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个二胡迷,拉二胡已有50多年的历史,他把自己对人生的见解、生活的感悟都凝聚在二胡的两根细细的弦上,不同时期,不同年代,都会拉出不同的心曲。
父亲虽然小学都没毕业,就跟随爷爷外出学织布,但他喜爱音乐,特别喜欢二胡。那时家里条件差,买不起二胡,他便用蛇皮、竹筒、马鬃等材料自制成一把粗糙的二胡,虽然音色不怎么样,却陪伴父亲度过了那段最艰苦的岁月。
听母亲说,父亲天资很好、悟性很高,没钱找老师教,他就天天去听别人拉然后自己学,没有曲谱就问别人借过来抄,再难的乐曲只要他听过一遍,就能粗略地演奏出来,多练几次就拉得有声有色。
每每织布休息之余,父亲就会双眼微闭,手指在琴弦上欢快地跳跃,揉弦、滑弦,娴熟自如,右手运弓自如,颤弓、顿弓恰到好处,身体随着节奏来回摇动,优美的曲子就从琴筒中飘溢出来。酷爱音乐的母亲就是被父亲拉二胡“拉”回来的。
过去父亲拉二胡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有时沿门卖唱,有时街头卖艺,有时跟随花担子拉拉,后来,父亲的二胡越拉越出色,大队成立"文娱宣传队"时,父亲被挑选为二胡手,二胡的特长得到了发挥。
那个年代生活极其艰苦,全靠上工挣工分钱,有时吃了上顿没下顿,父亲把所有的痛苦与悲愤都寄托于琴声之中。在我小时候,父亲拉得最多两首歌曲是《二泉映月》、《苦菜花》,尤其他拉的《二泉映月》悲凉、凄惨至极,那曲调委婉悠扬,哀怨苍凉,似低声细语的倾诉,扣人心弦,好几次见到父亲的眼泪也在不经意中滴洒在衣襟上……
1992年,我高中毕业。参加工作不久,我便买了一把二胡送给父亲。父亲接过二胡,脸上乐开了花,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久久不肯放入箱中。犹如见到多年想见的贵宾、厚友,经过一番调试后,他轻轻地拉开弓弦,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他激动地说:“这二胡音色不错!”“佤儿子真孝顺,佤儿子真善解人意!”
在党的富民政策的指引下,我家走上富裕之路。不仅不愁吃、不愁穿,1997年我家还建起了三间三层楼房,日子如倒吃甘蔗节节甜。农活之余,茶余饭后,父亲总要操起二胡与大家一道分享自己心中的快乐。只要父亲二胡一响,左邻右舍、街坊邻居都会来凑热闹,解乏消困,愉悦身心。
父亲演奏的歌曲也发生了根本变化,由原先的哀怨悲凉变得轻松活泼起来。除非应人之约,他很少演奏《二泉映月》、《苦菜花》,他说,这歌不应景,他拉得最多两首歌曲变成了《春天的故事》、《好日子》。一曲《春天的故事》,激昂舒缓,仿佛向人讲述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中华大地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一个又一个故事。一曲《好日子》,激情澎湃,演奏出了内心无比喜悦之情……他乐,听的人乐,每次都是欢歌笑语,掌声不断,其乐融融。
随着年龄的增长,前年老年优待金有所增加,父亲非常兴奋,一下子花去3000多元买了两把二胡。一把低音二胡,一把高音二胡。父亲如获珍宝,逢人便说,国家政策好,恰如没有增长优待金。买两把二胡可以牵扯着用,这样和同伴合作演奏时,效果会更好些。
听说社区老年活动中心组建老年业余文娱演出队时,父亲连跑带蹓到社区报名参加。父亲只要手头农活不多时,就会一手夹着二胡,一手拿着茶杯,总要邀三约四,将几个演奏的“死党”约到老年活动中心聚聚,唠唠家常,拉拉二胡。
父亲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他拉二胡,字正腔圆,温柔舒缓,如歌如吟,旁听的人开心,参加一同演奏的人佩服,不经意间父亲成了业余文娱演出队演奏的“头头”。父亲虽然不是党员,但他政治意识非常强,自加入了老年业余文艺演出队后,好像又变了一个人。他拉的都是反映国家富强、人民幸福、时代精神的歌曲,《党啊,亲爱的妈妈》《我和我的祖国》《走进新时代》是他拉得最多的几个保留曲目。父亲说,老年业余文娱演出队虽然不是“正规军”,毕竟属于社区的,就要歌唱党,歌唱祖国,就要帮社区宣传宣传。
父亲今年已过古稀,但依然精神矍铄,我相信,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将会用他的琴声,讴歌新时代强音,谱写华美的乐章,描绘社会主义新农村最新最美的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