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利
网站用户
刘晓利
俗语说：“民以食为天。”吃饭是人生中的头等的大事，看一个人的活法好不好，就看他的吃喝好不好。腊八节一过，人们就开始忙碌过年的事情了，年是我国传统的一个节日，是人们辞旧迎新的一个重要的开始。
在我的老家，晋西黄土高原吕梁山腹地临县，过年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每逢到了年关，外出打工，外出工作，外出求学，外出经商的人都会在春节假日期间赶回家，一家子坐在一起，过一个团圆年。有一句话说的好：“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在我的记忆中，人们置办年货是在街上不大的集会中选购，每逢初一、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一、二十五，寂静的街上就会变得非常的热闹，街上卖啥的也有，从吃的，喝的，到穿的，再到戴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只有钱不到位，没有年货不到位。每一件事情都马虎不得，在这里，我们来说一说过年的吃喝。
在集会上割几斤猪肉，在集会上割几斤羊肉，买两袋白面，买两袋大米，称一袋粉条，称几斤粉面，称一些调料面，倒一壶油，倒一壶醋，买一瓶酱油，买两袋盐……
家里光景好的人家，自己养猪养羊，养鸡鸭狗兔，挑出来杀一头猪，杀一只羊，杀鸡鸭狗兔，以此来庆祝这样一个吉祥的节日。杀猪的人家，多半要把一部分肉卖出去或者送人，杀山羊的甚是，准备送给贵人办事，而杀鸡鸭狗兔者，多半是为了年夜饭而准备……
我小时候见过杀猪，七岁那年，我家邻居中有一户是屠夫，以杀猪卖肉为营生，他的家里养着猪，他的儿子和我是同学。有一天，我去邻家串门子，我恰好看到屠夫把锋利的刀子捅入猪的脖子，就在那一瞬间，原先还大喊大叫挣扎着的猪变得安静下来，身子动几下，再动几下，就没有反应了，鲜红的血像一条小河一般顺着猪脖子流了下来，听说是割断了动脉血管，没过多久，猪的生命嘎然而止。我的心中有一种很特别复杂的感觉，伤心，、难过、愤怒、也有对一个鲜活生命走向死亡的思考。我同时受到了惊下，那把杀猪刀上沾满了猪血，原先站在大门口看的我吓的大叫一声，然后就着跑开了。没有想到的是，后来我同学手里拿着刚才杀猪的刀子向我走来，刀子上沾满了猪血。我加快了跑的速度，男孩后面继续追赶，我边哭边跑，他一边跑，一边说笑我：“杀猪刀，小心落在你的脖子上。”我想不明白，这个小男孩为何要拿他爹的杀猪刀，追着我跑，用意何在？在跑回家的中途我回头看了一次，被他举起来的那把杀猪刀在阳光下反着冷光，一些猪血变干，发出一股让我恶心的血腥味，我吓得哭了，跑进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屠夫儿子要杀我啦，他要杀我了啊！我爹看到我哭成这样，走出大门外看一下，拿杀猪刀的小男孩看到我爹后调头就跑回去了……
这一场恶作剧，让我的心中有了阴影，我的胆子更小了，很多时候见了生人就躲起来，或者吓得大哭。我也开始对杀生有了自己的想法，每当我看到我爹或者是哥哥拎起家里养的大红公鸡宰杀时，我就会哭红了眼睛，跑到公鸡跟前，用手摸摸它的羽毛，内心很是不舍，我分明看到公鸡在流泪，我央求我爹不要杀死它，或者，我钻个空子赶紧抱起公鸡，把它解开。我的反抗没有起到多大作，顶多是添一些麻烦，在年夜饭上，依旧会有一只炖熟的鸡被端了上来，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低落，我和我爹说，我宁肯在年夜饭上不吃肉，以后过年不用杀鸡了。我和我妈一样，我们只在年夜饭上吃素菜。每当我看到肉，我就会想到那些鲜活的生命因为人而终止，很是残忍，我的胃里也一阵排山倒海很难受。
后来，过年的时候，我爹就不杀鸡了，村里有些人实在想吃肉了，我们就送给他们一只活的鸡，而我爹会从集市上买一些猪肉回来，做成烧肉片，肉丸子，做成饺子馅，而我一看到那些肉，就胃里总是很不舒服……
舌尖上年的味道离不开我妈，她有着一手好厨艺，过年的吃喝都是她准备下的，腊八节一过，我妈就会和起几斤白面，拿出在集市上倒回来的油给我们炸过年时的小零嘴，麻也油果子(临县方言),也炸一些小麻，要满满的炸上一瓷盆放在边窑里，够一个整月吃，贪吃的我总是惦记着这些零嘴。炸好了麻也，接下来是定上一圈豆腐，先在锅里蒸一会，接着切成小方块或者正方形块，过油炸，烧豆腐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烧豆腐片被煮进汤中，拌进凉菜中，炒在大烩菜中，味道好极了。
做好的烧豆腐冻起来，便开始蒸两锅恶，据说，吃恶有一个美好的寓意，就是把不好的事物吃进去，祈求来年好运。恶是由土豆加上粉面做成的，蒸熟土豆，然后捣碎成土豆泥，和进粉面再加进花椒大料盐，大葱进去，在锅中铺成片蒸上半点四十分钟，即可出锅了。
别看土豆长的平凡，它可以做成好多种小吃，在吕梁的岚县，听说过土豆宴，可以做成一百多道土豆菜，而我们常吃的还有就是，用土豆做成的哈楞子，手握握，擦擦，土豆丝等。
做哈楞子的程序也非常的麻烦，将土豆洗净去皮后，将其搓成土豆泥，然后将水过滤，然后和进粉面，在锅里蒸熟。而手握握到恶的制作过程差不多，也蒸熟土豆，和进粉面调料，然后手握成圆形或者椭圆形的形状放进锅蒸熟，然后蘸着醋与西红柿酱食之，美味极了。
油面的吃法也有不少花样，将油面和好后，蒸熟，做成油面条，炒着吃，蘸着调料吃，做成莜面卷卷，莜面鱼鱼，做法大致相同……
蒸馒头，蒸花馍，小时候，我妈还给我蒸过面人人，蒸熟后烤干，既能玩，也能吃，非常有趣。说了半天好吃的，还有好喝的还未入场，最常见的，除了从街上买回来的山楂汁外，我还非常喜欢我妈用糜子发酵的米酒，酸酸的，加点糖进去，酸甜可口，也喜欢喝我妈炒的茶面，在一锅滚烫的沸水中快速的将茶面拌进锅中，再切点小烧豆腐块进去，加进调，用不了多大的一会功夫，一碗香喷喷的茶面汤便做好了。我像一只等不及吃饭的小馋猫一般，闻着香味跑到母亲的身边，等待着美食。
临县家常凉菜也是一绝，喝过母亲打的茶面，就会有一盆调好的家常凉菜放在我们的跟前，做家常凉菜过程比较复杂，做出来味道鲜美。一碟家常凉菜由好几个成员组成，讲究一点的人家做的比较丰富，反之，就会简单点。有土豆丝、豆芽、煮花生、莜面条、细粉条、花瓜丝、杏仁、海带丝、烧豆腐等，加上小配料，香油、芥末油、盐、酱油、醋、西红柿酱等。
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以及民风习俗，吕梁人利用大自然的五谷杂粮创造出了丰富多彩的面食制作工艺和独具特色的饮食文化。许多人家一日三餐皆以面食为主，或稠或稀， 或干或汤，粗细搭配，粗粮细作，细粮精制，烹制技艺十分丰富。吕梁面食不仅是吕梁人的家常便饭和风味小吃，也成为节日喜庆，婚丧礼俗，拜神驱鬼等特殊节日不可缺少的食物之一。这些面食小吃在吕梁虽各有异，但都能体现出晋方言词法上的一致性：圪头词、子尾词、重叠词等均得到充分的运用，现择举吕梁各地丰富多彩的面食小吃数例于下。
根据面食加工方法的不同，吕梁面食可分为以下四类几十种：
一、蒸制面食类：蒸饼、包子、蒸饺、馍馍、花卷、玉米面窝窝、高粱面鱼鱼、荞面窝窝、莜面角角、红面角子、米面馍馍、金银卷发糕、河捞、块垒、糯米糕、莜面栲栳栳、糊塌塌、黄米馍馍等。最常见的要数窝窝和馍馍。
二、煮制面食类：吕梁人民用抽、揪、切、削、拨、剔、搓、压、抿等方法，创造了极为丰富的面条，以面料而论，有五香面、山药面、包皮面、白面、红面、荞面、玉米面，用菜和面做的块垒，即拨烂子（“拌”的分音词）；以形态而论，有柳叶面、龙须面、削面、铰面、剔尖、擦尖、抿尖、漏鱼、河捞、圪团团、斜旗旗、圪搓搓、切板板、出圪瘩、掐圪瘩、捏圪瘩、搔片子、擦片子、铁拨股儿、莜面切条等；以浇头论有鸡蛋面、菠菜面、臊子面、烩菜面、浇肉面；以面食场合论有长寿面、拉面、扯面、阳春面等。带馅的面食除了包子、饺子、馄饨，还有腊月三十吃的翻身火烧和正月初八的记性火烧，多是羊肉胡萝卜馅，味道鲜美之极。
三、烤、烙、焙的饼类：有煎饼、烙饼、月饼、贴饼子。煎饼是一种古老而又普通的食品，白面、红面、豆面、玉米面均可，制作时将面稀成糊状，置铁鏊上推匀，烤到由白发黄即可。其中玉米面煎饼先是把玉米轧成颗粒较粗的糁子，用水泡一天，然后用石碾磨成糊，用扁匙摊平，烙透即可揭下。这种煎饼有细薄柔韧的特点，吃起来香甜可口，便于贮存。各地叫法做法略有不同，在汾阳叫“摊片子”。储存时间最长的是用沙鏊烤制的月饼，从八月十五能放到过年。
四、炸制面食类：有油条、油饼、麻花，油糕等。“油条”古时叫“油炸桧”，“桧”即指秦桧，据说人民痛恨秦桧和他老婆陷害抗金名将岳飞，便捏了两个面人扭成螺旋形，下油锅炸，以泄痛恨之情。糕为事宴年节待客食品，寻常不食。各地做糕的方法不太一样，但都是用软小米面，包豆沙馅、红豆馅、枣馅等。
此外，面食在各地风味小吃中也别有特点，如：汾阳石头干饼、插酥肉饼，临县油锄饼，柳林碗秃、芝麻饼，石楼炒面，交城五香调料面，临县的炒萼等。
上述各种面食名称充分体现了吕梁乃至晋方言的词法特点，形象而又倍感亲切，古朴而又耐人寻味，反映了这一方水土这一方人热忱宽厚、勤劳淳朴的民风。
舌尖上浓浓的年味，离不开美食的记忆，生而为人，吃饭终究是人生的第一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