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会客厅（散文）

冬日暖阳，气候宜人，我打开电脑准备写作新构思的一篇小说，手机响了，是老郭打来的电话，我打开免提，说：“现在还敢聚会？”老郭说：“明天上午十点虎头山祈福会客厅聚会！”我当是我的耳朵背没有听清楚，虎头山不是殡仪馆所在地吗？忙问道：“你什么意思？”老郭在电话里说：“老高请客，你去不去？”我的身体凉了半截，急切地问：“这回不会是老高吧？”老郭告诉我：“高老太太走了，老高叫我通知你一声。”

现在的人走动少了，有了疫情之后基本都不走动了，年龄大了以后更不想走动了。偶尔走动无非是参加二类活动，一个是朋友孩子的婚礼，一个是朋友的葬礼，随着年龄老了，朋友的孩子都结婚成家，那就只有一种活动了，参加葬礼。

殡仪制度改革以后家里都没有设灵堂了，直接奔殡仪馆，大家从四面八方来到这里，为已故的人送最后一程。老高为高老太太办得风风光光，选了个最大的厅“祈福会客厅”，大家似乎不是为奔丧而来，这里成了喝茶聊天会客的地方。确实如此，大家许久没有见面，要见面也只能在这样的地方见面。

会客厅里陆续来了很多人，神情肃穆，有的人在追忆高老太太不平凡的一生，高老太太一辈子与人为善，勤俭持家，养了三个孩子，三个孩子的衣服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吃了大半辈子的苦，生活过的十分清苦，遇邻居有困难不惜从手相助，抹了生活条件好了，身体衰了，想吃消化不了，想玩脚走不动路，只能买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来满足那颗还年轻的心。说到这里，大家唏嘘不已。

沉寂良久，有人挑了个话题，人活着的意义？这一刻，高老太太正安详地睡在隔壁房间的玻璃棺材里，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火化了，变成了一包尘土，过几年没有几个人还记得她曾经来过。有人说过，人莫名其妙的来，必然的离开。既然来了，怎样有意义地过好这几十年？弗吉尼亚▪伍尔芙曾经说过：“人生的意义也许永远没有答案，但也要尽情感受这种没有答案的人生。”老高率先讲话，他用了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来评价他的母亲，母亲一辈子勤扒苦做，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从不给国家添乱，留在我们的是一颗慈母之心。高老太太如同中国大多数默默无闻的家庭一样，平淡如水的生活，操持着家里的柴米油盐，尽到了社会细胞的责任，不急不躁，顺其自然便能万事遂心。不见磅礴激流，却是细水长流，与人为善方使心灵获得安宁，不也是一种人生的态度么？他折射出了人生意义最本质的一面。

老郭讲了一个故事，是他们邻居一个真实的故事，这里住着一对老夫妻，老爷子是个盲人，老太太从小患小儿麻痹症，老了走路更是不便，老爷子托人买了辆轮椅车，只要天气好，老爷子都会推着轮椅车，带着老太太出去晒太阳，看世界，老太太心满意足，面带微笑地坐在轮椅车上，看见有趣的事都要告诉老爷子，经常逗得老爷子哈哈大笑。老太太成了老爷子的眼睛，老爷子成了老太太的脚，他们相濡以沫几十年，邻居们从来没有看见他们愁眉苦脸过。命运对他们不公，而他们在不公的命运面前却显得那么豁达，开朗和自信。老郭认为他们是放下了人性的贪婪，才会如此快乐，与世无争，才会积极向上，有健康的身体。放下执念才能获得快乐，道理都懂，可有多少人能做到？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很多人被物欲煎熬，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看看那对老夫妻，心无杂念，让心灵轻装前行！

在会客厅里谈人生，谈人生的意义，别有一番滋味，这里不就是人生的终极会客厅吗？

轮到我谈人生的意义了。我想起了奥斯特洛夫斯基的话，这是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一句话：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站在新世纪的出发点，我们当为第二个一百年的目标尽绵薄之力 ，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为警示，看尽日出，收尽叶落，在落日余晖中收获人生的意义，亦是一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