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一些微小的事物《组诗》

乡下一些微小的事物《组诗》

文/老影子

◎早春，乡下一些微小的事物

在乡下，我总爱四处走走

去发现一些久未谋面的事物

午后的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有点暖意

脚下的泥土松软

红河南岸，积雪燃烧成灰烬

一块块石头苏醒，堤边晒着太阳

流水用来磨亮每晚的月亮

田野上，许多细小的草

把头颅冒出泥土

卑微的生命卑微，被一声雷鸣唤醒

羊群践踏的蹄痕，清晰可见

垂杨柳有轻微摆动

河流开始给鸭群让出一条水路

二月的村庄困顿

祖母干瘪的乳房胀满咳嗽声

留守的孩子满院跑

爬山虎占领的围墙上

那些细小的叶芽

不经意间，向天空举起火把

◎与黄昏对坐

窗外下着雨，时而有雷声隆隆

闪电，在我的鬓角

点燃了两堆篝火

我靠在椅背上，任凭目光

在雨中艰难前行

虚构的角色，将我与另一个我

与世隔绝

行道树列队，迎接一场宣泄

几只麻雀躲在屋檐下

叽叽喳喳

这些生活中常遇到的情景

已经成为我记忆中的某一部分

在雨中，总有一些词语明亮

一些雨滴冰凉，一些人不打伞

一些日子的琐碎，絮絮叨叨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

我俩谁也不说话

彼此默默对视，一种缄默

只有雨在窗外不停地下

仿佛替我们熬过黄昏

那对坐的沉默，与孤独

◎辽阔

麦田里的稻草人

还没有到上班的时节

田野里，小麦扬花

阳光一下子明媚起来

父亲背着手

在田间地头，来回瞭望一遍遍

绿油油的，一根根芒刺

守护着整个五月

此刻，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麦香

馍馍的滋味

那时整得麦田掀起金色波浪

一浪更比一浪高

父亲就坐在波涛汹涌的岸边

眼角荡漾着布谷鸟的叫声

一根根抽着卷烟

◎三月雪

不可揣摩的时间，神灵

撒下弥天大谎。杏树顺手

接住散落的白精灵

我轻轻拈一枚星子

插上你的鬓角

此刻村庄沦陷。雪花疯舞

一样冰凉的双唇，紧紧吸吮

在春天的归途

风埋下伏笔，和叛逆的种子

而此时的他乡，有点不合时宜

那么多的假设。臆想。武断

无法还原的窗外明月。古老。神秘

且不曾摘下黑面具

而桃花保持着初心

保持，一树火焰

◎池塘边一只水鸟

可能是

我无意间惊吓着了它

扑棱棱从这岸飞到对岸

鸟爪，一路击破水花

它就在芦苇上摇荡

回望着，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此时，也环顾四周

拍了拍心窝

心一阵扑通

不知是谁怕了谁

仿佛大街上人来人往

相互躲闪的目光

无形的碰撞，最终两败俱伤

◎风雨中

在流水声里，我看到一块石头冰凉

时间与时间的节点上

我试图揭开某些柔软部分

白昼与黑夜，成为互补的两个人

摆出最融洽的姿势

梦中谁在，一遍遍提问自己

决绝与妥协

一道选择题，单一的答案

空中布下陷阱的一只黑蜘蛛

设伏了某些飞行物，同时

也让自己，命悬一线

像我在风雨中倔强，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