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声

锣鼓响了起来

我仍行江上，一边倾听锣鼓的诉说

一边接受昨夜与我在梦里交谈风景的人

今天已走远

七星在昨夜的船头作我们的灯火

逝水无痕

若有，可能锣鼓的声响

只能算是旷阔天地间漾起的一圈波纹

只与登上岸邸的灵魂相约

没有老人告诉我这个秘密

一种回答

“咣嚓咚咚锵，咣嚓咚咚锵”

给所有人的一种回答，圆满而简洁的回答

其实没人问起什么

大家都明白的

当锣鼓声使诀别变得铿锵高亢

扬帆的身体里

人们总用一纤神经麻木遣词造句的来日方长

锣鼓声为古老而沧桑的修辞学：

繁茂，芜杂，赞美，夙愿

皆纳为思念叠句的重复节拍

一次又一次撞击惶惑颤动的耳膜

和心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江上浪花朵朵

山外青山万重

涉江而过

风雨清梦，诗亦简单

肉体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

所有的磨难都是渡光，这是残酷的温暖

所有的草木、稻谷、虫鸟、月亮都闪着透明之光的慰藉

而锣鼓声却是毫无怜悯之心的总结，于生者

谁又不是尘埃？

不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

忘歌一直在传染，这人生的游戏场

锣鼓声，疗愈许多健忘

证言那些转眼即逝的活过

后来，我知道了

锣鼓声是岸边一种远古生物，是生了根的

扎在民间和黑土地深处

又有多少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