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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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岩蜜橘，不光是普通的水果品种。那种眼见为实的有分量，那种甜透心窝的有味道，那种驰名中外的有名气。更是那种记录着一段南城旧事，心中装着整整一个故乡。
1
一篮橘子再续了朋友缘。
南城旧事，几多经历，几多愁绪，几多回忆。四五十年前，因橘子而传递友情，在我的心中泛起涟漪，激活无数尘封的往事。当时，十里铺一带不叫南城，叫鼓屿，我的爷爷却把鼓屿说成是“土士”（民间土话），而今的南城街道是鼓屿公社、鼓屿乡的前身，但鼓屿的地名一直沿用下来。
在我五六岁那年，爷爷有位“土士”的故友，也是一个地道的黄岩蜜橘的橘农。两人平时很少走动，毕竟相距20多里路，家住“土士”的橘农，往往选择在橘子成熟采收的季节，一年一次来到我家，才有机会与我爷爷叙叙旧。尽管只送来一小篮橘子，让我们解解馋，但朋友之间的交情，那种礼轻情谊重的格调，却延续了一年又一年，显得有情、有义、有心，亲切感油然而生。
那个年代，实行计划经济体制，物质资源匮乏，农副产品由国家统购统销。农村种橘的橘农户，田地统一归口于生产队集体，采收的柑橘，必须保质保量地完成国家征购任务。然后，将“橘残”（指次品橘）和极少量好橘，按劳动力人口，再给橘农户分橘到户。
如果遇上干旱、台风、暴雨等自然灾害和病虫害，柑橘小年减产，年成不好。即便是自己种橘的橘农，也很难吃到品相好看的橘子，更别说送人品尝了。只有走亲访友、探望病人时，橘农才捎些橘子送人。可想而知，给朋友送橘，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告诉我们：“透过现象看本质。”黄岩蜜橘，并非表面上几个简单的水果，更要看内在的本质，承载着祖祖辈辈的礼仪文化，此乃礼物佳品，尽显情谊珍贵。在淳朴的橘乡人民心中，对橘子怀有深厚的感情，意味着“味重”，作为平常人情往来，受者不拒，送者高兴。
2
一捧橘子浓缩了警民情。
世纪之交的年代，我从事公安边缘工作。那时的南城街道，没有地域上治安辖区，也没有单独设立公安派出所，仅设立南城警务区，是当地城关派出所的一个内置机构，警长即享受括号副所长级待遇。
有一天，身为警务区片警的池警官，辛勤地耕耘在“责任田”里，进村访户，了解社情。当回访一家求助户时，主人杨老汉见池警官来上门，热情招呼。“尝尝！尝尝！自家种的。”杨老汉弯下腰，动作十分麻利，一伸手，便从橘堆里捧起一捧橘子，满脸感激，闪着泪花，一面动情地说，一面猛然塞到池警官手上。池警官来不及多想，怎么也推辞不掉，看着手上这捧金灿灿的橘子，心中感觉沉甸甸的，惦出分量，悟出厚重。
原来，作为柑橘产区橘农的杨老汉，眼看着橘子熟了，又是一个丰收年，自然脸上挂着喜悦。心想，待忙了这阵子，完成橘子采摘的活计，算是一件大事落地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反而让他的心，悬得更加厉害，后悔自己性子急，说话不留意，父子俩闹翻了。并相互拌嘴吵架，家庭充满“火药味”。而患有自闭症的儿子，脾气一上来，三头牛都拉不动，也许因某句话而受刺激，被激怒了，更是火冒三丈。不仅砸坏了家具，还将阳台上的护栏，砸出一个大缺口；而且准备跃身一试，跳下楼去，后果不堪设想。
左邻右舍闻讯赶来，伸出一双双援手，对杨老汉的儿子拉的拉，劝的劝。虽然避免了一场直接的悲剧上演，但间接的后患无穷，仍让杨老汉忧心忡忡。由于儿子一时火气难消，心结难解，负气离家出走。后经寻找，发现儿子正在永宁江边的橘园里，俨然像一位守护橘园的卫士，但就是不肯回家，一呆就是四五天。杨老汉呢？只见“呸”的一声，肠子都悔青了，连抽自己的嘴巴，都怪我这张臭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如果儿子再不回家，万一发生意外，自己就是“元凶”。
杨老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于是，他首先行动，赶紧过去守护在儿子身旁，先向儿子赔不是，好言相劝，劝不动；再动员老伴去劝，也劝不动；再发动亲友、邻居去劝，还是劝不动；再请求村干部去……就这样，左劝右劝，横劝直劝，任凭你怎么劝导，好话说尽，就是劝不动、解不开儿子的心结，急得杨老汉一家人，像热窝里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见此情景，责任区的池警官闻讯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并在村干部的向导引路下，很快赶到了橘园现场，面对面接近杨老汉的儿子。一开始，热心的池警官，无论怎样开导疏通，用尽了浑身解数，难以见效。可杨老汉的儿子，沉默到了极点，爱理不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始终痴痴地瞪着眼睛，仍然一言不发，无动于衷。这时，细心的池警官加以反思，只有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也许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是不是疏导方法有问题呀？认为对待眼前这个“沉默人”，不能像对待健康人一样，也不能操之过激，更需要耐心再耐心，关心再关心，呵护再呵护。
池警官灵机一动，想到了换种思路去试试，特别是聊些让其感兴趣的话题，像熟悉的老朋友一样，与其平和交流沟通，以便打开话闸。池警官转身就问村干部：“他平时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特别爱好吗？”村干部回答道：“听说他平时对球赛蛮感兴趣的。”
于是，池警官蹲下身子，贴近在杨老汉儿子的身旁，尝试起球赛的话题，这下可好啦，仿佛给其注射了一针兴奋剂。眼看刚才还是昏睡的“沉默人”，一下子清醒过来，还竖起耳朵，摆出了搭理人家的姿态，偶尔还有板有眼地接过话茬。池警官心中暗喜，哈哈，这下摸准门道了，肯定对路。池警官乘热打铁，从足球聊到蓝球，从世界杯聊到邀请赛，从球王聊到球迷，聊着聊着，慢慢地打动了其麻木的心，放松了戒备的心理。并答应跟着驰警官，一起回家看球赛……
渐渐地，杨老汉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到肚子里了。见儿子终于回到家里，就以橘农主人的身份，用发自内心最真情的感动，千恩万谢。当池警官再次上门时，即手捧橘子，给予最厚实的回报，对池警官以最高的奖赏。
一捧橘子，不值钱，却深深地表达了橘子本身的亲和力，衬托出勤劳的橘乡人民对人情的尊重。那种热情待客的厚道，那种乡土风情的习俗，那种礼节文化的个性，正在密切和谐了警民关系。
3
小小橘子来自于黄岩产。
古时，东南沿海的越族，就以橘柚为祥物，作为供奉天神祖宗的祭品。据三国•吴•沈莹所写的《临海水土异物志》记载：“王坛子，如枣大，其味甘。其形小于龙眼，越王祭坛有此果”。在唐代，黄岩蜜橘已被列为朝廷贡品。明永乐年间，日本僧人智惠来台携籽播种日本九州，名满东瀛，日本人称之为“唐蜜橘”。
倘若想象力靠某种物质的启示与激发，那么，看到中国柑橘博览园里耀眼的雕塑像——《橘神》，必然受到启示与激发，脑海里浮现出一幅美丽的图景。仿佛自己与伟大诗人屈原在一起，游走行吟《橘颂》：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夸。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桔者，橘之俗字，古称“吉也”，意为吉祥之物。位居东海之滨的黄岩，因橘名动天下。黄岩蜜橘，各类典章多有记载：皮薄，橙黄色有光泽，柔软多汁，风味浓甜，香气醇厚。橘皮健脾化痰，橘络通经活血，橘核理气散结，而且与其他橘类相比，由于汲取状元宝地的灵气而具有独特清香，闻起来提神醒脑、沁人心脾，吃起来唇齿留香、润甜爽口。堪称橘中状元、橘中珍品。
橘子的味道，是一种神奇的体验。能够解读其中甜蜜奥秘的人，似乎读懂了世界万物的灵性，那就是生命的旋律，从古传来，透着最奇妙的神韵。其实，正宗的黄岩蜜橘，也许仅仅指的“本地早”品种，味道最好，向来有“讲功饭店嫂，吃功本地早”之说。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黄岩蜜橘，闻名遐迩，名声在外。1949年12月，建国初期毛主席出访苏联，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斯大林会见毛泽东主席时，毛主席与斯大林并排坐在沙发上，茶几上就放着一盘蜜橘。毛主席亲手递上一个橘子给斯大林说：“这是中国最好的橘子——黄岩蜜橘。不要看它个头小，但非常甜。”斯大林接过橘子，用粗大的手指一点点剥开橘皮，掰开半个橘子放到口中细细品味，一边点点头。随后，斯大林通过翻译对毛泽东说：“黄岩蜜橘是橘中之王”。毛泽东听后高兴地笑了起来，夸奖地说：“黄岩蜜橘，很有名哟！”
激动人心的消息传来。事实印证了毛主席递给斯大林的那个橘子，产地就出自于黄岩，但想象力是丰富的，猜想空间是自由的。呵呵，请允许我也大胆猜想，毛主席递给斯大林的那个橘子，很有可能正是南城橘农的杰作，向国家交售的优质特优蜜橘……
橘文化的底蕴是深刻的。透过悠久的历史背境，富有传奇的色彩，朝着时代发展的方向，一直延续着，传承着，发扬着。那是橘乡人民的福气，展示了顽强的生命活力和形象的生活细节。
4
飘香金果烙下了橘乡印。
又见橘子红。南城数千亩的橘园，红彤彤橙色的光泽，温暖的表情，风光无限，令人陶醉。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后，天高云淡，秋高气爽，大自然装点着理智美丽的容颜，收获的姿态，我们相约精品园、观光园。虽不像春的妩媚，夏的火热，冬的含蓄，但一路阳光做伴，洒满心灵，勃勃生机；一路捕捉镜头，追逐景色，“咔嚓、咔嚓”拍个不停，收获满满；一路欣赏秋色，漫过游步小道，穿过仿古廊桥，聆听秋声，感受秋光……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桔绿时。秋天的南城，那是秋光惹人醉，色彩斑斓，如诗如画。看看一树一树挂满的橘子，再看看一片一片的橘树林，在河岸路旁、山坡上、田野间，甚至房前屋后，交相辉映，错落有致，满眼都是金灿灿、黄橙橙的橘子，挂满枝头。并在秋风的轻拂下，绿叶丛中，婆娑起舞，秋天的果实连同小枝头随风摇曳，荡漾着成熟的笑脸，映衬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收获季节，宛如化不开的浓墨重彩，不知不觉地将我们引进一个绚丽的童话世界，勾画出一幅最美的秋天景色巨画。假如条件允许，从树上随手摘一个橘子，也能掂出收获的厚重。或者弯下腰，从地上捡一片落叶，也能感受一叶之秋的景致。
走向橘园深处，我发自内心感慨，惊叹不已。“哇塞”， 不知不觉中，自己已身陷重围，被橘的海洋吞没，被橘的王国俘虏，周围全是绿的、黄的、澄的，色调相得益彰，三种颜色相衬相映，远近相宜，连成了一片壮美奇特的田园景色，一定让你陶醉其中。那些成片的橘树林，缀满了一盏盏金黄饱满的“小橘灯”。
尽管没有冰心老人笔下的那盏《小橘灯》丰满生动，坚强有力，可以照亮黑暗的山路，展示伟岸的形象，富有深刻的思想意境，与我们眼前的这盏写意虚幻的“小橘灯”，毕竟作个比喻，根本没法相比，但《小橘灯》课文里的那个小姑娘，那种镇定、勇敢、乐观的精神，足以支撑着我们强大的生命力量，点亮我们的人生烛照，鼓舞着我们一步一步走下去，脚下的路才会变得更长、更远。
秋风拂得一个个小橘子，不停地摇头晃脑，为谁辛苦为谁忙，摆弄着一副神态各异的样子。有的像热情张扬的小伙子，好像要告诉人们“我成熟了，快把我摘下来吧，让你们尝尝！”有的像害羞的小姑娘，扭扭捏捏，似乎默默地说“我不见客，我不见客”，躲到树叶里，不敢露脸；有的像顽皮的小孩子，把叶子当作帽子，戴上绿色的帽子，只顾自己玩耍；有的像似洗澡，把树叶当毛巾，任凭背后的树叶轻轻擦；有的结果太多，三五成群，亲密无间，卿卿我我，累得小树枝倒垂，根本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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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橘子壮大了产业链。
这一切，那一刻，归功于南城旧事。黄岩蜜橘的品种、品牌和品位，犹如穿越千百年的时光，再现原味人文的元素，延续2300多年柑橘种植的历史，朝向盎然生机的生活春意，把柑橘的色彩浓缩成故乡情。并依托橘文化自信，优化发展农工商科贸，广泛开展一系列的经济文化合作交流活动，把特色产业链做大、做强、做活，不断提速乡村振兴。
在行色匆匆的脚步中，我多想慢下来，再慢下来，甚至毫不犹豫地停下来，留住渐去匆忙的背影，或者走进采摘观光园，手提橘篮、剪橘采摘、试吃品尝，深度去体验劳动的快乐，感受一番橘农的田园生活，收获满心满眼的景致。
橘子里，整整装满着一个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