在大厅里打架,一个头破血流,一个手里拿着酒瓶,地上还有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浓艳的妆容,短裙,至于说漂不漂亮,我有些完全记不清了,不过我脑海中隐隐糊糊的,她们是有几分姿色的,跟现在的网红应该有几分比拟。
我回头看的时候,老高提醒我,不要多看,免得惹什么麻烦,我心里虽然很好奇,但是我觉得老高说的有几分道理。
李小东,我的同学,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就因为多看了几眼那个叫阿飞的,被手下的小弟一群人围殴了一顿。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小李给老高打来电话,要老高去帮忙,我就在旁边,听的分明。小李说他和亮子(小李的朋友)要去广场找那群人,说要杀了他们。老高在电话里不停地劝说,小李并没有听,小李说一命换一命也值。
我理解小李那种愤怒的心情,搁谁身上都一样,你说无缘无故的,就看了一眼被别人揍了一顿,是人都会愤怒的吧!
但是老高对我说,别人黑白通吃,你我去白白送了死,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后来,小李和亮子是去了,但是广场上早已没了人,慢慢的,一周时间过去了。再看到那群人的时候,小李虽然恨极了那帮人,但是也没了那种念头。
时间依旧和往常一样,距离我回去上高中还有一周的时间。
晚上十一点钟,广场上的人少了许多,可能是天气微凉,也可能是广场人本来就少,有一些人路过本想揍个热闹,可是一看没人,也就没了兴趣,纷纷回了家。
在我和老高收拾清洗完车子准备回去时,老高问我能否走回去,我好奇的看着他,之前都是我坐着车回去的。随后老高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琴。
我应了一声,反正也不远,坐车子还要去绕路,走可以直接穿过小巷子。
天确实有些微凉,我站在红绿灯感觉身子有些发亮,在马路的人行道上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在走了五六分钟时,老高骑着那破旧的三轮电动车,载着琴从我旁边超了过去,回头冲我招了招手。
老高没拉我,我并没有感到不高兴,反而有些怡然自得,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幻想着高中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会遇到什么样的同学,我的同桌是男的还是女的,人长得帅不帅,漂不漂亮等等一系列能想到的问题......
在马上走到巷子里时,我看见了老板阿龙的母亲和父亲,他们就坐在小桥的旁边正说着话。
我走了过去,阿龙看见我了,我叫了一声龙哥,阿龙问我怎么走回来,没车那,我支吾了一会,说自己不想坐车,想走一会。
晚上回去,老高被阿龙叫了过去,房子里传出阵阵的骂声,“你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吗?哪里找不到女的,你非要找那种货色?她之前和他们班两个男同学出去,你不知道吗?”
我在房子里,阵阵刺耳的声音不断从楼下的房间传来,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安静了下来。
老高回来了,拉拢着脸,脸色很难看,我没有多问,因为在房子里我该听的都听见了。
后来老高告诉我,说琴不仅和哪两个男同学发生关系,和阿龙也发生过。对于前者,我并不惊讶,令我惊讶的是她和老板阿龙也发生过关系,我问老高他是怎么知道的,老高告诉我是阿龙亲口告诉我的。
后来我回想了一下,对于阿龙说的“她是什么货色,你不知道吗?”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我回来上学了,老高在我回来上学之后也离开了,琴也走了。
人生或许是如此吧,在相遇中相识,在相识后别离,在别离后陌生。
其实在和琴相处的那一段时间里,我有时候挺同情惋惜琴那个女孩的,她本性其实挺善良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很少去抱怨,可能也是这种性格,造就了她别样的人生。
在回家的那天,老高和我说了几句话,我们就算道了别,倒是小李和小杨过来专程送了我一趟。
我们在广场的啤酒摊上要了十几瓶啤酒,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但是我我记得我喝的烂醉,吐了好几次,小杨也是,最后我爬在桌子上睡了两个小时,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头却乍疼。
小李回来了,他在我昏睡的那一段时间里,已经把小杨送了回去,然后再准备送我。
下午,坐在公交车里,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正照射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心里却有种别样的滋味。
小李没有说话,在车站的大厅里,他替我看着箱子,让我去买票。
“路上小心!”
“嗯,回来记得联系我!”
“好,没问题!”小李笑道。
但是多年后,我才发现曾经说的那些话早已成了往事,人早已成了泡影。
曾经无话不谈,无话不说的人,再没了话题,再没了偶尔的窃窃私语,也就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只是某个列表里存在着,却始终从未联系过。
或许最熟悉的陌生人,就是这么来的吧,它不仅是在说男女之间的爱情,也同样续写男生和男生的兄弟情,女生和女生的姐妹情。
一个多月的打工之旅就这么结束了,我回到了校园继续开始上学,小李,老高,小杨,他们依旧还跟往常一样,干着该干的,做着该做的。
在回到学校的时候,我猛然间发现自己胖了许多,脸圆鼓鼓的,起码胖了有十斤左右。是的,我的确胖了,从一百一十猛然间到了一百三十多。
高一,对于开学的新生来说总是伴随着兴奋与不安。兴奋的是遇到这么多陌生的面孔,不安的也是这些陌生的面孔,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
那天,随着叮铃铃的铃声响起,我们一群陌生的,来自不同角落的,从满年活力的,青春的青年少女聚在了同一个教室。
教室里并不安静,虽然短短的时间并不能完全认识和了解一个人,但是却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窃窃私语的同时,还不忘环顾四周。有没有漂亮的,有没有帅的,或许是它存在的理由吧!
踢踏踢踏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家好,我是你们高一三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姓王,名xx,以后你们的班级就由我负责带。”那是一个中年的男人,四十出头,介绍自己的时候,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下面我们就先介绍一下自己吧,大家先认识认识,从第一排开始吧,那个座位等我们下周一在排,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四十三个人同声的说道。
“好,那下面我们就开始吧,你先来!”中年的老师做了一个手势。
那是一个女孩,相貌我已记不清了,个子小小的,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刚上六年级的孩子。
“大家好,我是赵丽丽,来自大同乡,毕业寨科中学。”
“好,请坐,下一位.....”
......
其实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讲话,我内心是很紧张的,我数着还有七个就轮到我了,我的心砰砰的直跳,感觉都到了嗓子眼上了,我默默地,一边又一边重复着:大家好,我叫马xx,我来自哪里北塘,毕业北塘中学。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那么难记,以至于我差点忘记,终于在我旁边的人站起来,介绍自己的时候,我的荷尔蒙达到了顶峰,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嗡嗡作响。
“下一位?”
“大家好,我叫马xx,来自北塘中学,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一口气说完,没等那中年的男人说话,我扑通的坐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紧张不安的心也慢慢地平复了许多。
终于轮到第四十三位了,我爬在桌子上,无聊的翻着书,看看高中和初中的书本有什么不同之处。
“最后面的那位男同学,叫什么,站起来?”我被那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惊醒了,抬起头,看着讲台,那中年的男人目光正望向最后排,也就是我坐的地方。
“怎么了?”我小声的嘀咕着,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班主任叫你那。”
“叫我?”我又看了看讲台,希望说的并不是我,但是周围的目光却都投向了我,我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混社会的,你看看你那什么发型,明天出去赶快剪了。”
“嗯,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的时候,我被楼道里稀稀碎碎的脚步声和哗哗的水声吵醒了。没办法,看着旁边已经空了的两张床位,我也只能起床收拾。
一边吃着刚从食堂买的热乎乎的包子,一边朝着教室走去。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几乎清一色的女生,只有那么两三个男生,坐在最前排,后排空荡荡的。
不久之后,铃声就响了,我忘记了那时候是跑完操军训还是直接军训。
一边军训,一边熟悉人班里的男女同学,很快便结识了新的伙伴。空闲的时间就去篮球场上打球,在草上聊着天,聊着天南地北,聊着八卦趣事,聊着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人总在前进的路上,一边怀念过去,一边憧憬未来。
那时在初中,时常幻想着高中的生活,而到了高中仅仅三个月,我就有开始有些怀念初中的生活。
那时候简单,相比高中要简单一些。我记得,初初一的时候,我们学校转来两位女老师,一个是教微机课的,一个是教音乐课的,人都很漂亮。
每个班里都存在这么一个人,能逗大家乐的开心果,可能称呼不一样,有的称之为开心果,有的称之为逗比。
那天,下午放学,我们回宿舍的路上,杨腿子(班里起的称呼,起因是他爸爸有腿瘸)在花园里摘了一朵花,小心翼翼的捧着回到宿舍。
“同志们,今晚我要向我的女神告白,祝福我,马到成功,旗开得胜,抱得美人归!”杨腿子坐在床的上铺大声的说道,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宿舍的人都哄然一笑,看着杨腿子,呲着牙,咧着嘴,伸出手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你不行,杨腿子!”
“晚上我就去表白!”杨腿子冷哼了一声,爬在床上写起信来,当然信的内容他是不给我们看的。
初一的晚自习,有时候过得很快,有时候过得很慢,而这快慢往往取决于有没有老师,如果晚自习有老师跟的话,那就会慢很多,如果没有老师跟的话,那就快的很多,接头接耳,嘀嘀细语中很快两个小数就会过去。
铃声响起,宿舍的男生都没先走,而是等待着杨腿子,杨腿子动身的那一瞬间,许多男生也都纷纷起身跟随在身后。
职工的宿舍在教学龙的后面,而后面是男生宿舍,在后面就是女生宿舍。
“赶快去表白呀,腿子!”旁边的人催促道。
杨二腿站在红砖瓦房前处呆住了,跟之前简直派若两人,此时的杨二腿偷瞄着那灯光不是很亮的房子,手里的鲜花藏在身后,整个人蹑手蹑脚的,像一个小偷一样。
“咚咚咚!”
“跑!”杨二腿敲完门,将那朵花和书信放在门口,撒腿就跑开了,在不远处我们一边窃笑着,一边注视着那屋子。片刻钟,屋门打开了,一个女老师走了出来,虽然天色有些暗,但是,借着那灯光的亮度,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她很美。
女老师姓祁,二十四五吧,具体的年龄我忘了,也是刚刚毕业,踏入社会不久。有时候她和我们开玩笑时,也会脸红耳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