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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黎丽

鲁迅文学院学员

小说
20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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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爱情》中篇小说(下)连载

6

 

    方冲坐在办公室里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他不时听着楼道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想从众多的脚步声中听出哪个是麦虹的声音,他对麦虹的脚步声太熟悉了。方冲一般上班来的都较早,来了之后收拾办公室,提茶打水,等忙过这一切之后虚掩了门坐在那儿静听麦虹的脚步声,只要麦虹什么时候不从他门前过他什么时候也难以进入工作状态,这种习惯方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养下的,就在等待麦虹经过的过程中,他能辨认出各个部室的每个同志们的脚步声。有一次他对自己的这种心灵感应做了试验,他故意不去看过往行人,但他断定是谁时然后再去证实,出乎意料地是八个人他竟猜对了七个,错的那一个是市直单位来汇报工作的。

那天方冲把这个试验结果告诉了麦虹。

麦虹不相信。

    方冲说:“要不哪天咱俩一块试试,你监督着?”

    麦虹说着把一份要参加省里展销会所需的产品材料介绍交给了方冲,然后扭头就离开了。

    在这种场合,两个人曾经有过约定,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可虽然各人心里都明白,但麦虹的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方冲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他想了很多,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起来问问她的病如何?正在想时,有人来汇报下乡调研情况,方冲这才收回思绪认真地听汇报。

麦虹是在把一份材料送往领导手中时无意听到了一个消息,说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提升到外地任副县长之后,主任的位置一直空缺。几个人选考核过来考核过去也只有方冲最为合适,也只有方冲是最理想的人选,可就是几个领导的意见不统一,有人说方冲人太老实,已经不再适应现今的社会,再说了也不见他经常深入到基层中去;也有人说他迷恋于“网吧”,整天出入那种地方,能干好工作吗?这些议论麦虹听后在心里替方冲鸣不平,她也确实替方冲捏了一把汗,她担心方冲这次的提升别不是因为自己的不谨慎而耽搁了他的前程。

她想让方冲极早地做做工作,免得到时候被动。

    麦虹多想把这一消息说给方冲,可她几次经过方冲的办公室时房内都有人。她又佯装去厕所,去其他部室串门。其实方冲也瞧见了麦虹的几次经过,他也猜想到麦虹找他可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他又不好撵他们走,好不容易等到汇报的人走开了,也到了快下班的时候了,方冲便大着胆子喊了麦虹。

麦虹把她听到的情况说过后,方冲好久没有说话。

方冲不是不明白这些意见的不统一的背后是自己平日里总是不怎么和那些领导联络感情,就是自己再怎么能干,再怎么理想,恐怕箩头大的雨点也淋不到自己头上。

他笑笑说:“就为这事?看把你紧张的。”

    麦虹一脸惊讶地说:“这还不是大事,这对于你难道不是大事?”

    方冲说:“功名利禄乃身外之物,真来之不拒,不来也不刻意去追求。”虽然方冲嘴上这么说,可他内心却也象十五个吊桶打水样七上八下不那么安稳,只是他不想让麦虹看出他的不安罢了。他想起省里那位同学曾经劝过自己的话,必要时活动活动,打点打点,人嘛都有个见面之情,再说了,自古也都是伸手不打笑面之人,更何况现在伸手不打送礼之人。方冲无奈地两手一摊说:“我哪有那出血筒子?”同学说:“有时候礼也不在乎多与少,关键在于能合“胃口”,你得投其领导的所好,有的人喜欢字画,有的人却喜欢花鸟,也有的喜欢盆景根雕什么的,还有的自己的父母都不待见,却偏爱宠物,这就要看你是不是送到点子上。”

    方冲也不是不明白这些,他也不是生活在世外桃园之中,社会上的这些风气他也可以说比谁都了解。可就是做不到,就是有心去做,方冲很容易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父母如今还在农村呆着,依然在一亩二分责任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还时不时地给自己送些粗粮什么的,而自己工作这么多年很少给他们孝敬钱,不是不愿意给,而是手里总是紧张,房子欠了外账还没有还清,哪还有钱去送礼呀!

    麦虹见他这么久不说一句话,就问,“你在想什么?”

    方冲说:“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麦虹说:“既然不该想又何必去想它呢?好了,该下班了。”说着起身往外走。

    方冲说:“今天也没别的事,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麦虹知道这事告诉了方冲后会使他心情不好,可如果不告诉他自己也会不安的,她答应了吃饭,她想趁此机会也好宽慰宽慰方冲的心。

   

    秋娟一走进公司的大门,就想到了在“网吧”看到的一幕,那些火辣辣的情书使她一瞧见夏菊,脸有些不自觉地红了,好象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有些对不住夏菊。

    黄书贵把秋娟送到公司大门口时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有什么不好意思?”

    秋娟说:“我真有些替夏姐抱不平,方冲既然对夏姐那样子了,而夏姐还整日地夸她的丈夫如何如何体贴,如何如何爱他们娘俩,真是一个傻大姐。”

    黄书贵说:“快去吧,那也许是夏姐的一种手段,你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还和以往一样什么也不要说出来。”

    秋娟说:“我做不出来。”

    黄书贵说:“做不出来也得做,这种事最好不要当着夏姐的面说。”说着摩托车一溜烟地开走了。

    秋娟跨进办公室的门时,夏菊正要去打水。夏菊和往常一样打声招呼就去了。秋娟忙喊着说:“夏姐让我来。”

    夏菊说:“我去不是一样的。”秋娟上前一步喊了一句欲言又止。夏菊就刮了秋娟的鼻子说:“今天你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地,是不是又和黄书贵吵嘴了?”

    夏菊看秋娟没递话又说:“我敢肯定吵嘴也是你的不是,好了别争了,待会儿我打水回来你再告诉我为什么。”

    夏菊说完这些后哼着潘美辰的“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下楼去了。

    秋娟望着夏菊下楼的身影,她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可她转念一想,这碍着我什么事了,我瞎操什么心呀!秋娟在心里嘟哝了一句后开始拖地。可她还没有把地拖完心又回到了这件事上,我到底对夏姐说不说此事呢?要是说了,她能承受得了吗?再说,这两天,我可是从来没见过夏姐有这么好的心情,平日里就是说笑也很少见她开心过,可今天她竟开心地唱起歌来了。可是我要是不说,我这心里也特别憋闷。

    直到夏菊哼着歌子进门,秋娟也还没有决定下来对不对夏姐说自己看到的那些情况。

    “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秋娟说:“夏姐,我可是从来没见你这么开心过,是不是有什么喜事?是长工资了还是方大哥提升了?”

    夏菊说:“都不是。我现在才明白,人哪其实是在活一种精神,精神好了就会有好心情,好象有用不完的精力是的。”

    秋娟摇摇头说:“我不明白,什么精神不精神,有吃有喝有玩乐,想用啥就会有啥,不愁钱花,那才叫真正的精神。”

    夏菊也摇摇头说:“那不叫精神,我所说的精神是一种看不见的东西,而你所说的是一种有形的。假若黄书贵不承包那个网吧俱乐部,他能不能满足你的物质需求?你还会象跟屁虫样和他搅混在一起那么热乎?”

    秋娟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夏菊说些什么,她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些情书上。她突然扭过头问,“夏姐,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虹的女人?”

    叫虹的女人?夏菊的心里猛地一颤,但她还是故作听不明白似的摇着头说:“不认识,怎么你找她有事?”

    秋娟忙尴尬地笑笑说:“没什么事,我只是听黄书贵的朋友提说过,他极想认识她。”

    夏菊不想在秋娟心里留下什么不快乐的印象,她加重语气地又重复一句说:“不认识,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秋娟在心里嘟哝一句,那就好,说着开始夸奖夏菊的这身衣服怎样合体,怎样漂亮,问夏菊在什么地方买的?

    夏菊说:“商厦。”

    一说到衣服,夏菊的内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激动,她知道这身衣服是刘日费了很大心机才给她挑选来的,要不怎么会在商厦的最边上一个拒组里挑选出来呢?那天刘日约夏菊去商厦时,夏菊心里还挺纳闷,去商厦干什么?那地方一没吃的,二没玩的,大白天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他刘日平日里最讨厌就是逛商场,可今天怎么了?当夏菊急忙忙地赶到商厦时,那身衣服已经在刘日手里掂着。

    夏菊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怎么可以让你为我买衣服呢?”

    刘日边替她穿衣服边小声附和在她耳边说:“这时候不许说这种话,只当我们做一回‘夫妻’罢了?”夏菊的脸腾地红了。但她还是嗔怒道,你这人也真是,开玩笑也不分个场合。夏菊穿好衣服后站在衣镜前看了又看,刘日说合适。老板娘更是夸得天花乱坠:“你家老公真有眼力,他真会为你选衣服,一进门就相中了这套衣服,你瞧瞧,配上你的肤色多出众,多艳丽。”然后又扭身对刘日说:“你家太太长得真漂亮,我是第一次发现这身衣服穿到她身上显出这样的效果。”谁知夏菊却把衣服脱下,不冷不热地说:“我有衣服,我不需要。”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刘日忙说:“夏,你别走。”然后让老板娘包衣服,付钱。夏菊走了两步又拐回来夺下衣服问,“多少钱?”刘日说:“不贵。880元。 ”夏菊把衣服交到老板手里说:“我哪能穿这么昂贵的衣服,别买了,咱快走。”刘日一见夏菊显出不高兴的样子慌得也拿了衣服随了夏菊走了出来。

    夏菊问,“你是发财了?还是怎的?”

    刘日说:“我是发财了,但是小财不是横财。”他看夏菊还是一脸的不兴,忙扯了她的衣袖说:“你看看你,不就是一身衣服吗?何必这样?快拿住。”

    夏菊说:“我凭什么让你给我买衣服呢?”

    刘日一脸诡计地说:“你说凭什么?我喜欢,我愿意。”

    夏菊说:“我不要。”

    刘日说:“真不要也就算了,那我就给自己的妻子设桩罪证算了。”刘日说过后拿着衣服站在商厦的门口,一脸的尴尬。夏菊那一刻也有些过意不去,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刘日这番心意。她望着刘日尴尬地站在那里,心里又好气又感动,这时候她才走过来说:“也好,改日我再谢你了。”说着接过衣服走了。

    夏菊想着这些时,电话响了,电话机子一直放在夏菊的办公桌上,但她没有接。秋娟说:“夏姐,电话。”夏菊这才收回思绪接了电话,她一听是刘日打来的,她说了一句,我有事,就放下了。

    放下后电话又响了,她再次接了,夏菊问,“有事?”

    刘日说:“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夏菊说:“要是没事我可要放下了。”

    刘日说:“耿总让晚上七点开会,哎,你知道今天晚上开会的内容吗?”

     夏菊说:“不知道。”

    刘日吞吞吐吐地说:“希望你能支持我。”放下电话,夏菊不明白刘日这话的意思。她问秋娟,秋娟也说不知道。夏菊问,是不是为人事的事?秋娟说:“也有可能。早先听说刘日要提为经理助理,协助耿总抓业务,难道是为这事?

    夏菊和秋娟正在猜测时,电话又响了,还是刘日打来的,刘日说:“我在公园门口等,有急事找你相商。”

    夏菊心里更加猜疑,她对秋娟说:“我有急事出去一下,待会儿下班时记着把灯关掉。”秋娟在后面问,“是不是方大哥打来的?”夏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撒了个谎说:“方炎在幼儿园让同学把鼻子打出血了。

    “夏溪”公园座落在沙河东岸,借自然地势栽植些稀有的花卉和名贵树木,环境非常优美。夏菊见到刘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急找我来是失火了还是发大水了?

    刘日不好意思地说:“都不是,是关系到我切身利益的一件小事,我知道有些话本不该当面对你说,就是我不说,我相信有些事你知道了也会支持我的。”

    夏菊问,“到底是什么事?”

    刘日说:“你真的不知道?”

    夏菊摇摇头。

    刘日说:“是人事的事。”

    夏菊笑笑问,是不是提升你为总经理助理?

  刘日一脸严肃地答道:“是,但要投票测定,你知道我这为人,不好串关系,也不愿意在这方面投放精力,可话说回来,天上掉馅饼的事真要让我赶上,那我也是来者不拒呀!”

    夏菊说:“你放心,咱俩如今谁是谁,我还能……”刘日没待夏菊把话说完便叭地在夏菊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骑上摩托车说,那我先走了。

                                         7

 刘日的担心是多余的,公司召开中层以上领导干部会议是催要款项的事情,进入第四季度,公司外欠贷款达80多万元,虽然公关部的几位小姐不分昼夜地催要,但还是没能完成任务。为此,耿总便召开了会议,让全体中层干部下去要款,分成五个组,每组八个人,刚好刘日和夏菊又分到了一个组,并且刘日任组长,然后再分成若干个小组,为了男女搭配,刘日便点名要夏菊和他在一起。

会议结束,夏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情况给秋娟说过后,就匆匆离开了,这又让秋娟告诉夏菊那些情书的机会再次失去了。可没想到的是,待夏菊走出去后,秋娟却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嘟哝一句,有时候,谎言也真是一种美丽。

刘日和夏菊赶往矿业开发有限公司的路上,两个人好久都没有说话,但各自的心里都明白对方所需要的是什么,夏菊坐在刘日的摩托车后座上,两只手似挨似不挨地搂着刘日的腰,刘日想要证实夏菊的胆量和心情,他来个急刹车然后又猛地放开,夏菊没提防差点闪下来,心里一惊便紧紧地搂住了刘日的腰,并在刘日的腰间捏了一把说:“你这人真坏。”

刘日身子向后靠了靠说:“你没听人常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夏菊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喜欢这种打情骂俏的语言,在她和方冲结婚这么多年里,夏菊几乎连一个脏字都不在方冲面前提说,她有时觉得骂人对两人的感情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亵渎,一种伤害。

夏菊说:“以后不许你再说这种不卫生的话,只少在咱俩之间。”刘日把车速放慢,扭过头问,我这话也是前人总结的,这算是“厕所”语言了?你们这些女人呀,有时候真是不可思议。

夏菊听刘日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她忙把话题岔开,附在刘日的耳边说:“我冒昧地问一句,你爱人在哪儿上班?”

刘日说:“是妻子,不叫爱人,爱人应该是所爱之人才可以称之,妻子和爱人有时不能同意,不能等用。”

夏菊心里有些别扭,她知道这是刘日在回避自己所提出的问题,但她想进一步证实便又问,你说不是爱人,那是不是说明你俩个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夏菊故意把“问题”二字说得重些。

刘日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爱人包括面比较广泛,前提必须是体现在“爱”字上,而妻子的概念大多包含着一个家的意思,家的前提主要指的是生活,比如柴米油盐之类,一个男人要同时拥有妻子和爱人的感情就好喽。你和方先生能称得上什么关系?”

夏菊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她心里也明白刘日一直在对她说着谎话,可自己为什么非要死心塌地地钟情于他呢?

刘日说:“不愿坦白也就算了。”

夏菊没有正面回答刘日提出的问题,她反而也问了一句,你爱人叫什么?

刘日显出一种不耐烦的神情纠正道,是妻子,她叫孟向丽。

名字不错,一听就让人想到人可能长得也不错。

人是长得不错,可脾气也不错。

你所说的不错是脾气好呀还是不好?

二者皆有之,好时她比谁都温柔,但不好时她比谁都野蛮,哪像你,善良、贤慧、温柔、多情。

恭维有时也可能是一种美德,至少说它有时能满足女人的一种虚荣。夏菊也不冷不热地回敬了一句。

我不是恭维我说得是真心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不相信,我相信时间才是检验感情的维一尺码。

夏菊一直不明白,也不理解,刘日在他面前说话为什么要一直遮遮掩掩呢?自己真正要了解他什么呢?而真正了解他多少呢?他把下颏支在刘日的肩上问,咱俩今天分在一个组,是不是你早就预谋好的呢?

刘日说,你说呢?你不愿意?

夏菊说,我没多大能耐,这戏可得你一个人唱了!

刘日说,你放心,只要有你在身边,我似乎觉得再难的事也不难了,我已经把咱们要去的几个单位分析过了,先易后难,实在不行的话,咱再拿出最厉害的一招,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时我也不会那样做的。

夏菊也想到了他最后一招,是不是借助黑社会势力,还是让自己去抛头露面,像电视里有些小姐那样?但她想了想没有问出来,反正去不去那是自己的事,就是去了干与不干也是自己的事。

刘日说,你请看好吧,咱们保准是第一个完成任务,耿总说了,全部完成任务的提取0.5%,你算过这笔账没有,咱们共有七家企业单位,应该收回款项14.55万元,按0.5%计算,咱们应该行多少?

夏菊说,我没把握,我也没有算过。

刘日说,如果全要回来,这笔钱归你。

夏菊问,为什么?

刘日说,你不是想发财吗?就算咱们合伙做生意吧!

夏菊问,你看上去整天都在忙,都在忙些什么?

正说话间,刘日的手机响了,他回话说,十分钟后你再打,具体是什么事,夏菊没听清楚。

夏菊说,你这人真怪,在我面前总是那么神秘兮兮的,刘日便又遮掩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事,瞎忙乎,关键我是个男人嘛,得有个事做。

到矿业发展有限公司时,刘日说,记住,无论他们做什么,咱都不许恼怒,再失面子的话咱都要忍了。

夏菊就不再吱声。

 

麦虹这天早上起床后,突然又感到一阵不舒服,她强撑着洗把脸,然后站在沙发上就站不起来,她感到四肢无力,眼也不想睁,这种现像最近次数越来越多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她试几试想站起来,可肝部疼得难以忍受,头也一阵晕眩,差点栽倒在地上,无奈之下,她给方冲挂了电话。

方冲说:“我马上就来。”

夏菊以为丈夫是答应别人什么事,她正在煮牛奶的手停下了问,“谁的电话?这么早就找你有事?”

方冲没有立刻回答,当他穿好衣服才说:“是黄主任问材料写好了没有?”

夏菊问,“昨天晚上你不是说已经交给他了吗?”

方冲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便不再吱声。当方冲拿起公文包走出门时,夏菊问,“你不吃饭了?就是再忙也不至于不吃饭呀,昨天晚上加班到一点,今天一大早又走,这家好象是旅店样对你就那么不重要。”

方冲像是第一次认识夏菊样扭回头盯了一会儿,结婚这么多年自己无论出去多久,什么时候想走什么时候想归她夏菊从来没有说一个不字,也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和牢骚,今天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她知道自己和麦虹的事了,还是自己做得真有些出格?

方冲虽然瞬间在心里有些遣责自己,但一想起麦虹那种病态和她少气无力的电话,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要不是什么要紧事,麦虹肯定不会往家里打电话的,并且明明知道自己在家。他在门口略微停了一下又扭身走了。夏菊在身后喊着“你真的走了,你这人也真是。”

这天上午,夏菊接儿子的当儿顺便买了几斤没洗的莲菜,车子篓里放着儿子的书包怕弄脏了,就拐到了市政府丈夫的办公室,谁知方冲不在,她取了几张报纸要走时,儿子却嚷着要喝水,夏菊便去给儿子倒水,方炎在夏菊倒水的当儿拉开了方冲的抽屉,看见了一个日记本。儿子说:“妈,我要爸爸的这个本子。”夏菊根本就没有扭头。

她说:“别随便翻你爸的东西。”

方炎说:“我要这个本子。”

夏菊这才走过来说:“让我看看记有东西没有。”说着翻开来看。这一看,夏菊的脸变色了,泪也憋不住了,她无心再看下去,里面记着方冲和一个叫虹的女人的来往信件的剪贴。

方炎见夏菊哭了,以为是自己不该要那个本子,忙说:“妈妈,我不要了总行罢,你别哭。”

夏菊慌慌地合上本子原样放回抽屉拉着儿子离开了,到楼梯口碰见了丈夫。

方冲问,“你们来干什么?”

夏菊忙遮掩道:“取两张报纸包包莲菜。”

方炎说:“爸,我想要你那个本子。”

夏菊忙扯了儿子说:“走,快走,咱车子还没锁呢!”

方冲回到办公室一看抽屉顿时傻眼了怎么会忘了锁呢,他一看钥匙还带在锁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两手抱住了头,我咋就这么傻呢,整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但方冲瞬间咬咬牙想,知道了也好,迟早她会知道的,她要怎么着随她便。方冲知道夏菊的脾气,她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不可能哭闹的,这让方冲平淡的生活中有时也挺感动,但他也后悔不该把电子信箱里的东西再打印出来,自以为放在办公室里安全保险,没想到她今天会来,夏菊一般情况下是不来他办公室的,可今天为什么就这么巧呢?

方冲正在胡思乱想,有人在楼道里嚷嚷,说麦虹再次晕倒在办公室里。方冲一个箭步窜出去,只见几个人扶着麦虹向五楼走去。方冲跟上来说:“快去打电话,让朱师傅送她去医院。”几个人又把麦虹扶下来,待扶到楼下时车已经开来了。方冲喊了机要室的小顾,因为小顾平日里和麦虹的关系还算可以,又是女同志,其余的人方冲没让跟去。

医院检查麦虹得的是肝癌,可医生没说。待小顾下楼去取处方时,医生才问方冲,你是她什么人。

方冲说:“朋友。”

医生说:“你跟我来一下。”方冲顿时觉得心脏跳动有些过速,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方冲立马想到麦虹曾经对他说过她父亲是死于肝癌,难道麦虹她……

走进主任办公室,医生问,“她没结婚?”

方冲点点头。

医生说:“她得的是肝癌,晚期,最多能活过半年,以后她要干什么要尽量满足她,但是眼下的病情最好不要告诉她,以便她精神受不了。”

方冲半天没挪动身子,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医生。医生说:“你要冷静,在这个时候千万要冷静,好了,去吧!”方冲这才回过神问,“真的没一线希望了?”

医生说,“来得太晚了,按常理说,这种病早就应该有征兆,我劝你们……”后面医生说的什么,方冲几乎是没有听进去的。

踉踉跄跄走出来的方冲,扶着楼梯栏杆站了很久,他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实事,麦虹还没有结婚,她还没有真正尝受过夫妻的滋味,感受过家的温暖,她就要告别人世!这太不公平了。

小顾取了处方交给医生随便问,“她得的什么病?”

医生说:“没什么,吃点药,输两天液就会见轻的。”

小顾又问方冲,麦虹到底得了什么病?方冲这时已经恢复了镇静,他故意装作轻松地笑笑说:“没什么,肝火太旺休息不好,再加上加班,过度劳累所致。”

麦虹醒过来后一眼就望见了小顾,她苦笑一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过两天就会好的。”

小顾说:“别说话,你安心养病,有我和方主任来照顾你。”

麦虹说:“你还有孩子呢?”麦虹又去望方冲,方冲说:“小顾你先回,吃过饭上班时你再来。”

小顾说:“也好。”小顾知道麦虹一直恋着方冲,但她始终猜不透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何种地步,有一次,她诚心诚意地探问了麦虹。麦虹说:“你是大姐,我也不瞒你,我和方主任还没有发展到非要上床的地步,我也清楚他是有家室的人,他一天不离婚我一天就不会答应和他发生性关系,但我也决不会逼他抛家离子,我和他作朋友有何不可?”小顾说:“男女在一起想要保持朋友关系很难哟!”

后来两个人什么话也没再说。

小顾走出来后又回头望了医院的大楼,她发现方冲站在窗前正在望着她,当小顾向他挥挥手时,她似乎发现方冲在抹眼泪,小顾的心一紧,难道麦虹的病……

方冲扭回来坐在麦虹的身边,拉了麦虹的手只是望着她笑。麦虹问几点了?方冲看了手机说十二点半。麦虹说:“你回家吧,别让她惦记。”方冲便拨了家里的电话说:“今天上午不回家吃饭了。”方冲原想说单位一个同事病了他在照看,可没想到夏菊一句知道了就把电话挂了。

他忽然想到那个日记本的事情,心里一阵酸酸的。

麦虹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这病?你看你的脸色不好。”

“不是,是我最近太累。虹,听我一句话,病好后,我给领导打个招呼,你出去转转,想去哪儿都行,最好去沿海城市疗养一段时间,等体力恢复了再上班也不迟,你看你最近老是犯病,动不动就晕倒,那就是太累的缘故。”

麦虹叹了一口气说:“我一个人出去游玩有什么意思?”

方冲说:“我很想陪你一起去,可是……”

麦虹说:“我知道,我哪能连这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呢!”

说着话没一会儿,麦虹便睡着了。望着麦虹,方冲的心里又产生一种对不起夏菊的感觉。他无法释得清这种矛盾的心理。

自从夏菊知道丈夫恋着一个叫虹的女人后,她心里一直不痛快,心里也一直矛盾着,她设想了好多种报复方冲的方法和手段,可一样也无法去实现。她不想伤害儿子,一想到儿子,夏菊的泪便象断了线的珠子样往下掉。从内心深处讲,她很爱自己这个家,很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特别是结婚以后,两个人从来没有争吵过,有了儿子方炎之后,两个人就是再不愉快也从不在儿子面前恼怒,这让夏菊每每想起来挺感动的,感动之后更多地是满足,静下心夏菊有时候也很困惑,她似乎也感动,这种平淡而又乏味、平静而毫无生机的生活似乎缺少点什么,可仔细一想什么也不缺,缺少的只是一种热情。

夏菊不知道丈夫和这个叫虹的女人的恋情始于何时?从那一封封情书中夏菊没有看出什么,但她心里总象一块心病样整日不安着。这几日,方冲为了避免和自己面对,他说他要去外地参加什么培训,是真的培训还是故意躲避自己?夏菊又不好意思去他单位问。真要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自己和那些婆妇有什么两样,再说了,社会上都一直认为我们是恩爱夫妻,自己连丈夫的话都不信任了,让他以后咋个在社会上混呀?要是方冲真是去开会,自己去机关一问那不等于不给他面子吗?夏菊从认识方冲那天起,好好把自己里里外外清点了个遍,自己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呀,自己一心一意地爱着这个家,为家服务,可他为什么会移情别人呢?就是真的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也是最近和刘日的交往,可我并没有损害他的名利和这个家。

那个叫虹的女人到底是谁呢?

秋娟望着夏菊痴痴呆呆地样子试着问,“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或是什么心事?看你愁的那个样子,我瞧着心里难受。”

夏菊忙收回思绪笑笑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两天方冲去外地开会,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累得够呛!”

秋娟惊讶地问,“方大哥去开会了?啥时走的?”

夏菊说:“已经去两三天了吧!”

秋娟就在心里嘀咕了一阵,昨天还看见他从市政府大楼里出进,怎么会说去开会呢?难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秋娟嘀咕了一阵之后又去望夏菊,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她突然可怜起夏菊来,做个女人咋就这么不容易呢?她又想到了那天在“网吧”见到的情景,她便试着想问,可没待秋娟开口,夏菊便问,你交往面比较广,黄书贵认识的人也比较多,那天你问我那个叫虹的女人找到了吗?

秋娟本来想说这件事的,没想到夏菊她已经知道了,她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多言,要不多伤夏姐的面子呀!秋娟摇摇头说:“不太清楚。你也想找她吗?”夏菊叹一声然后摇摇头。

秋娟说:“要不我问问黄书贵?”

夏菊说:“算了吧,全市恐怕叫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秋娟说:“你问这干嘛?”秋娟是想让夏菊自己说出来,可夏菊扯了个谎说:“没什么,我只是收到一封叫虹的女人的来信,她谈了好多有关生命的问题,但没留地址,我想认识认识这个女人。”

两个人正说着话,刘日进来,夏菊便和他一起下楼催款去了。

麦虹出院后身体还很虚弱,她按照方冲的安排,给单位请了假,一个人搬到她表姐家去住。表姐前年下岗,姐夫去年下岗,两个人一商量都去南方打工,留下一座空房子让麦虹时不时地过来照看。星期天偶尔过来打扫打扫卫生。

方冲建议她搬过去住,一来住在单位里出出进进不方便,二来对身体的康复也有一定的好处,再说了地处效外比较清静,就是方冲来看她也比较方便。

麦虹搬过来后,方冲就给夏菊说他要去外地开会,十天半月地没准。方冲心里明白,就是自己再一心一意地爱护着麦虹,她也没有多少日子了。

这天晚上,方冲照料麦虹喝过药后方冲还要和往常那样去客厅里休息。麦虹说:“别离开我,我知道我没有多少时日了,你也别瞒我,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方冲笑笑搂过麦虹说:“看你想到哪儿去了,你这病只是过度劳累造成的,医生说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麦虹苦笑一下说:“你别再骗我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那天在医院里,你一背过脸就掉眼泪,我就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不过我也应该知足了,一生中能遇到你我就是死了也不觉得遗憾。”麦虹说着挣开方冲的怀抱两眼直视着方冲说:“今晚,你能不能答应我,我们守在一起好吗?”

方冲说:“只要你愿意,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

方冲抱起麦虹向卫生间走去,他把麦虹浑身上下擦了一个遍,然后又要把她抱回床上。麦虹说:“你真的把我当成快要死去的人看待?我能行。”

方冲说:“你让我做一回‘丈夫’尽一次‘丈夫’的义务吧!我也知道我不配,但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

麦虹说:“我也是,可是,我是早已判了死刑的人了,一旦……”麦虹话没说完,方冲便堵了她的嘴。

麦虹第一次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她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刘日说话是算数的。

他说过收回来货款的比例抽成全归夏菊。这天全公司大会上一公布就数刘日和夏菊收回来的最多,得到了五千元的奖金。会后,刘日对夏菊说:“下班后我在‘情人小店’等你。”

夏菊赶到‘情人小店’后,刘日早已把房间定好。两个人一见面再也没有过去的拘束,一进门刘日就把门拴了,搂过夏菊疯狂地亲吻。夏菊一边小心地看门一边推着刘日。刘日说:“这种地方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的。”亲吻之后刘日才把五千元钱放在夏菊的面前说:“全归你。”

夏菊说:“我只拿我的一份。”

刘日说:“男人说话,落地有声。”两人推让了一阵刘日说:“要不这样吧,你把它投到我的计算机公司里去算股份,半年分一次红利。”

夏菊说:“听你的。”

刘日又不正经了,他眯起眼问,“你就这么相信我?”

夏菊叹口气说:“我把一切都给了你,我还有啥不信任你的?再说了,金钱是身外之物,虽然每个人都离不了,但也不必刻意地去追求。”

刘日说:“在理,不过……”

“不过什么?到现在你对我说话还总是存有戒心。”

刘日嘿儿嘿儿笑笑说:“这世上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呢?”

“你妻子。”

“你说错了,她追求的只是享受。”

“如今谁不在追求享受?”

刘日打开包要给夏菊写一张条据,夏菊说:“算了吧,咱俩谁和谁呀!”刘日见夏菊这么一说,他把条据随手也撕了,接着把五千元又装回自己的包里。夏菊也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她想自己诚心待人,他刘日也不至于连自己也哄骗吧!

两个人开始喝酒。

刘日说:“夏,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夏菊开始笑笑,后来就流下了泪。夏菊这一掉泪,刘日有些慌了,他忙把夏菊搂在怀里不住地问,“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呀?你快说呀?”

夏菊说:“方冲他……”

刘日说:“他怎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还是他怀疑起咱们俩个的事了?”

“都不是,是他有了女人了。”

刘日松了一口气说:“男人嘛,你别当回事。”夏菊后来把憋在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刘日说:“夏,有我爱着你还不够吗?”

夏菊说:“不,谁也代替不了这个家的意义。”

夏菊后来猛劲地喝酒,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但无论怎样,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她给姐姐打了电话,让儿子留在她那儿。夏玫问她现在在哪儿?刘日忙打手势。夏菊说在乡下,明天才能回来。夏菊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姐姐面前说谎,为什么要把自己心里的苦楚,心里的委屈对刘日说呢?自己真正了解刘日的有什么?

走出小酒店,夏菊感到天旋地转样站立不稳。刘日便把夏菊的车子存放在店内,拦了出租带着她离开了沙河岸。

夏菊没有来过刘日的家,开始她还有意地询问过刘日的妻子是干什么的,却都被刘日给回避过去了。到十字路口时,夏菊还分明意识到往左拐是走向自己家的方向,可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夏菊问,“这是哪儿?”

刘日说:“我家。”

夏菊说:“我怎么会在这儿呢?”

刘日说:“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夏菊大脑一瞬间闪现出丈夫和那个叫虹的女人在一起,她什么话也没说,站起来要走。可刚站起来又摔倒在沙发上。

刘日说:“夏,如果你不愿意,我决不会强逼你。”

夏菊哭了,她哭着说:“是男人都会这样说,可世上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

刘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也包括我?

夏菊冷笑一声说:“你是女人吗?吃亏的永远是女人。”

刘日便抱起她往卧房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夏菊便离开刘日的家。她内心非常痛苦,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轻而易举地就委身于刘日呢?是自己需要一个体贴自己爱护自己的男人吗?还是心存报复,你方冲可以和叫虹的女人在一起,我夏菊为什么就不能以牙还牙呢?

夏菊觉得没脸见人,她请了假在家呆着。刘日见夏菊没来上班,心里也有些不安,他不时地楼上楼下乱窜,不时地隔窗看着夏菊的车子是不是推走了。夏菊离开刘日的家后,刘日就到“情人小店”里把夏菊的车子推回到公司里来。可是一整天车子还是原样放着。傍晚时分,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就试着往夏菊家里挂了电话。夏菊接了电话,半天没递腔。刘日说:“夏,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样,特别是在你心里痛苦之时,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我太爱你了。”夏菊哭了,夏菊有些后悔,但更多地是自责。

没一会儿,刘日便骑着摩托车来了。夏菊本想把他拒之门外,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早早地把门打开。刘日一个劲地赔理道歉,之后他把夏菊搂在怀里说:“夏,原谅我吧。”夏菊说不上来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她如果拒绝,也可能刘日永远就不会再找她了,可她没有,她再次疯狂地接受了刘日的爱。

这时候秋娟打电话说过来看她,刘日便匆匆地离开了。

 

夏菊把方炎送到姐姐家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边,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过去儿子在家时她总是嫌他吵闹,可真正把他送到姐姐夏玫家后夏菊又觉得寂寞难耐。她不时地望着电话机子,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丈夫给她一个电话,哪怕说上一句道歉的话或者安慰的话,她都会原谅他的过错的,可方冲一直没有电话。夏菊算算丈夫已经去了将近半个多月了。昨天秋娟吱吱唔唔地说,她似乎在市政府门口还瞧见了方冲,但那只是个背影。秋娟说,方大哥要是去学习,那肯定是我看错了,闪烁着岔开话题。夏菊也怀疑,过去方冲无论是开会还是出差,每到一处都要给她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或问几句儿子的话,可这次说走就走,什么东西也没带,一去就是半个多月,他是不是真的去学习?

夏菊再次望了电话机子,她难道真的希望方冲给他电话,还是希望刘日的电话?她拿了机子拨了丈夫的手机,可没想到传来了刘日的声音。刘日又嘿嘿笑了一声说:“是不是想我了?”

夏菊的脸霎时红了,她说:“对不起,我拨错号了。”

刘日说:“难道你不是找我的?”

夏菊在心里确认了一下,才发现方冲的手机和刘日的手机号码数字几乎是一样的,只是后两位数字顺序颠倒。夏菊把电话压了,刘日又打过来说:“你若没事我约你出去走走,让你看一样东西。”夏菊心里本就无聊,便答应了。

夏菊赶到“月亮酒家”时她霎眼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丈夫和一个瘦弱多病而且憔悴的女人在一起,当刘日把呆了的夏菊扯到灯影里时,方冲便扶着麦虹走出了酒店上了一辆出租车。

刘日这才松了手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看到眼前的一切,只是我觉得……”

“别说了,快走。”

刘日不知道夏菊说的走是跟着方冲的出租车走呢,还是让自己送她回家呢!他稍稍迟疑一下,夏菊便吼叫着,“快,跟着他们。”

两人一直跟到郊区的一所住宅前,见方冲和那个女人开了门,夏菊才放开声哭。刘日忙说:“夏,别难过,还有我呢!”

夏菊扑进刘日怀里说:“你不懂,你不懂女人的心。”刘日望着夏菊哭了一会儿便问,“咱们现在去哪儿?”

夏菊说:“去你家。”夏菊便伏在刘日的肩上再次来到刘日的家。

方炎在夏玫家胡吃海喝,晚上又洗了澡,夜里又吐又泻并且咳嗽不止,高烧39度。夏玫往夏菊家里挂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无奈她挂了方冲的手机。夏玫说,方炎他可能是……夏玫话没说完方冲就把手机挂了,夏玫再打一直是关机,无奈夏玫把方炎送到医院。

第二天是双休日,夏菊买了菜来姐姐家却见门锁着。邻居说她送方炎去医院了。夏菊赶到医院方炎已经退烧,但需要住院观察。夏玫便把方冲接电话的事给夏菊说了。夏菊说:“我知道,他一直和一个叫虹的女人在一起,可他却对我说他去外地学习,半个多月了,要不是一个同事瞧见让我去看,我根本就不相信。”

夏玫听得一楞一楞地问,“真有这事?这简直太不象话了,泡女人连儿子都不要了?我找他去。你说,他现在在哪儿?”

“姐,找也没用,他如果真的变了心就是凑合还有什么意思。”

“你呀,不是姐说你,你就是怯弱,怕他作甚,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却不敢吱声,说,他现在在哪儿?”

夏菊这才迟迟疑疑地说了方冲所在的地方,夏玫便一个箭步窜下楼走了。

 

刘日的妻子孟向丽学习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刘日怀着沉重的心情约了夏菊。他们再次来到“情人小店”,刘日再也没有往日的那种洒脱,也没有过去的那种谈笑风生,只是闷着头一个人喝酒,他不劝夏菊也不看夏菊,隔一阵嘟哝一句,这人真他妈浑!夏菊不明白刘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是劝着不让刘日喝,一瓶酒完了时夏菊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

刘日流着泪说:“看来咱们的交往到此为止,她,明天就要回来了,我不想让她猜疑我,我也知道我这样做太自私,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不过我真的很感激你,你给我这段生活带来了少有的快乐。”

夏菊象兜头泼了一盆水样心里顿时凉了个透,她什么话也没说,掂起包离开了小酒店。无论刘日在后面怎样叫喊夏菊连头也没扭。走出小酒店,走在沙河河堤上时,夏菊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她什么也不去想,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推着车子慢慢地走着,快到医院大门时,她抹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的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滴着。

儿子方炎出院那天刚刚回到家,方冲也赶回来了,他什么话也没说,就开始忙乎,又是做饭又是洗衣服,拖地,给儿子讲故事,象根本没发生什么事一样地忙前忙后,还不时地和夏菊开几句玩笑,显得很开心的样子,就不提夏玫去闹的事。

夏菊心里明白,方冲越是这样,说明他心里是有想法的。这种平静,这种欢乐,这样和气的背后是难以预料的灾难。她也明白,她和方冲就是闹到非离婚的地步但彼此也不会脸红吵翻。

几天过后,一切都很平静。夏菊也不提她所见到的一切,她只求保全这个家,让儿子有一种幸福感就行,自己承受再大的痛苦也无所谓。谁知夏菊的这种想法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彻底地破灭了。

这天晚上,方冲早早地下了班,特意做了夏菊和儿子最喜爱吃的烧鸡块,嘴里还不时地哼着流行歌曲。夏菊一进门,方冲还冲她笑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反常举动。夏菊在这一刻感到少有的满足。

吃过晚饭,安顿好儿子睡下后方冲把夏菊喊到书房里然后拉夏菊坐下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谈谈。”

夏菊问,“什么事?”

方冲说:“你也可能知道我和那个叫虹的女人的关系。”

夏菊没表示知道或者不知道,她只盯着方冲。

方冲说:“她得了癌症,最多再能活三个月,可她到现在还不知道。”

方冲又说:“我想和你离婚?”

夏菊也很平静地问,“就因为她?”

方冲说:“不全是。”

两人一时间都没话说,过了一会儿,方冲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夏菊说:“这是离婚协议书。”

夏菊说:“不,你不能这样做,儿子不能没有爸爸呀!”

方冲很平静地说:“可她更需要我,她已经卧床不能动了。”方冲说着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去亲了儿子,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夏菊经受不住感情上这双重地打击病倒了。秋娟来看她,她说没事。秋娟要走时才说,她要和黄书贵结婚。

夏菊笑笑取了二百元钱递给秋娟说:“祝你们幸福!”说着泪便滴下来。

秋娟说:“夏姐,别难过。”秋娟劝着劝着也哭了。

夏菊反倒安慰起秋娟。秋娟哭了一阵猛地抬起头说:“我决定不结婚了。”

夏菊说:“看看又说傻话了,黄书贵可是难得的好人。”

秋娟说:“谁能保准他以后会不变心?方冲不也是难得的好人吗?”

夏菊说:“那不一样。”

秋娟说:“是男人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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