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利
下过一场雨,村庄变得湿润。
春天的雨,贵如油,一缕缕细线般密密的斜织着,无声的浸润着万物干涸的心灵,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乍暖还寒中有温暖的气息氤氲,湿泥土的味道(我们方言叫土腥味)迫不及待的扑面而来,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不禁使人心旷神怡,此时适宜登高、望远,放眼放去,赤裸的黄土上,随处可见点点翠绿的小草破土而出,你会不禁感叹:“又是一个新的开始。”春天,让人的心中萌生了美好的憧憬。
这个季节,所有的人都在忙碌,为了生活,为了农事,但凡在大自然怀抱中生长的万物,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忙碌着自己的人生。不论是记忆中美好的乡村,还是现实中城镇化蜕变的乡村。
立夏刚过,飘落下来的雨还总是羞答答的,不肯伸展开它的手脚,土地十分的干旱,落了种子的土中,有些种子从土地中探出了它们绿色的小脑袋,好奇的张望着这个全新的世界。听听风声,看看太阳与云朵,间或也听几声鸟鸣,乖乖的在大自然的怀抱中生长着。也有些种子不能够发芽,面对很残酷的现实,它们被季节所淘汰。
我喜欢有雨的日子,这个时节的雨,让人想起了付出与收获,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只有去辛苦的付出,到了秋天才能收获累累的果实。
乡亲们对于这一场雨的到来,充满了感恩。靠天吃饭,靠黄土地过日子人,地土地敬畏,对天地敬畏,对大自然敬畏,每个人们的心中时刻铭记着上苍的恩泽与大地的厚爱。芒种时节即将临近,大地上所有的事物,都狠狠的长着,心无旁骛,一心充满了希望的只想着成长。
车赶村,一个小到不被外面大世界所知道的村子,和其他地方任何的一个村子一样,它伴随着时代的成长也在不停的改变着,它变成了一种半乡村半城镇化的样子。工业的进驻,使村庄变得喧嚣起来,这样的发展,并没有挽留住劳动力的流失,向大城市流入。这样变化可能是一种发展的必然,破碎了曾经乡村的样子,落下来的雨,甚至没有了原来的清澈,我的心和文字疼疼的……
据资料记载:五胡乱华时期,西晋永兴元年(304年),刘渊在左国城(今方山县南村)建都,史称汉国。其间为称霸中原,四处伐木,大造战车。当时车赶沟长满高大笔直的松树,刘渊便命部下砍伐,作为战车车杆(车辕的别称),“车杆沟”,后来被改为车赶沟,车赶沟现为临县钟底村至方山县土福则一带,车赶村村名由此而来,现为车赶乡政府驻地。
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乡村始终是饱满的,也是熟悉的,乡村的每一个风吹草动都牵系着我的灵感。无数个日升月落的晨昏里,我静坐于时光之外,聆听野鸟高歌,夏蝉不停的在枝头鸣叫,那些不安份的蛐蛐们始终在弹奏着优美的圆舞曲,猫啊,狗啊,鸡仔们整天游来串去寻觅食物。大地上的这些活物们,它们在与黄土地生息的同时构成了乡村除却人类璀璨活动之外的另一种繁华。
从小我就见到我的父母和乡亲们每天上地里劳作,黄土地不仅仅是一个聚宝盆,它更是我们一生敬仰与膜拜的信念,你种一个瓜子下去,雨让这个瓜子苏醒,而土地让瓜子生长,长成一个瓜苗,瓜苗开花结果,结上了很多的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雨是上天赐予人间的甘霖,没有雨水,大地就无法存活,人也无法繁衍生息。
这个季节的下雨量,直接影响到了土地一年的收成,如果雨水充沛,落了在地里的种子大都会苏醒长成一个好苗子;如果雨水紧缺,田地间很多的种子就会坏死,地里缺了苗子;如果没有雨水,到了秋天就会颗粒无收,成了灾年。
花开花落,春天的花朵到了夏天的便成为了一个果实,开一个花,结一个果,到了秋天,就会变得成熟。在万物生长的过程之中,雨始终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夏天的雨,开始有了属于它的个性与脾气,不再是春天的那个小姑娘了,娇羞。夏天的雨像一个少女般,有时候会发脾气,落下来的时候,有时候步子很重,很匆忙,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没一会功夫,一片乌云飘过来,雨就来了,雷电也来了,雷声滚滚,这个时候,雨生气了,过不了多久,雨又放缓了脚步,变得温柔起来。雨后,太阳出来,天空还出现了好看的彩虹桥。
秋天的雨是经历过夏天阳光的暴晒与炎热的炙烤,它的人生经验变得丰富起来,不再像夏天那样毛手毛脚,大喊大叫,也不再是喜怒无常了,而是学会了承受,学会了坦然默默地去表达它的心声。这样的雨,总是带着一些忧郁与感伤的,一下就是好几天。人的心情也跟着忧愁起来,挂在枝头的红枣裂开烂了,堆在田地间的谷物还没有收回来。雨总在不经意间就流下了晶莹的眼泪。
到了冬天,雨遇到寒冷的气流就变得缓慢起来,回望它出生的春天、夏天、秋天,它把那些点滴的过往瞬间,定格成一片又一片晶莹的六瓣花朵,每一瓣都能看到人生过往点滴的一些瞬间,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慢慢的飘落,给大换上一套洁白的外衣。这个时候,雨已经让生活磨平了它的棱角,变得安静,回望这一生,它会花更多的时间来回忆与思考,它在思考下一个春天会何时到来……
选自待出版散文集《故乡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