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腊梅“嘭”的一声关了大门,把肩上的包包,挂在了门背后的挂衣钩上,去洗手间里洗簌完毕,出来就拉开了客厅,三个卧室及两个卫生间等所有房间的灯饰。公公苟熙斯眼里,“斗大的字不识三升”的儿媳妇,还要坐到化妆台前的高脚背靠椅上,在银光闪闪的台灯下开始卸妆。
苟熙斯透过玻璃窗发现,西边的天空上还高高地悬挂着太阳。刚刚搬进的新房,除了装潢的油漆味之外,似乎到处弥漫着富丽堂皇和雍荣华贵的色彩。
苟熙斯出来在灯火辉煌的房间里走了几步,感觉能进住这样奢华宽敞的住宅,完全是因为自己多半生,不懈努力和勤俭持家而闪亮的光环。不过,这有事无事的铺张浪费,有点让他吃了苍蝇般恶心。当然在他一个开关,一个开关地关闭电源期间,还是不敢轻易触摸儿媳妇的虎须。
“爸爸,你怎么这样小家子气,开个灯能浪费多少钱!”苟熙斯的儿子苟囊二次打开房屋开关的同时,十分尖锐地抱怨父亲道。
苟熙斯不敢冒犯儿媳妇,但在近乎四十岁的苟囊面前,还有绝对的发言权。不过,越是儿媳不在,苟熙斯对儿子的态度就越是强硬。这一次性百十万付款的住房,要不勤俭节约,一块钱搬开两半使用,能随便住得进去?父子之间,当然不能按经济的强势争论长短,但这祖宗十八辈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绝对不敢轻易丢弃。
他气呼呼地先是坐在床头上,又愤愤不平的在狭窄的卧室地板上来回转了几圈,而后,枕着折叠式的被子辗转反侧的片刻,始终觉得咽不下这口恶气,就站起来去客厅里,推着儿子脊背的同时,还踢了他的腿肚那么几脚。
苟囊一晌对父亲的专制不敢抗议,但觉得这件事情,妻子并没有多少错误。为了不让事态继续扩大,就顺着父亲的力道进了老人的卧室。他顺手关了门后,用低沉且极其反感的语气对父亲说:“这完全是小题大做。本来我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你还经常火上浇油。”
一半度电,四五毛钱,难道不值得节约?这里不是马路,不是广场,不是娱乐休闲场所,需要这样灯火通明吗?
听了如斯这般的大道理,苟囊好像抓住了父亲的短板一样,即刻反击道:“灯火通明不是更能体现食物色香味的优势吗!”
“什么色香味,像我摸着昏暗的煤油灯,过了近乎二十年日子,也没有错把饭菜喂到鼻孔里去。作为家里的主心骨,有些小事当然可以通融,但关于原则性的问题,绝不能让步。”
苟囊明白,父亲软硬兼施样说服自己容易,但要做通韩腊梅的思想工作就难上加难。如果对方提出离婚,儿大女长的,我能怎么办!
父亲听了无能的儿子这样考虑问题,一时半刻似乎也没了主意,但一晌不服输的苟熙斯,眉头一皱又计上心来。“腊梅也不像你说的这样愚蠢和冥顽不化。她对于勤俭持家的重要意义,理解的比你还要透彻。如果为此事和你闹离婚,那就是弱智,就是思维有问题。”
苟囊知道父亲的执拗极难说服,就回转身准备“走为上计”。不想,拉开房门竟然发现,韩腊梅拉长着耳朵偷听父子俩争论的话题。
韩腊梅知道公公表面上训斥儿子,其实完全是针对自己,本想冲进去辨明是非曲直,可后来听到对自己的评价还算公平合理,就拉着丈夫的衣襟来到客厅里说:“多大点事儿,今后小心就行。事实上,老人们省吃俭用的积累,还不是给了我们或我们的子女。”
苟囊以为这次“母夜叉”一定会大发雷霆之怒。
殊不知,讲话如此通情达理,就激动得差点在客厅里拥抱了上去。当回过头见父亲虎视眈眈地瞅着他们,就羞怯地嬉笑着跑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