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

身边

清晨，城市的街道上泛着微黄的灯光，照亮了一片片深夜中还未褪去的黑色。一片带着些许露水的金黄色树叶，悄无声息的落在路边。清风徐来，吹响了街道上的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身穿橙色外衣的环卫工人早已走在了大街小巷当中。他们手持扫帚，伴着微黄的灯光，打扫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一位骨瘦嶙峋的老人推着一台锈迹斑斑的环卫车，停在了冒着热气的早餐店门口他从衣服的夹层里拿出一个布满褶皱的白色塑料袋，用僵直的手指从里面抽出张平整又有些微微发黄的五元纸币。买了三个馒头后，又小心翼翼的将找回的零钱放好，他用双手握着热气腾腾的馒头，温暖传到手心，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舒适。他并未着急吃，反而将馒头放进口袋，便推车继续工作了。刺骨的寒风迎面向他吹来，吹落了他脸颊上的汗水，落在洁净的街道上。或许真的累了，他坐在路边从口袋里拿出那三个带有余温的馒头，直了直腰，一低头看见一只瘦小的流浪猫，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他用手在衣服干净的地方上擦了擦后，掰了一块馒头，放在它的面前。那猫低头闻了闻，便吃下了。见它吃下，他便又掰了些，直到只剩两个馒头，他才回过神来。也不悔，只是呆呆的看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

太阳悄悄探出头来，橙红色的朝阳照亮了那位老人的脸庞，目光显得格外清澈。

正午，阳光灼烧着大地，炽热的高温笼罩着整座城市。知了趴在树干上不停的叫嚷着，仿佛在诉说着天气的炎热，风扇和空调的轰鸣声，使城市变得更加喧闹了。

上半身赤裸的建筑工人却还在工地上挥洒着汗水。一位碌碌无为的中年男子，腰间系着安全绳，行走在建筑物的顶层。头顶的太阳愈加的毒辣，但他手头上工作的速度却丝毫未减。双手紧握着从下方传来的铁架，滚烫的铁架将他手心的汗水都蒸干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头顶沿单薄的脊背顺流而下，滴在了晒得发白的水泥地上，一转眼便了无痕迹。片刻后，口干舌燥，使他不得已停下手中的工作，回到阴凉处，手茧已被磨的有些发黑，黝黑的皮肤上夹杂着些许血红色。拿起角落处布满水垢的灰绿色塑料瓶，随着喉结的上下起伏，瓶里的水很快要见底了，擦干胡渣上留有的水珠，便又投入工作中去了。太阳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落下，一天的工作也将结束。恰好当日结薪，用灰黑又有些湿润的双手接过全新的人民币，清理干净口袋中以往留下的纸巾沫，把仔细对叠后的钱放好，拍了拍又拍了拍，便离开了。

夕阳将无尽的天边染成了火红色，平静的湖面卷起层层涟漪，拂去了他一天的疲倦，挺直微微弯曲的后背，仰起头，迎着晚霞的余光大步向前。

深夜，漆黑的天空被劈开一道银白的裂缝，雨水洒落向这座城市，雨乘着风，敲打着紧闭的窗户，又从光秃的树梢上滑落，滴在洼地上，倒映着点点星光般的城市。

一道黑影穿梭在空荡的路面上，激起亮白的水花。那是一位年轻的外卖员，他骑着一辆崭新但又有些破损的电瓶车，车后绑着一个摇晃的泡沫盒。如寻常那样取餐，然后在机械的导航声下送往熟悉而又陌生的街头巷尾。循环往复，他在工作中摸索城市运行的节奏，寻找自己前行的轨道。雷雨好似让世界按下了暂停键，他也得以稍作停息，停靠在城市边缘的公交站。他擦了擦湿透的头发，枯黄的发色中透露出一缕缕少年白。又从裤带里翻找出一个已变形的廉价烟盒，抽出最后一根，将烟盒揉成团紧拽在手中。捋直破旧的香烟，打上火，深吸一口，双手撑压在膝盖上，弓着背、眯着眼，看着十字架般耀眼的光辉，吐出一口白烟，拂过脸颊，消散在湿润的空气中。转而又抬头望向不远处忽明忽暗的路灯，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有些呆滞。一会儿，手机铃声将他惊醒，低头一看，烟已烧尽。深呼吸，将烟熄灭后，吃力地站起来。

皎洁的月亮从乌云中逃出，月光照在枝头亮绿的嫩芽上，路灯也停止了闪烁，昏黄的街道被车灯照亮，光沿着笔直的大道流向万家灯火的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