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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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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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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梦,我的梦

当兵的心中,充满青春的骄傲。

人生忆,最忆青春年华。作为每一个热血青年,军营已成为当今光荣与梦想最红的打卡地。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光荣应征入伍,把一颗人生最华美的青春种子,深深地种在军营的沃土里,为祖国和人民奉献青春年华。军营打卡,那是青春故事的新地标,退伍回乡后,即便是偶尔有人问起,你当过兵吗?我当过兵啊!十分肯定的口吻答道。就这么平常的简单对话,却让我像吃了蜂蜜似的,心里甜滋滋的。

一天,因同一个部队的战友关系,餐桌上偶遇战斗英雄黄仲虎。初次见面,想不到他的第一句话,开口问道:兄弟,你还记得《当兵的历史》吗?我当然记得,有一首歌词是这样写的:“十八岁十八岁我参军到部队/红红的领花迎着我这开花的年岁/虽然没戴上呀大学校徽/我为我的选择高呼万岁/啊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感到懊悔……”

一提及当兵的话题,战友间的一声兄弟,眼睛就会发光,交流的陌生感,自然全消。当年当兵,历历在目,心中即刻泛起涟漪。那是青春的记忆,练兵场上的情景,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搏激流。我是当兵的,心中早已烙下了深深印记,满腔热血在军营中沸腾。那种真实的特殊标志,军旗、军徽、军装、军营、军人、军事、军号、军歌,甚至那枚“义务兵免费信箱”的三角章,一切都从灵魂深处出发。并透着神奇的生命气息,散发出浓浓的兵味,牵动我的心绪,陪伴我一生。

很多时候,只要我躺在床上,微微地合上双目,以静养静,常常军魂缠绕,梦回军营,勾起了一段最难忘的人生经历。那是一条绿色的河,流淌着多少美好向往,深情眷恋着多少青春往事,人生记忆,军旅生活。尽管我当兵的时间不长,只有四年半兵龄,但却亲历了三次换装。

第一次是65式军装,红领章、绿色单帽、红五星帽徽,我先后穿戴了半年的时间;第二次是85式军装,红领章上缀了颗八一小五星,圆形状的八一帽徽取代了红五星帽徽,配发大檐帽,陪伴我走过了三年半的军旅生活。第三次是87式军装,八一领花取代了红领章,不仅增加了军衔肩章,而且军装配发多样,春秋装、夏装、冬装,礼服、常服、作训服。

1988年10月1日,我被部队授予上士军衔。当时,正值尝试退伍制度的改革,谁知却让我撞上好运,捡了个大便宜,由冬季退伍改为春季退伍,分享改革开放、中国速度、伟大时代的发展成果。就这样,我戴着义务兵中最高军衔的符号后,挥泪向军旗告别。

回忆起当兵岁月,那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光荣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光。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爱国爱人民,知道咱当兵的人,都穿着清一色朴实的军装,热血沸腾的峥嵘岁月,一样的青春年华成就了别样的风采。

军营里,严格执行“内务、队列、纪律”三大条令,规范“直线”+“方块”的生活模式。即:整体划一的内务卫生,把毛巾、牙缸、牙膏、牙刷摆成像“直线”,把被子叠成像“方块”;一支正义之师、文明之师的人民军队,坚不可摧的“钢铁集体”,队伍列队像条直线、像块钢铁……

当兵的故事,或被歌声淹没。

十八岁那年,我深受理想主义和爱国主义教育的熏陶,怀揣着学生时代的光荣梦想,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义无反顾地报名参军,接受祖国和人民的挑选。并经体检通过、体能达标、政审合格后,成功被批准入伍,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夙愿,圆了当兵梦。于是,我穿上一身绿色军装,告别了亲人,离开了家乡,第一次大开眼界,跨越千里之遥,履行一个公民的兵役义务,载着我青春的列车,开进了军营的大门,在一片“欢迎新战友”声中,意气风发,走向一招一式的练兵场。

相逢是首歌。一个新兵,犹如一滴青春的水,流淌着绿色的河。汇集到军营的第一个晚上,新兵排组织学唱歌活动,将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友召唤在一起,集合在八一军旗下悠悠飞扬。无论干部还是战士,新兵还是老兵,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同劳动同休息,全排三十七位战友一个也不少,人人学会歌唱《战友之歌》,诠释了战友的分量。“战友战友亲如兄弟……”

接下来的日子里,战士的歌声最嘹亮。“一连的,来一个!”二连来个先发制人,随即响起“啪啪啪”的热烈掌声。

“二连的,来一个,扭扭捏捏不像样,再来一个要不要?”一连也发出挑战性的回应,又是一阵“啪啪啪”雷鸣般的掌声……

军歌,既能鼓舞士气,激励斗志,振奋精神,增强连队的集体荣誉感和归属感;又能丰富业余生活,活跃气氛,陶冶情操,培养情趣,带来精神慰藉。从而,让周而复始单调的军营生活不再显得枯燥与乏味,固定不变的训练场所也不再加重空虚感与浮躁不安。倘若因战士歌声不嘹亮,或回答首长的指示不宏亮果断,肯定被笑话为“没吃饭”。受到批评不说,还要提高嗓门,重新唱一遍,或重新回答一次。

军歌声,荡漾在军营的生活细节中,渗入到军人的血液里,把保卫祖国的使命与责任根植灵魂,装点得音乐般的刚毅、美感和浪漫。从起床号响起,再到熄灯号响起,军歌嘹亮,让每一名战士每天在军歌声中生活。从起床到吃早饭,从出早操到正式操练,从列队到走向练兵场,从打靶归来到集中讲评,从入伍到退伍,从进军营到离开军营,始终与军歌牵手同行,从没离开过军歌的音乐旋律,踏着军歌的节拍,沉浸在一片歌声中。

风平浪静的日子你不会认识我/我的绿军装是最普通的颜色/花好月圆的时刻你不会留心我/我的红帽徽在远方默默闪烁……《军人本色》歌声响起,契合了音乐文化与军事文化的刚柔并济,歌声旋律与训练节奏的步调一致,再能激活战友情、军营缘、报国心、同呼吸,挥之不去,缠绕心底。比譬:共同课目训练,踏着军歌的节奏,歌训结合,同步互动。白天进行队列分列式训练,晚上安排唱《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在军歌的伴唱下,开始了投掷手榴弹、操枪瞄靶训练,我们又学起了《走向练兵场》:“彩霞飞舞红旗扬/风吹树叶哗哗响/我们的步伐多雄壮/歌声那个嘹亮走向练兵场/一天不摸枪我手指就发痒……”实弹射击时,唱着《打靶归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岁月无情,军旅如歌。几年的军旅生活,虽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无法用金钱多少来衡量。可我心中的军歌,心中的祖国,仿佛青春燃烧,热血沸腾。特别是战友们嘹亮的歌声,久久回荡,难以忘却,唱出你的热情,拥抱军营的梦,一辈子感到自豪。

军号已吹响,战士要出发。直到离开军营,向军旗告别,高音喇叭里再次传来歌声:“送战友,踏征途,默默无语两眼泪,洒下一片驼铃声……”情真意切的歌声,一路将我送出了军营的大门。我悄悄回眸,偷偷落泪,默默道别。再见了,亲爱的战友;再见了,可爱的军营!而我依然还是个“歌盲”,连新兵时唱过的几首军歌,听得耳熟唱起来难。

当兵的名字,没有那么显赫。

战士是有血性的“诗”,也是无限忠诚的“远方”。是文是武,或训练或教育,养兵也好,用兵也罢,一切都是平常的。但关键时刻站出来,勇敢亮创,冲锋陷阵,勇于献身,保家卫国。即便是当了一天的兵,也一辈子是军人,永葆军人本色。

军营里,战友们从事的职业与义务是“保卫祖国,为人民服务”,肩负的使命与责任还是“保卫祖国,为人民服务”,宗旨与任务仍是“保卫祖国,为人民服务”。从而,表达了人民子弟兵一样的家国情怀,成就别样的风采,锻炼成“有灵魂、有血性、有本事、有品德”的革命军人。

在连队战备动员教育中,我得知四个月前,相距三四里地的一批步兵兄弟,毅然上了前线,补入到对越自卫还击的参战部队序列,保卫祖国的南大门,用青春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曲英雄赞歌,无愧为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其实,在二师师部大礼堂举行的英模报告会上,我与战斗英雄黄仲虎远距离认识,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师长张天富拍拍黄仲虎的肩膀,将他隆重推出:这是我们二师走出去的兵,现在“回娘家”了。我只记得我是新兵,黄仲虎是南疆前线的一只“虎”,受到军委主席邓小平亲切接见,并授予一级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这时,新战友们被英雄的亊迹深深感染,不是因残酷流血的战斗场面而胆怯,也不是因和平年代习惯了安稳日子而退缩,反而使军人的血性喷涌,参战热情高涨,个个磨拳擦掌,狠下决心,以英雄为榜样,苦练杀敌本领,听党话,跟党走,一切服从祖国和人民的召唤,时刻准备着接过参战老兵的枪,并肩作战,纷纷请战上前线,请战书如雪片一样飞到了首长的案头。我身边的一位新战友,见他咬破手指,写下五个字的血书:“我要上前线!”

什么是军魂萦绕,什么是军旅难忘?那是战士的生命开了花,无论路在何方,身在何处,说实在的,我从没离开过军营生活的梦境。虽然,部队学到的文化知识或许十分有限,但可以学到很多做人的道理,为人处事的风格。还可以学到从地方上无法学到的本领,尤其是从老百姓到军人作风的根本转变,有看似有用的、无用的,看得见、看不见的,还有物质的、精神的。

当过兵的人,与没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无论内在的素养,外表的形象,生活习惯的养成,还是接地气,正能量,都透出特殊的气节。即便是当过一天兵,但一辈子是军人,历练过阳刚之气的战士魂魄,磨砺过坐如钟、立如松、行如风的刚强体魄,承载着特殊的使命意义,延续红色基因,传承红色血脉。

战士是钢铁的化身,军人是和平的象征。踏进神秘军营的大门,那是一所特殊的大学校,海纳百川,视五湖四海的应征青年亲如兄弟,团结成一个钢铁集体,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学科技。接受练兵场的洗礼,时光的沉淀,新兵变老兵,服役变退役。

当兵的名字,默默无闻,没有花香,没有树高,像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但只要当过兵的人,那种一般人难以具备的担当与无私、信心与意志、顽强与勇敢的刚毅性格,把粗糙毛坯进行百火淬炼,锻造成合格好钢的特殊材质;那种遇事淡定、处事不惊、说话干脆、为人正直的胆略宁远,让人一眼就认出来,咱当兵的人就是不一样。

当兵的连队,透着“家”的气息。

当兵的人知道,新兵连队也好,老兵连队也罢,都是一个战斗集体,一个连队一个“家”。让战土安心服役,最能体会到家的观念,感受到家的温暖。

连队里,都有一个牢固的战斗堡垒,举世闻名的“三湾改编”,创造性地确立了“党指挥枪”“支部建在连上”“官兵平等”的治军方略,见证了基层组织的智慧,坚持集体领导,民主决策。

连队里,都有一面永远不倒的红色旗帜,全连官兵同举一杆旗,红旗飘扬到哪里,哪里就有我们战士的身影,为正义而战,为军旗而战,肩并肩,心连心,同命运,同呼吸,共克时艰,甚至流血牺牲,献出宝贵的生命。

连队里,保留传统的行军锅,一个食堂,一日三餐的伙食,计划安排吃什么,全由士兵生活会上说了算,同一个连队战友,犹如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一家人”同吃一锅饭,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连队里,都有一个阿拉伯数字组成的对外通信番号,让书信寄托着对家乡父老的思念,对远方亲人的关怀与牵挂。

战友间情谊,比山高,似海深,时间越长越深,就像一壶陈酒,越酿越醇。无论到天荒到地久,无论时光远逝多久,无论到海枯到石烂,我总能忆起军营,立功时的笑容,酸甜苦辣的回味。我作为连队普通一兵,整天与战友们为伍,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那就是“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穿着一样朴实的军装,都是青春的年华热血儿郎……

新兵连生活,意味接受最艰的集中训练。我当时被编入新兵二连二排,各班的班长,又从连里把新战友领进了家门。班长,兵中之父,所谓像父亲一样,军事上严格要求士兵,生活上关心爱护士兵。班长忙前忙后,忙而不乱,有条不紊,先后给我们安排床位,再让我们把牙膏等物品摆放像“直线”,还手把手教我们把被子叠成“方块”。并介绍作息制度、基本要求和注意事项。

我所在的新兵班,加上班长、副班长共有十二人,其中十个新兵,分别来自安徽芜湖、江苏启东、浙江台州等地,班长是浙江德清人,副班长是嘉兴人。新兵第一天,全班统一安排理发,班长借来手动理发推剪,把个个理成清一色的光头,号称“十二棍僧”,暗合了当时武打影片《少林寺》的流行心态。

新兵的记忆最深刻,集训是紧张的,也是最艰苦的。走向打靶场,高唱打靶歌,豪情壮志震山河,子弹是战士的铁拳头……像射击瞄靶,要求标尺、准星、靶子“三点”成一线,理论上有意瞄准目标,无意扣动板机“击发”,那就大功告成了。就这么个简单动作,却反反复复练习,在冰天雪地里一趴就是几个小时,连续训练一个星期。

青春的元素,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活力四射,闪动着理想的光环。每一个国防绿的身影,跳动在军旅的生命中。那是激情、活力、朝气、阳光、奋发、勇敢,在训练的场景中,处处光芒万丈。对我而言,跳木马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一条约宽四十厘米、高一米多、长一米八左右的木马,新兵要完成一至二练习。由于我个子比较小,每次进行纵向木马二练习训练时,每次都“坐马”,平时训练没一次通过。直到考核那次,我借助跑和跳板的惯性动作,“呼”一下子飞身而过。“好样的,关键时刻冲上去!”在场的班长竖起大母指。

然而,我是幸运的,所在的炮兵部队,新兵的一些共同课目训练内容,相对门槛不高,单兵战术、跨越障碍、摸爬滚打、擒拿格斗等“十八般武艺”,离真正意义上的“蜕层皮”的魔鬼训练,相差甚远。何况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没尝到多少训练的苦味,挑战体力、体能的极力。无论训练的强度、难度、高度也好,考核的标准、层次、要求也罢,与步兵部队简直是没法比的。打个比方,我们投手榴弹十八米及格,那么步兵二十五米;木马完成一至二练习,步兵兄弟一至三练习。如果既定相同时间,我们空着手五公里越野,步兵还要背上背包、扛一支半自动或自动步枪、三五颗手榴弹……

走向训练场,战友们不仅紧张艰苦,风吹雨打,脸变黑了,手脚皮肤磨破了,咬咬牙坚持着,轻伤不下“火线”,仍做着军训动作;而且荡漾着青春激情,走着整齐雄壮的步伐,伴随“一、二、三、四”响亮节拍,始终保持高涨的训练热情。可是,原计划安排三个月的集训期,结果又被拦腰斩断,仅花了一个多月就提前“毕业”了。

当兵的风采,平凡中默默绽放。

神圣庄严的时刻来到了。集训任务完任后,新兵连召集全连官兵,连长、指导员向我们颁发了“二块五”,“二块”指的是两片红领章,“五”指的是红五星帽徽。并举行了向军旗宣誓仪式,遵照军人誓词,立下了铮铮的誓言,牢记军人的责任与使命。

尽管班长、副班长肯定是老兵,早已戴上了红领章、红帽徽。但也没闲着,耐心细致地作示范,教会我们使用配发的针线包,穿针引线,用针线固定红领章,并一一作了验收。当我们这些新兵们,穿上戴有红领章的军装,戴上别有红五星帽徽的军帽,站在军容镜前,自豪感油然而生,心中泛起涟漪,一阵窃喜,特别是从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内心的欢愉溢于言表,有的甚至对着镜子行军礼,默默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嘿嘿,我成了合格的军人。”

戴上“二块五”的当天晚上,新兵营里召开动员会,部署支持地方上工作,参加春运安全保卫任务。末了,记得首长大声问道:“大家有没有信心?”全营官兵声音宏亮,许下庄严的誓言:“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第二天,全营三个新兵连,二三百名战士,开拔到常州火车站临时“驻防”,平时戴上“值勤”字样的红袖章,主要任务是服务群众,协助火车站做好安全检查,严防违禁物品进站上车,维护春运安全秩序。

在火车站值勤的日子里,我们到铁路上刚新建的幼儿园里,安营扎寨,集中住宿,将原来给小朋友们准备的钢丝弹簧麻,让我们先使用,但我常常彻夜难眠。因为,睡的床宽度约六十公分左右,可拆卸的双人床,充当床板的是一块钢丝网,四周拉着的弹簧。

可是,睡我上面的是个较胖的家伙,他一但上床休息,床板就会“凹”下来,我盯着凹状的“天花板”,感觉无奈至极。只要上床的家伙稍微伸下腿,翻个身,即便是打呼噜,我都感觉到“地震”似的,弹簧床连我一起在摇摆。有时遇到上床的打个喷嚏,或者每趟列车“咔嚓、咔嚓”地经过,我也会觉得地在动,床在摇。再加上雪雨天气,感冒咳得厉害,无疑加剧了我的“失眠症”,只好上铁路医院免费求医,开了止咳药和少量的安眠药……

住进幼儿园,仿佛让自己重新回到了童年。是嘛,可爱的战士与天真的小朋友心是相通的,前者集体住宿,后者上学放学,好像同在屋檐下,进进出出,走在同一条路上,不时相遇着,招呼着,互动着。就这样,可爱与天真碰撞,战士与小朋友结下了不解之缘,显得可爱可亲。

“解放军叔叔好!”一声声稚嫩的童声传来。

“嗨,小朋友们好!”我们挥挥手致意……

夜深沉,难入梦。我躺在幼儿园里的弹簧床上,闻之战友们酣睡的呼吸声,仿佛自己就是一名婴儿,躺在红色的摇篮里,宛如有一位守在婴儿摇篮边的母亲。一边用温柔的双手搭住摇篮轻轻地摇,再摇啊摇;一边低吟浅唱着绵绵的小夜曲,再唱啊唱,让我享受到部队大家庭的温暧时光,感受到在新兵连的摇篮里生活成长的关怀。

当兵的人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时间一晃,军营一别,就是三十多年。人生风景在游走,总会怀旧美好的时光,期望再回首,梦回军营。退伍回乡后,注定重回军营,再续军营梦、战友情、军旅缘,与战友再相逢,相互间问候、握手、拥抱、合影,全面沟通交流。人逢喜事精神爽,就在那个寻梦圆梦的晚上,我们六十多位战友,相聚在美丽的太湖湖畔、中国著名陶都——宜兴。

晚饭时,久别重逢的战友,重温起《战友之歌》:“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亲切的称呼……”在下榻酒店里,带着相逢的喜悦,我们找到了被时光压缩的碎片,说得最多的是军营、连队的话题,挥不去的往事情愁,道不完的人生经历,言不尽的生活苦乐,聊着聊着,夜已很深,很深了,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句话,那就是战友亲如兄弟。当我睁眼望着窗外飘落的雨点,听着“嘀嗒嘀嗒”喧哗的雨声,仿佛上苍也被我们的重逢感动得流下泪水,但无意间惊扰了我重回军营的梦。

梦醒时分,发现枕套湿润,原来自己已泪流满面,那是一滴一滴从心里流出来。我这才明白,那些感怀军旅岁月烙下的永恒印记,思念战友之情留下的美好回忆,梦回激情燃烧的青春年华,怎能不触动神经、不流泪呢?在许多日子里,我只有以自己的梦想和幻觉来弥补内心的遗憾,只有寄托深深的思念来释怀内心的情感,只有植入心田军魂缠绕的绿色生命,往往再能点燃热血沸腾的青春火种,才能永葆军人本色。

当时光凝成一片片思绪,抚触着棱角分明的年轮,退役后又走过了三十多个春秋,现已人到中年,一切都在昨天。可只要轻轻地触碰那根弦,绿色军旅生活就会浮现眼前,那些难忘的日子已深深刻在记忆的岁月中。这次的重返军营,发觉军营更加光鲜,魅力更加迷人,给了我全新的认识。昔日的旧影,一去不复返,找不到岁月的痕迹。譬如:现代化建筑设施取代当年低矮陈旧的平房,每月十元的津贴费增至如今的一千元,每天八角的伙食标准达到现在的四五十元……

不过,军营还是军营,营房还是营房,军人还是军人,连队还是连队。当年,我是部队“新闻报道兵”,写稿、寄稿、投稿、用稿的情景,“爬格子”的活,全是“一条龙”的纯手工作业。写稿时,先在空白纸上打好草稿,再一笔一划誊写到300格的方格纸上,还垫上复写纸,采写每一篇稿子,通常复写三四份,便于一稿多投。第一份寄给最有希望发表的报社,第二份给“撞运气”的相关报社或广播电台,第三份或第四份给自己留底稿。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为了让稿子早一天到达报社,我不折不扣地照搬了老报道员的经验。晚上写好的新闻稿,第二天早上直接送到部队收发室;白天写的新闻稿,必须在下午四时前,步行送到三五里外的驻地小镇邮电所寄发。并在信封上印上“稿件”二字,剪去右上角,这样可以不用贴八分邮票,免费邮寄。1987年度,由于在《解放军报》《人民前线报》等发表几篇“豆腐干”“萝卜丝”,我被部队党委荣记三等功。

多么可爱的军营,多么留恋的岁月。短暂的邂逅,永久的怀旧,从走进军营~离开军营~重返军营,一路走来,往事回首,我无不感慨,思绪万千,驿动的心又怎么能渐渐平息呢!好在回程的汽车上,一曲苏芮的《牵手》,唱出了我对军营的向往和不舍感情:“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追逐着你的追逐……”

当兵故事,青春步履,难忘时光。新兵睡过的那张弹簧床,我用自己的方式成为我的“红色摇篮”,匆匆记录了人生最美好的华章,足以让我留下最珍贵的记忆,感悟一生,回味一生;连队足迹,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青春标签,深深留下了军旅最永恒的记忆。渐渐地,我似乎读懂了生命,诠释了军旅的意义:生命中有了当兵的历史,一辈子也不会感到懊悔。

军营梦,不能让军歌与训练分开。

我的梦,不能让青春与记忆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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