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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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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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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

我在高中读书期间喜欢看小说。初中时候听了高年级同学讲《林海雪原》里白茹的心,其缠绵和温馨搅扰着情窦初开的我,时刻心猿意马。同时村里老人们故事当中残缺不全的《武松打虎》和《醉打蒋门神》等更让人对武侠小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事实上,七十一回本的《水浒传》借阅完后,感觉美中不足的是,故事情节意犹未尽。正好河对面有一个同学,把自己家里的藏本,还是借读别人的书籍,答应借给我阅读。我拿到这部一百二十回本的《水浒全传》,仿佛得到了珍宝一样喜悦和高兴。美中不足的只是,他要我三天必须读完。当时学校免费提供的大集体宿舍,熄灯,开灯都有时间限制,于是,只能点了火焰黄豆大小的油灯,去教室里阅读。那段时间,提倡“学工,学农。”所以,学校属于未开设文化课那种模式。不上课,去读小说,这比学习驾驶手扶拖拉机较有收获。我拿了书偷着从学校后门里溜出去,仰躺在“五四”渠涵洞旁边的水泥地板上,乘着凉影露天阅读。完成任务后,感觉没有增长知识,但发现这双眼睛,看远处似乎有点模糊。不过,由于不太严重,就没有声张,也没有理会。

毕业后,一九七七年恢复了高考制。我去城里喜欢寻找老师辅导作业,为了不浪费时间,就在路途中,边走边看书。一次,有个同事呼唤我的名字。听出了声音,但找不到说话的人。“嗨、哈……!林木,你狗娃近视严重。”这时候,才看见模糊的人影,在河对面向我招手。

从此,才发现眼睛近视越来越严重,便经常在人群广众之下念叨什么——光线较弱或特强时候学习,行走途中看书,都容易近视。

有一天,和父亲一起去黄豆地里锄草。他站在地边上,边吸烟,边看我劳动。当发现我盲目的挖去了一棵黄豆苗儿的时候。

他突然大声喊骂道:“怎么能挖黄豆苗儿呢?”

我不太相信,弯下身子看了看,才看见挖去的真是黄豆苗儿:“哎呀,我还以为苍耳。”因为,黄豆苗儿刚出土时候,和苍耳长得相似,所以,近视眼较远处就不容易分辨。

“哎呀,这娃真正瞎了。”

父亲也懂近视,但就其家里的条件,确实没有给我配戴眼镜的实力。只是叫我每天多看远处一会。其结果,由于过分用力,使得眼睛更加肿胀、疼痛而外,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我们和四队中间有一条枯水沟,它把村子分成了两半。一天下午,在连接两个自然村的大道上,过来了一个笑眯眯的成年妇女。她四方脸盘,皮肤细腻且白里透红,看着像我们大队在教育局工作的那个干事的妻子。因为,当时我在农村学校当社请教师,所以,必须和这类领导拉好关系。对此,关联着不得不对领导干部的妻子,也去甜言蜜语的阿谀奉承。

“大娘……!”她虽然压着低低的声音做了回答。我看清她的真面目后,羞愧的差点想拣个地缝钻进去。原因是,她虽然和我要叫大娘的那位长得相似,但年龄却比我只大一半岁。自那次,我才深深的感受到了近视的无奈和痛苦。

我家隔壁的远房表哥,父母离异后,由母亲(我姑母)一人领养到二十多岁后,才和亲生父亲相认。至此,他便从母亲的娘家(我家隔壁)搬到了父亲老屋去居住。不管路途遥远与否,我总喜欢去他家串门。自从眼睛近视后,把这档子事,当做聊天的资本,一直挂在嘴边上喋喋不休。其实,我们农村里认为,大凡戴眼镜者,一般象征着饱学和富有,就是说,和普通人基本拉开了一段距离。为人都“见不得穷人咽唾沫”,面对我的“与众不同”,有的表示漠然置之,有的嗤之以鼻,甚至极其辛辣的予以讽刺:“鼻子里插大葱,装象。”

其实,表哥也不太十分相信我近视。他为了认证这一点,便拿出来一副白边近视眼镜,让戴着试试。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副女式眼镜,就尝试着挂在了鼻梁杆上。猛然,我感觉从见了天日一般——远处的物象和近处的建筑物及树木等,顷刻间变得超常的清晰,超长的棱角分明和线条流畅。她再不是模糊不清的轮廓,不是一片片,一朵朵迷离扑朔的团状物。我抬起了低垂着的脑袋,睁开了半开半合的上下眼皮,脖子长了,腰杆也直了许多。我很快变了个人儿似的,既精神抖擞又活泼开朗,仿佛第二次涅槃重生。我当时才真正感受到了近视镜的实用和价值。

我爱不释手——戴了,摘下来的,近乎多半个钟头。表哥也验证了我眼睛的“庐山真面目,”就很爽快的答应把眼镜送给了我。原来这是她三婶母的东西。三妈伴随三叔探家的时候,在眼镜铺里配了一副新式且度数大点的眼镜,于是,就把这个老旧且不太时髦的物品,扔在了表哥家里。这东西健康眼睛戴了,会眩晕,昏暗,恶心,甚则呕吐,就是说,百无一用。与其扔或搁置,倒不如送给我去配戴的好。不过,这种不近情理的胡思乱想,只在脑海里闪现了那么一瞬,感觉别人的东西,放或扔了那是别人的自由。当时,我虽是言语迟滞,但对表哥无偿的奉献,也表示了诚挚的谢意。从此,我没有去医院做任何检查,就糊里糊涂的戴上了眼镜。

后来,感觉眼睛干涩,发胀而外,似乎没有别的不适。直到考了中专分派工作,能挣几个小钱后,才换了一副红色宽边眼镜。仍然没有验光,没有测距,就是新眼镜,三四天里瞳孔仍然发胀,眼睛干涩。

儿子到现在给我提意见说,给他第一次配戴的眼镜,比他眼睛的正常度数高出四五十度。其实儿子这话似乎有点夸张。那时候,十字街的邮电大楼隔壁,东门口上,北关商业银行旁边似乎已经有了浙江人开办的眼镜铺子。眼镜度数的大小,由那张视力表决定,虽然没有目前的仪器精密,但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误差。度数确定后,还拿着一个尺子测量了发现眼角之间的长短。我很迷茫地询问老板说:“这是……?”

老板随便回答道:“测瞳距。”

我本不知道瞳距何物,就瞪着不解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瞳距不匹配,戴了眼睛容易疲劳,眼球干涩发胀。”老板的话音未落,我似乎茅塞顿开——过去眼睛感觉不适,竟然是这个原因。

疫情放开不久,孙女感冒后眼睛红肿热痛,瘙痒难忍。我怕问题严重,就带着去三甲医院检查。医生做了眼压而后,说是过敏性鼻炎引起的眼部疾患。几瓶冲洗的药水用完后,很长时间仍然没有痊愈。又去了另一所医院,和上次一样检查后,开的药虽然不同,但诊断结果却基本一致。我告诉医生说“孩子的视力似乎有点下降。”他说:“等到眼疾痊愈,再过来测测视力,如果近视,就要矫正。”

这话搁置了近乎一年左右,孩子的眼睛搔痒基本好转,至于近视与否,却没有重视。讨厌的是她上的小学,老师为了避免学生及家长争抢前面的座位,就不管个子,视力高低,一律每天换座一次。当孙女坐到最后三排的时候,竟然看不见黑板上的文字。我把此事告诫儿子儿媳后,直到最近,才去医院检查发现孩子真的近视。

主治医师让家属选择:“一是角膜塑形镜,可以治疗矫正视力下降;二是离焦眼镜——也能控制视力。最不尽人意的是,百十块钱一副的普通框架眼镜!”

角膜塑形镜一副一万多块钱,况且外孙戴了近乎五年,其效果并不是十分明显。镜片每晚冲洗,浸泡,消毒,连锁着操作的人一定要干净、卫生,就是说,必须无菌操作;必须超长的细心,稍有不慎,就有被感染的风险。

最后给孙女确定了四五千元一副的什么离焦框架眼镜。按我的想法,与其花这么多钱,还不如买一副普通眼镜。从眼镜商极具讽刺的广告等说明,框架眼镜昂贵在镜架,并不是所谓镜片。其实,我也花重金(50元)买过一副所谓石头近视眼镜,让人悔短肠子的是,它比玻璃片片还玻璃片片。

事实上,近视和“三高”等疾病一样,虽然不终生服药,但要终生配戴眼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比较先进的医疗手段予以根治。其实,戴一万多,四五千元的角膜塑形或离焦框架及隐形眼镜并不是因为生活水平提高或比较富有,而是为了根治疾病,父母等家属舍得在孩子健康的问题上不惜花费血本。像我十八九岁开始佩戴眼镜,整整五十年足矣。女式白边眼镜,没有正确匹配测量度数,忽视瞳距,价值最高不超过二百元。眼睛度数也一直未能发展或逾越五百度。而今近乎七十岁,去年测视力时发现,已然降到了二百五。命运真的跟你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我的认知说明,只要不刻意轻信空穴来风而随便去胡乱折腾眼睛,使其多次感染或意外受伤等,就不可能出现较大的问题。即使出现问题,也是先天不足或身体的因素,绝不是眼镜档次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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