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泉战友

又见“橘泉”涌。

奇怪了！涌泉蜜橘，怎么像泉水般从地里冒出呢？漫山遍野、房前屋后，“橘泉”暗涌，仿佛成了橘子的王国。从字面上不难理解，涌泉本意冒泉水，而不冒橘子。涌泉之名，取自“地冒泉涌”。涌泉，其实也是一个千年古镇，隶属于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临海市管辖。

相传，晋太康年间，盖因任旭女弟（九妹）筑庵，诵莲经，偶有泉自地涌出，生白莲花，故得名。然而，与我一起当过兵的老战友，就是这么一位普普通通的临海人，生活在涌泉这片热土上，深受当地“涌泉蜜橘”的影响和启发，自主创业，注册了“想不到”牌蜜橘商标的主人——章华龙，则被我尊称为“蜜橘庄主”。

国庆过后，天气转凉，但涌泉却热闹了，因蜜橘而精彩，金果飘香，处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那天，我与华龙兄事先通了电话，问了问去涌泉的路怎么走？他反复提到“涌泉寺”的路标信息，告诉我到涌泉寺后往兰田方向，一直“钻山沟”，再花上十几分钟即到，就能看到他正在路边施工的木屋。坐在副驾座上的我，或许有意地开启导航，把涌泉寺设定为目的地，或许无意间从百度里搜到相关信息。涌泉寺，则旧名，现改称延恩寺，始建于西晋太康年间(280-289)，唐咸通(860-864)时，赐额为“延恩寺”，并沿用至今，几次损毁几次重建，以唐代为鼎盛。

随车而行，沿路而进。过了涌泉寺，便是一条唯一进山的公路。汽车沿着上坡似的地面，不快不慢地行进着，感觉海拔也在渐渐上升。就这样，我们很快随着汽车，钻进了漫山遍野的柑橘林，一阵阵清新空气破窗而入，吸进我们的心肺。而秋阳把整个大地晒得暖暖的，照射出金色的光芒，犹如把我们的生活世界染成了一片金色，时刻温暖着我们的心灵，温暖着我们的生命，也温暖着我们的记忆。

又见橘子红。透过车窗，秋光惹人醉。万紫千红，五彩缤纷，色彩斑斓，如诗如画。那是一树一树、一片一片的橘树林，交相辉映，在大路旁、山坡上错落有致，满眼都是金灿灿、黄橙橙的橘子，挂满枝头，金果飘香。并在秋风的轻拂下，绿叶丛中，婆娑起舞，秋天的果实连同小枝头随风摇曳，荡漾着成熟的笑脸，映衬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收获季节，宛如化不开的浓墨重彩，不知不觉地将我们引进一个绚丽的童话世界，勾画出一幅最美的秋天景色巨画。假如条件允许，从树上随手摘一个橘子，掂出收获的厚重。或者弯下腰，从地上捡一片落叶，感受一叶之秋的景致。

坐在汽车上，题写“岩鱼头”的石牌坊，从我眼前掠过。我早已听说过，“岩鱼头”蜜橘是橘中贵族，曾被著称“临海一奇，吃橘带皮”而声名远扬。再前行三四百米处，我见华龙兄早早地站在木屋门口相迎，他高高的个子、清瘦的体态，几乎还能找到当年当兵时的模样和熟悉的轮廓。可年轮无情，岁月不饶人，那时的满头青丝，默默地添上些许华发，我们都已人到中年。华龙兄握着我的手说，我们当兵都30年了，想不到军营一别就再也没见过。是啊，正如唐代杜甫的“昔别是何处？相逢皆老夫”。30年弹指一挥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人活在世上没几个30年吧。聊着聊着，虽然此时没有对酒当歌，但人生几何？亲历相聚离别重逄，我们似乎都在感叹人生苦短。

战友阔别重逢，除了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外，显得格外亲切，还能感触到“生命为你跳动为了再相聚”。华龙兄招呼品尝“想不到”牌蜜橘，我随之“嗯”了一声，不客气拿起色泽亮丽的橘子，边品尝边赞口不绝。呵呵，这橘子品牌“想不到”，这么好吃也“想不到”。据介绍，“想不到”的橘子，肉质脆嫩，汁多化渣，口感颇佳，显示高端大气。

华龙兄言语不多，做事认真，待人真情，这点风格在我当年的印象中始终没变。他领着我们参观橘子装箱打包的工场，并让“向导”带上采摘工具，驱车七八里山路，去“想不到”的柑橘庄园里转转。这让我们分享到自由采摘的快乐，不仅仅舒展了那种单纯收获而婉约的心情，升华了战友情谊那种而“相逢是首歌”般的诗意，更是亲近大自然那种而释怀生活压力和拥有春华秋实的人生秋韵。

提起篮子，拿上橘剪，走进橘园。“哇塞”！一眼望去，在开阔的乡野山坡上，全是绿的、黄的、澄的，色调相得益彰，三种颜色相衬相映，远近相宜，连成了一片壮美奇特的山体风貌，一定让你陶醉其中。那些成片的橘树林，缀满了一盏盏“小橘灯”。尽管没有冰心老人笔下的那盏《小橘灯》精神饱满，形象生动，坚强有力，但现实眼光中的“小橘灯”，看之赏心目悦，闻之秋声清香，尝之回味无穷。

采摘现场，山风拂得一个个小橘子，不停地摇头晃脑，为谁辛苦为谁忙。有的像热情奔放的小伙子，似乎要告诉人们“我成熟了，快把我摘下来吧！”有的像害羞的小姑娘，躲到树叶里，不敢露脸，打着“我不见客”的哑谜；有的像顽皮的小孩子，把叶子当作帽子，戴上绿色的帽子，只顾自己玩耍；有的像似洗澡，把树叶当毛巾，任凭背后的树叶轻轻擦；有的结果太多，三五成群，亲密无间，卿卿我我，累得小树枝倒垂，根本直不起腰……

这时，来自黄岩橘乡故乡的王战友，凭着自己老橘农出身，立即乐呵呵了，忙现场上课，向我们“传经送宝”。他边说边言传身教，“叶下橘”虽然个小，容易被人瞧不起，但皮薄、汁多、酸甜爽口，而别看“叶上橘”个大，色相好，叫好不叫座，皮厚、渣多、汁少，口感差。

一开始，我还有些难以置信，特意在同一株橘树上，摘了一个“叶下橘”，又摘下一个“叶上橘”，坐在橘园的坡道边，当场跟着试吃起来。当我剥开二个橘子的皮，分别从这二个橘子里掏出一瓣，像那弯弯月亮的橘瓣，先后放到同一张嘴里品尝，轻轻咬一咬，细嚼慢咽，作一场客观公正的比较，就会品出好吃与不好吃两种味道，验证了王战友此话当真。不过，除橘子本身的味道外，我还品出了另一种的味道。那就是，华龙兄身上有股军人味道，积累聚集了一身正能量；那就是，挥洒辛勤汗水的创业奋斗精神，毫不犹豫地栽下一大片柑橘树；那就是，坚信越勤劳越丰收的人生哲理，让人分明感受到有一种幸福叫收获的生活；那就是……

见到老战友，尝过“想不到”蜜橘，仿佛自己梦回军营，又回到了从前，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尽管无关浪漫风月，但人不能活在怀旧，沉迷于往事中。可短暂的军旅生涯，青春年华的时光，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些发生在军营里如痴如梦的往事，总是让我念念不忘，印象深刻。当时在部队，华龙兄是后勤机关军需仓库的保管员，我是政治机关的新闻报道员，我们同在一个锅里吃饭，朝夕相处，关系甚好。由于部队发放新服装、鞋子，实行“交旧领新”，而我穿过七八成新的军装、棉鞋，又舍不得交出去，怎么办？只好找到华龙兄帮忙，讨一件破得不能穿的军装，要一双碎得不能穿的棉鞋。

当时光变成怀旧底色的小溪水，面对不可逾越的规律，只得顺其自然，缓缓流淌。人生就像一列正在高速行驶的火车，即便是面对路边美丽的风景，我们可以坐在车上静静地欣赏，却不能跳下列车去追随风景，流连忘返。可走出军营的战友情结，心底里总是装满了无言的忆念，一抹挥之不去的情愫，往往从斑驳的岁月中忽然弹出，心灵深处便会产生无边的涟漪。哪怕是一首军歌，一封书信，一声问候，一次握手，一次重逢，都会激起心灵的浪花。

见证重逢时刻，暗合了“想不到”牌蜜橘。华龙兄伸出的一双手，与我伸出的一双手，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可谁能知道，“想不到”蜜橘是怎么来的？此乃华龙兄向军旗告别后，回到家乡自主创业，想不到的追梦经历，一路追寻中国梦、我的蜜橘庄园梦，借着“地冒泉涌”这方得天独厚而充满神奇的土地，以自己聪明的智慧，勤劳的双手，勇敢面对机遇与挑战，长期苦心经营的杰作。

一甩手就是大手笔。华龙兄先后承包整合了二三百亩山地资源，种下1.5万余株柑橘树，成立了“涌泉涌信水果专业合作社”。并注册了“想不到”蜜橘商标，打响品牌，奠定基础，一步一步圆了自己的庄园梦。庄园里，当地的市长、局长、镇长、经销商来了，上门采购、取经试吃、实地考察的外来客商也来了，休闲观光、采摘旅游的人群，一批接着一批，像涌泉的泉水般涌来……

笑意挂满脸上。实现了蜜橘庄主梦想的华龙兄，听着人们一声声“庄主、庄主”的喊，这位用涌泉蜜橘做成事业的战友，从他饱经风霜的面孔，不难留意到露出了蜜橘般的甜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