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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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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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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客

异乡客“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从小到大,读过、学过的古诗有很多,能记住的却不多。再说理解它的意境美,感知它的真情实感就更谈不上了。我对自己要求不高,于是总能为自己的见识浅薄找到借口,比如诗歌讲究的是意境美,朦胧美,我不理解是很正常的。而唯独这一句我记得最牢,而且总能在特定场景里想到它,也确实能读出异乡客孑然一身、孤身在外的孤独与惆怅来。不是我对它做了多少功课,仅仅是因为我恰好也独在异乡为异客。

习惯性地在早晨六点睁开眼睛,只是好一阵辨别不出自己是在哪里,反应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换了工作单位,来新单位将近一个星期了。赶紧起床,该找个地儿晨跑了。还真不错,不到百米以外有一个宽阔的广场,人很多。有三三两两悠闲自在散步的,还有像模像样跳广场舞的大方阵,也有柔中带刚、颇有仙风道骨的老者在打太极。

我一边跑步,一边观察身边的各样行人,这里面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形同陌路”说的就是我们看见彼此的感觉。可不同的是,我的内心是拘谨的,无所适从的,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的亲人不在我身边。而他们不一样,他们表现出悠然自得的惬意,表现出在自己家门口呼朋引伴的喜悦。

在一个跳健美操的方阵里,我竟然看见一位穿拖鞋的大妈在人群中很妖娆地舞动着,我没觉得好笑,我觉得她是在向我炫耀,她就在自己的家门口,是完全放松地过自己很居家的生活。

一位拿着水笔练书法的大爷笔法老练,俨然是大家风范。不管认不认识,总是羡慕这样生平多阅历,胸中有丘壑的大师们。

牵着宠物狗的贵妇从我身边经过,贵妇本来脚步匆匆,却忽然停了下来,原来是那狗崽儿撩起它的一条狗腿在撒尿,贵妇很是配合地等在那儿。连狗都这么洒脱有安全感,大庭广众之下摆它是本地狗的谱,奶奶的。噗嗤,我独自笑出声来,太搞笑了,我为自己如此“变态”的想法感到好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连狗也不放过。

几圈儿跑下来,出汗了,蜷缩了一夜的僵直的身子顿时活泛了许多。可没等我惬意的展展腰,出口气,问题又来了,昨夜宿舍的蚊子在我身上叮了许多包,汗水一浸立马如芒刺扎一样,又痒又痛。

该死的蚊子难道也知道我是外乡人,专和我过不去。在家里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蚊子,闹过一夜后,必能找到它,打死就完事了,同时加强防护措施,也没觉得蚊子这么讨厌。

可这里的蚊子特猖獗。一来是我住的地方外面正好挨着卫生间,惹蚊子。二来是我的宿舍下面是一楼前台,每天有人来咨询,门从来就不关。结果就是蚊子成群结队地飞进来,夜里跑到我的宿舍来夜夜笙歌,叮我的肉,吸我的血,浮生若梦为欢无度。

一个晚上,我要和蚊子大战“三百”回合,我疲它扰,我打它逃。更可恨的是蚊子没打着,把手拍得又痛又麻,我重重地倒吸一口凉气,下决心要和这该死的蚊子死磕到底。那家伙可能是吸了我太多的血,飞不动,终于被我一掌拍死,竟然拍了我一手的蚊子血。可恶的家伙,虽然吸的是我的血,可粘在我手上的却是蚊子血,我嫌弃的把蚊子甩到污水桶里,看着蚊子的尸体在污水里打旋儿,心里顿生一阵快意,是那种行走江湖的武林大侠手刃仇敌后快意恩仇,痛快淋漓的感觉,啊哈……哈哈……

之后的日子里,我变着法儿地和蚊子斗智斗勇,可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买了蚊香,蚊子没呛死,我被呛着了,胸闷出不上气。于是想起鲁迅在《藤野先生》里的那段描述:“初冬已经颇冷,蚊子却还多,后来用被盖了全身,用衣服包了头脸,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无从插嘴,居然睡安稳了。……”看来,当年的鲁迅先生和我有着一样的心境,同是天涯异乡人,相知不必曾相识。懂你就好。

其实,我也明白,自己并不是个不能吃苦矫情的人,有时只不过是独在异乡的寂寞和孤独往往会放大一些异乡生活上的不适应。

“华灯初上夜未央……墨色生香皆虚妄,月影归人眼迷惘,桂树桥旁自相望,皎月之下都成双。”不知是谁写的,总是会想起它,总是在看着别人出双入对时,而自己寂寞寥落的时候想起它。

每每华灯初上,我会习惯性地站在窗前发呆。窗外,灯火辉煌,霓虹迷离,车来车往,川流不息。人其实很奇怪,站在自家的窗前,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是安逸的,为还在奔波的人祈祷,愿他们早些回家,和家人团聚。而站在异乡的窗前,看着窗外的人群,却有一种飘零感,心里是羡慕他们的,羡慕他们又要回家,和家人团聚了。

孤身在外久了,似乎自己也不知自己来自何方,要去哪里。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他乡即故乡,故乡亦他乡,哪里也是若即若离,不亲不疏,那种漂泊的感觉就更强烈了。每每这种时候,时常会想,是否还有一个可以倾诉的那个人,当你拨通电话的时候,那头的人还在,还愿意倾听,和你无话不说。当你孤独沮丧的时候,可还有一个可依靠的肩膀始终等你依靠。岁月沉沉,背包沉沉,流浪漂泊的路上几多云和树。

秋风阵阵,一叶知秋。岁月无痕,天气渐凉……

老家下雪了,是入冬以来难得的一场雪。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一场雪本不值得唏嘘惊讶。可因为它姗姗来迟,老家朋友竟然也带着欣喜在网上晒着信手拈来的寻常却又稀罕的老家的雪景:有小狗在雪地上打滚儿,憨态十足;有好看的雪凇树挂,晶莹剔透。这场雪真的让他们很嗨!

而我所在的异地,只是雾霾笼罩,却没有一丝雪。看着图片,本以为模糊遥远的故乡在心中的印迹忽而愈来愈清晰。就这么几张简单的图片竟引诱得自己无法抑制地潸然泪下。可不是想家了吗!原来故乡就是根,是生在心中的根,越扎越深。

无意间,脑海里跳出一首年少时听过的日本歌曲——北国之春:“家兄酷似老父亲,一对沉默寡言人,可曾闲来愁沽酒,偶尔相对饮几盅……”沉默寡言俨然如我的父兄,但他们没有沽酒对饮的习惯,却又在干什么呢?年迈的老母亲可还撵着鸡儿、狗儿从日出忙到日落。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千头万绪的思乡情结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提笔忘词,胡乱涂鸦。竟也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凝神静气,让浮躁的心沉静下来,仿佛听见苍山深处千年古刹传来的悠扬钟声,且让那悠长浑厚的余音拂过心头,领悟一点点自心即弥陀,唯心生净土的佛法禅机,除却庸人自扰的忧烦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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