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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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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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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笔记


刘晓利

清晨 


(一)


 

在乡村,我能听到许多美妙的天籁之音,这些来自于大自然的歌者,它们用自己的语言,以自己的方式向大自然倾诉着,表达着,让我一次又一次感动。

我喜欢在清晨聆听,当窗户纸还没有变得明亮,院子里就起伏着不同鸟的鸣叫,我就像在听一场演奏会一般,心情激动的在被窝里辗转。有些鸟的声音能够分辨出来,比如麻雀,比如黄鹂鸟,比如野山雀,比如喜鹊,还有一些斑鸠停留在院子里的枣树上,咕咕裤,姑姑裤,姑姑裤的叫着,让我不禁想起关于斑鸠的一个凄惨的故事。小时候听大人们讲的,一个小女孩,因为没有棉裤子穿,在冬天她姑姑家被冻死了,这个女孩死后就变成了灰色的斑鸠,停在了枝头,不停的叫着咕咕裤,姑姑裤,希望她的姑姑给她一条裤子穿。斑鸠穿一身灰色的衣服,它的叫声真的很像姑姑裤的谐音。为何它会这样叫,我们不得而知,来自民间的传说故事便充满了神秘与悲悯色彩。

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与事太多,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喜与悲中成长,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人是一粒尘埃,渺小而又匆忙的来去。

麻雀的叫声不太好听,它们就像是在议论什么一样,喳喳喳,喳喳喳,不停的辩论着,成群结队,干不下一件好事,只知道偷吃粮食,它们也如乡村的长舌妇一般,说张家长,李家短。而黄雀是一个歌唱家,尤其是雄性的黄雀,不仅长得好看,它们的声音清脆、婉转,闭上眼睛听,十分的好听动人。听远远要比看丰富,听让我的大脑展开了360度的想象力,绕着圈胡思乱想。时而我变成一片洁白的云朵,在天空中飘来飘去,俯瞰人间;时儿我又成为一只小鸟,煽动着小翅膀,从一个地方飞到了另一个地方;时而,我又是一阵自由来云的风,没多久我又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山青水秀、风光旖旎的地方。走着走着,忽看到一片开阔的黄土地上,被亘古的苍茫所笼罩……

从高处到低处,从北方到南方,没有想象抵达不了的地方。只要我不愿起床,闭上眼睛,我的想象力就不断的生长着,直到母亲叫我吃饭或者让我起床扫院子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方神奇的想象空间。

在晋西黄土高原上长大的人,长得魁梧,三大五粗,憨厚老实,不论男人或是女人,说话声音粗大,性格豪爽。不像南方人,说话的声音尖细,温柔,长得如水一般妩媚。小时候,我因自己的说话声音不好听,而偷偷的哭了,当同学们站在教室的台子上朗读与唱歌的时候,我只能闭起嘴巴,站在最后面。我的自卑与童年有些封闭心里的阴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不论是自卑还是自信,一旦在一个孩子的心中撒下种子成长时,便一发的不可收拾。小时候,因为特殊情况,我经常请假在家,一到冬天,整个学期不能上学,我的学业便一塌糊涂,面对别人的优秀,我当时候只能独自在那里沮丧,老师建议我留级把成绩补上来,还找过我父母谈话,记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了,我没有留级,继续着我糟糕的学业。

直到现在,很多点滴的瞬间,在我的脑海中依然很清晰。不会解题的各种困扰,一次又次的在我的世界中梦靥着,我大汗淋漓,醒来泪流满面。梦中的我,不是考试就是被老师挑上讲台答题,亦或者我想去上学,被定在了路上动不了,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我还没到学校,再者就是我的各种逃学旷课……

站在讲台上,我总是被一些陌生的数字之间的关系而弄迷糊,从无下手,被挑上讲台在黑板上做题的同学们都做完下去了,唯独我不知道如何解答,我双手握紧了粉笔,因为紧张,我手心里出了一把汗,粉笔也变成了湿的,我只能这样站着与时间抗衡。每当听到老师说要挑同学们到讲台上做题,我心跳就迅速加快,无比的紧张,有时候会被幸运的选中,有时候会躲过去……

不会做题的惩罚各有不同,擦黑板,面壁罚站,挨黑板擦板子,帮同学值日……

对于我这样的一个差生刘老师甚是苦恼,每次我被光荣的挑上台子做题,总会挂在那里,除了接受惩罚外,他便在讲台上耐心的给我讲,讲过之后,我感觉自己似懂非懂,刘老师便问我明白了没有。我不敢说我不会,其实,我还没有听明白。我口是心非的回答刘老师说:“我明白了。”这个时候,我的脑中一团雾水,心中兵荒马乱。要是我和刘老师说我还不会做这道题,他一定会再给我讲的。可是,我有些胆怯,又有逃避的心里。越来越多的数学知识,在我的世界中成为了天上的繁星,遥远而又闪着光芒。偶尔,有些题在刘老师给我讲解后,我就会做了,这让我很高兴,刘老师也高兴。我的朋友很少,只有两三个小姐妹会同我一起玩耍,我们一起抓石子,跳方格,跳皮筋与绳子……我不敢和人说话,更多的时候,会有几个小男孩跑过来推我一把,骂我几句,他们喊我“笨蛋。”有几个小女孩也跑过来,围成一个圈绕着我圈转,边走边说。具体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情楚,大概是一些嘲笑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很着急,脸憋得通红,却想不到回击小伙伴们的话语,站在那里发呆,我真希望这时候,有个神仙会跳出来救我,或是赐予我点法力,让我摆脱困境。有时,当我处在这样的困境中时,我叔伯姐姐秀秀看到了,她赶紧跑过来,她一边跑,一边挥舞着两只手臂,一边嘴里喊着:“咳,散开,散开……”她跑过来后,迅速的两三把推开她们,嘴巴利索的再扔出去一些话,这些小伙伴们就无趣的散开了。秀秀姐看着我着急的说,他们说,你也说啊,你不会骂人吗?我张了张嘴,只有很小的声音发出来。“我不会,不知道骂啥。”秀秀姐就说,你看啊,像我这样:“他们说你笨蛋,你就对他们说你妈是傻蛋、铁蛋、驴蛋***”加快语速,不停重复,狠狠的,大声喊出来,他们推你,你也推他们。“他们说王八,你就说乌龟,乌龟王八一回事,明白了吗?他们打你,你也狠狠的挥起手臂甩过去,然后赶紧跑开,实在打不过了,就去找老师……”你这样被欺负,有一次就有两次。秀秀姐培训了我好久,也不止一次帮助我解围。星期天,她来我家做作业玩耍,她站在我家的后花园中,教我骂人,她说一句,让我跟着学一句,我鼓起好大的勇气,在脑中拼凑了几个字,总是说不出口,或者说出来软弱无力。秀秀姐很生气,对我翻白眼,说你真没用,连骂人也学不会。你软弱了别人就会欺负你,对着那堵墙喊、骂,你最恨谁,就骂谁的名字……

秀秀姐比我大一岁,高一年级。后来在她的鼓励下,我重拾信心,当我再次遇到其他小伙伴的那种玩笑的嘲讽游戏时,我就先沉默,想好了几句,鼓起勇气,准备回击。话是说出来了,不过声音太低,可能其他同学没有听见,或者语气力度不够,这种游还在持续。秀秀姐说,你不会多说了,就记住说一两句,不断的重复,注意加强说话的语气,声音的高低,他们现在是你的仇人,敌人,知道不?我们也不去主动欺负别人,最起码我们受到攻击时,得自己捍卫自己啊。当时,我也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会骂人,不敢去回击别人。在她的保护下,我的遭遇好多了,童年中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游戏后来慢慢的减少了。随着年岁的增长,同学之间的敌意变成了一种情谊。记得上小学的那会,一个班的学生分好几派,你入了这派,不入那派,就会受到来自那派的攻击,像我这样一派也不入的,会受到几个派的攻击,上学就像是行走在江湖一般,充满了险恶。后来,当大家坐在一起回忆起小学生涯的派别岁月时,我们眼中笑出了泪花。特殊顽皮的男生与女生,在同学聚会时,罚酒,说当时不懂事伤害了我还有其他几个同学,对于无知而又没有调教的山野孩子,我们又能责备什么。

在清晨回忆起一些童年的事情,是多么的美好啊。有时候我会耐不住性子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我四处寻找鸟的踪迹。一些鸟停在树丛中间,一些鸟停在更远处的地方,夏天的时候,院子里一片绿色,只闻其声不见其踪迹;秋天的时候,枝头的叶子由绿变黄,春天与冬天的时候,能够看到鸟的身影;更多的时候,我会闭起眼睛来听,鸟儿们的感恩与问候,感受这丰富的清晨……

 

(二)

 

天刚麻亮,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了,在乡村,总有做不完的农活。在院子里移动的身影,在路上扛着锄头走往地里的人,在河滩边水地上弯着腰的人,爬在山顶上落种的人……从春天开始到秋天,人们都在忙碌着,除非漫天的大雪飘起来。

春日的清晨,空气中夹杂着残冬的寒流,下过一场雨,土地变得湿润起来,锄地的锄地,落种的落种,当布谷鸟在天空传播开消息的时候,赶着热闹的花也来到了乡村,伫立在了农家的枝头微笑。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我的父亲是一个农民,在他生命的纸张上,种地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他关注天气,关心农作物的生长,面朝黄土背朝天,年复一年,他在他的地里耕种收获着,他经常和我们提及的一句话:庄家人靠天过日子,土地是个聚宝盆,你落一粒种子下去,能收获一堆,离开了土地,又何以为生,吃啥喝啥?

我小时候经常跟随着父母到地里劳作,通往山地的路不好走,因为我的速度迟缓,而被甩在了最后面,山路弯弯曲曲,像一条线条般刻画在了陡峭的山上,我们从山底而上,小路非常的窄与陡峭,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会从靠悬崖的一侧摔下去。我喜欢看山路上的各种小花与小草,停留下来玩耍,大人们很担心我的安全,我的身后面往往会跟一个人,哥哥或者是姐姐,去了地里,分给我的任务并不多,我多半会在地里跑来跑去,没有多久就累了,我就坐下来,又感觉有些口渴与饥饿,便拿出家里备好的干粮与水,吃喝起来,更多的时候,我会躺下来,看天空,山顶上的天空非常的清澈,蔚蓝。我也喜欢对着对面的山地大声喊,我的声音被折回来,有时,如果遇到对面山地上锄地的大爷,他会停下手中的活,转过头来,向我们这边望望。隔着一条沟,站在两座山上的人基本看不清面部轮廓,只隐约看到对面有一个戴着草帽的的人在锄地,偶尔,他转过头来喊几句话……

我家种了三十几亩地,父母几乎每天都要上地劳动,随着我年岁的增长,我渐渐的由一个吃喝派,变成了一个学习劳动的人。我学着松土,翻地,插播种子,锄草,到了秋天的时候要去地里收秋。

记得有一年大旱,好几个月都不下雨了,已经出了苗的玉米苗子,山药蛋苗子与黑豆苗子被夏天的一轮炙热的太阳快晒死了,我的父母很着急,想出了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由人从山底河滩里挑水,到地里浇苗子,从河滩里出发,到山顶上后则坡的地里,需要弯弯曲曲的一路爬着小道而上,早上四点起床,浇在七点,回家后母亲还要打理菜园子。一上午的时间最多也能挑十来回,能浇到的庄家少之又少。早上十点以后,不能再浇了,太阳浓烈起来,不懂的人,在中午浇水,苗子就会被水蒸汽蒸干烤死。

那时候,条件不好,我们喝的水,日用洗漱的水全部由人从河滩里挑着回来,挑水的地方离家不太远,也隔着一个很陡峭的土坡,从暖水湾半山崖的小路挑上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没有走几步,眼前又是一个很陡峭的坡。我学挑水的那年,已经十岁了,可能也是因为天干旱,家人们都在上午或者黄昏挑水浇菜与庄家。我自告奉勇的想学,我父亲还专门为我买了一对小铁桶,比起大人们挑的,我小桶中所盛的水,微乎其微。一大桶水,能装两小桶。第一次挑着空桶从家里出发,对于没有尝试过的这一项技能,我的心中充满了好奇感。母亲跟在了我的身后,她还给我准备了一块白色的毛巾,让我垫在肩膀上,我挑上空桶,走的飞快,因为是下坡路,又是空桶,那两只铁桶与扁担发出了吱呀的声响,两只桶,向两个方向晃动,母亲在后面边走边喊,慢一点,慢一点……

到暖水湾挑水的人很多,不论是清晨还是傍晚,我和母亲刚走到通往暖水湾的小路口时,就看到有一长溜挑着空桶的人等在那里,我们排起了队,母亲和前面的邻居说话。那时候,暖水湾的泉水流的很大,泉水清彻甘甜,到了冬天还会冒热气,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个泉的源头在哪里,靠近暖水湾跟前的河滩周围,都是红颜色的石山,还有不少的泉眼中有细细的溪水流了出来,流水的石缝隙间长满了绿色的青苔,有不小的仙女虾藏在其中,暖水湾一年四季流淌,冬天不结冰,在四周挂满冰瀑的冬天,暖水湾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在暖水湾上方的土崖上,凿开了一个小洞,听大人们说这里面供奉着水神爷爷,因为有了神灵的庇佑,这里的水充满了灵气,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挑水。后来我根据村民的的口述,整理编写了关于暖水湾的传说,直到现在,全村人都在饮用暖水湾的泉水。我很喜欢到这里来玩耍,喜欢听泉水叮咚的声响,也喜欢在石头的缝隙与水草中寻找“仙女虾米”的踪迹。

我从小就喜欢水,经常一个人偷偷的跑到暖水湾,哪怕只是发呆,我也会觉得很美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水,当我面对它的时候,内心总会有许多想象的萤火虫在飞,我希望在泉水跟前寻找到鱼的踪迹,终是徒劳,听我哥说,他小时候见到过,一种灰色的小鱼。

通往暖水湾的小土坡也很陡峭,只能容两个人侧身而过,这条路是从半山崖上凿出来了,再想加宽工程浩大,而这样的一条路,是最为考验挑水人的技术。一个合格的人从暖水湾挑水,不仅要掌握站在坡路尽头把桶用扁担上挂着的铁钩勾住的技术,还要把桶放到泉眼跟前,等水满了接上来,挑上水,与来挑水的人相互换着肩膀挑水,错开空间,方便对方上来或者是下去接水。不仅如此,一路上还会遇到新的挑水人,也需要侧身换肩给对方让路,而这一条小路仅容两个人并排站立,一侧是土山的臂膀,另一侧是悬空着的,挑了水的人靠里走,挑着空桶的人靠外侧,把自己的身子和空桶让出位置,挑着空桶的人空桶有一只是在悬崖上晃荡,有时候需要外则的人把一半的身子也侧出去。

我第一次挑水,这样陡峭的小土路与接水技术根本掌握不了,我的母亲帮我接好水,提到了大路上,我等她挑满了一担,也开始学着试着用肩膀挑起盛着两半桶水的扁担。“天,怎么这么沉,我的腰都直不起来,该怎么办,我颤悠悠的半弯着身子,试着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两只装着水的桶也不听我的使唤,只要我往前迈一步,它们就胡乱的没有方向摇晃。我向左,它向右,连我的双腿也不听使唤了,极度弯曲,双脚走起了八字步。没有走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回头一看,水洒了一路。我的脸发红,心跳加快,额头沁出了汗水。我开始怀疑,是谁发明的挑水,这是人干的活吗?太累了。最大的考验还没有到来,没有走几步,我就来到了我家坡底下,抬头一看垂直九十度的陡坡啊,我该如何担着水走上去,原来桶中盛着多半的水已经洒了不少,休息了好久,我才又挑着水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停下来休息,好不容易才挑着少半桶水回家,我的双肩被扁担压出了一条红色的血痕,我又累又疼,差点哭了起来。有了第一次的挑水经验,我决定要学会挑水,我的父母太不容易了,干农活太辛苦了,我一定要学会挑水,为家里分担。后来,当我小学毕业的时候,我已经自己能独立去河摊里挑水了,两年多的磨练,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合格的挑水把式,桶里的水变得安分起来,一担水在肩膀上很累,但是一想到院子里的那些干渴的菜苗和家里那个瓷水缸需要水时,我的动力就来了。慢慢的,我一上午也能挑六七担,最多的一次挑了十担。我和我的父母们一样上地,挑水,放学回到家后,站在灶火边,把一把又一把的柴火放在火洞之中,火苗欢跳着,锅里的水就被煮开了,饭菜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诱惑着我的味蕾,一缕又一缕弯曲的炊烟,在晨光中渐次散开……

鸡鸣狗吠,一些鸟停留在了枝头鸣叫,新的一天开始了……

 

黄昏

 

倦鸟归巢,鸡鸭从觅食的山野间归来,狗吠声由一个点扩展成了一大片,弯曲的炊烟,田野里劳作归来的人,黄昏有着说不出的热闹,每当这个时候,所有的枝头长满了鸟鸣,由高至低,由远及近,在天空中回荡着……

喧嚣过后,村庄便安静下来,这个时候,天也变得格外的澄澈,几缕棉花般的云朵与蓝天交相辉映,它们由一个地方飘向了另一个地方,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目地地,我喜欢在这个时候看着明亮的光线一点点被黄昏所融化,日头悄无声息的落了下去,挂在西边金灿灿的霞光,一转眼之间,就变得暗淡。此时,最能够看得见时间的脚步,黄昏,让我变得清醒与思考,每每这个时候,我的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我一直试图想找某些词语,来表达出我的那种感觉,却觉得很难,无法精准,黄昏让我从白日的麻木之中挣脱出来,虽然时间很短暂,却给了我一种灵性的感受,而这种感受也有别于夜晚的那种感觉,这种感觉让我的心有时候变得忧郁,有时候变得空灵,有时候充满了喜悦,有时候变得感动……

远处的事物,近处的事物,炎炎的风中夹杂着丝丝凉意,抬头间,崖木瓜丛中的小绿果果长大了不少,空气中还飘荡着枣花的清香,沁人心脾,不觉间使人的心情变得愉悦。这是一些很小的米黄色花儿,像米粒一般大小,圆圆的形状,内里又有着五角星的形状,一串串,一排排挂满了枣树的枝叶上,它们就像是亲兄弟姐妹一样,一起生长着,等到了秋天的时候,那些开过米色小花的青果果就会穿上一身红色的衣裳,挂满了枝头。枣与枣树给我的印象是深刻的,我曾不止一次在文字中写下我对于它的情感,可是,我的文字太过于苍白,面对近些年红枣的命运,我竟觉得我只能写下一种无奈,无法改变它的命运,而我的文字同样也很无奈,它也无法改变我的命运。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挂在枝头的枣子就没有了出路,原来肉肉,甜脆的枣,也一下子变得干涩起来,到了秋天的时候,在秋雨的洗刷中溃烂。

白天太过于炎热太过于吵闹了,以至于人们在忙碌中忘记了这满院的花香,只有在这个时候,人闲了下来,人的心也静了下来,漫步于院落中,站在一棵枣树下,静静的看那些花,轻嗅花香。枣花可以酿成枣花蜜,小时候,我大姨家中养了很大一窝蜜蜂,整个院子里闹翁翁的,也飘荡着蜜的香甜,我记得枣花蜜的味道,每当我被枣花清香所萦绕的时候,枣花蜜、蜜蜂以及我被大黄蜂追着跑的情形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经常被蜜蜂亲吻,当身上肿起来时候,我的母亲会在陷进蜂针的伤口处涂上牙膏,或者是用香皂水擦洗,后来我知道了蜜蜂蜇人后,它也就活不成了,我就尽量避开它们,以免它们因为我而丧命。

黄昏的空气中还飘荡着邻居家猪粪的味道,河对面河煤厂的喧嚣声,那些叫唤的猪仔与机器,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心情,麻雀、野山雀、斑鸠等,成群结队的飞来,伺机偷食鸡的食物,面对生存,不仅仅人,大自然之中飞禽走兽们也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填饱肚子,我有时候会心生怜悯,当鸟落下来的时候,我就静静在站在那里,一任它们吃饱。后来,野山雀干脆在我家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上安了家,整天叽叽喳喳的叫唤,飞来飞去。

黄昏由浅至深,渐渐的远处的事物陷处了深黛色之中,难以分辨,当伸出去的手指无法分辨的时候,夜晚来临了……

 

听取蛙声一片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夜色中微微荡漾,弹一曲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情谊就落在我心上……”
    美丽的夜色,美丽的月色,一首《荷塘夜月色》总能把我们领进美好的夜色之中。如果,你的一颗心渴望那份安详与宁静如果你想摒弃喧嚣与浮华,那么,请将疲惫丢掉,回到乡村来,去谛听大自然歌者的天籁,听几声鸟鸣,捕捉几声鸡鸣狗吠。伴随着习习的夜风,看繁星在头顶的幕布上闪烁舞动,听几缕风从四面八方欢聚而来,去尽享一个人的夜色。
    风已不再是寒冷刺骨,处处都是春天的气息燕子的消息,柳芽儿的萌芽发绿,小草的绿色情怀,一阵阵的南风……这一切都在预告着,春天来了。
    夜幕降临,漫步于乡间小道,一颗心总被一些质朴的事物所充盈与感动着。小时候,喜欢在夜晚抬头看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遥远光芒总能带给人无限的憧憬与对梦想执着的力量。
    长大后喜欢感受星光的指引,无数次在诗歌里写到星星,它带给我更多的是一种心灵的慰籍,每每在暗夜中与之相遇时,我的浑身就开始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星子们都来了,眨巴眨巴着眼睛,一轮圆月正缓缓的从东方山顶升起。
     不远处的河滩里不时发出冰裂的声音,冰凌闪着亮晶晶的光在河流上漂过,天气回转,冰块断裂消融,河水的潺潺声,撞击石子的声音抚摸过河道,一路欢而去。
    喜欢这样的行走,静静的一个人,用沉默的方式来迎接心灵的盛宴。
    从村西走到村东,大多数老乡的窑洞里亮起了昏黄的灯光,饭菜的香味,家人在一起说笑时的欢声笑语从屋内散发出来。
    这是一种幸福,他们的说笑声犹如一个优美的音符在我的心海跳跃。
    走过人声喧哗的村中主街,来到河廊畔附近的一片阔大的田地,夜更加的静了,月亮把它柔柔的光芒洒在地面之上,这样的时刻心富足、充盈、美好。
    小时候,我经常和小伙伴们来到这里玩耍,记得就是这片田的附近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河滩里,跟随着记忆的指引,我顺着小路而下来到河滩里。
‘呱’蛙鸣声从远处的田野间传来,此起彼伏,或高或低,隐隐约约,紧接着,藏在石隙间的蛙鸣声响起,潜在河水里的蛙鸣声响起,由远及近,“呱……呱呱……呱……呱呱呱……”
响声连成一片,整个天地间都是蛙鸣声,就像是在演奏一场动听的音乐会一样,我尽情的陶醉在这一片蛙鸣声中……

 

 

后花园的春天

 

春天的魅力是能够让人从沉睡了一冬的困顿中挣脱出来。在一片荒芜的黄土高坡上,总有会有一些事物值得我们去感动,沉默不语亘古沧桑的黄土地,破土而出的一抹新绿,在春风吹拂下涂抹上绿色的树枝,冰河解冻,蛙鸣声起,花朵含苞绽放……

每一个瞬间都让人的心中充满了憧憬,让人眼前一亮,更让人心花怒放。浅粉色的杏花、粉红色的桃花、洁白的梨花,米黄色的迎春花,扮亮了春天。

我最为熟悉的春天,是在我家后花园后花园不大,但也因地制宜,每一寸土地都被我的父母利用起来,扎起了篱笆墙成了菜园子。种上一些瓜苗,插几排豆角,栽植一些梨树、苹果树、杏树、桃树,种上落花生等。到了这个季节,后花园的花儿一拔接着一拔的开,最先绽放的是浅粉色的杏花,接着是桃花,苹果花,梨花等,蜜蜂呀,蝴蝶啦,成群结队的飞来,空气中回荡着嗡嗡的响声,好不热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花,是女子的天性还是因为我童年生活的影响,我长时间居住在这里,度过了我的整个童年,青少年直到现在。

在春天赏花是我的一大乐趣,我会花大量的时间,对着花朵发呆,凝望,之后陷入了辽阔的遐想之中。不时,会有一些词语浮现在我的脑海,我觉得那些词语很美。于是,每当有词语在我的想象中跳跃的时候,我就记录来下,慢慢的,我发现我开始喜欢上这样的一种表达,我像寻找到了一个知已那样,把我的心事说给它听。那时候,我还会幻想我将来长大后的一些情形,面对吐露花蕊的花瓣,我的一颗少女芳心也羞答答起来,我会偷偷的胡思乱想一番,像青春偶像剧中演的那样,在心中暗恋一个人,这个人从模糊变得具体,他被我安上了我所有的美好期待,最后变成了一个影子,不停的在我的心中徘徊。我幻想能够在这样的一个季节,遇到他,一起赏花,一起抬头看蓝天,一起高谈阔论理想……

这种少女情怀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而少男们也会有,他们则是希望遇到一个想像之中完美的女孩,谈一场恋爱。有了手机,我发现自己又爱上了摄影,这些能够定格瞬间美丽的方式,让我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欢呼,那些掠过我心灵镜片的事物,我不仅仅可以用文字来表达。

少女情怀总是诗,在春天的花园中,我一次又一次的流连,秋千是哥哥制作的,把一根绳子栓在两棵枣树之间,我坐上去,双脚在地上一蹬,我就荡起来了,风起时,有花瓣落了下来,像下雨一般美好,我脑海中跳跃的文字,也如花瓣一般落了下来,我留存在了一个个小笔记本上。

我试着在生活中寻找爱,与一些人擦肩而过,无缘的、值得去倾心沟通的,终于,因为错过了值得珍惜的缘份,才懂得爱的真正含义。我觉得我是爱过了,刻骨铭心的感受。后来,我很少提及爱,让自己变得冷漠,不敢去撕开感情的伤疤,我的情感破碎了一地,我试着让时间与文字疗伤。而此时的我,依然相信生活待我不薄,我该好好爱自己,去及时的爱值得我爱的事物。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能够永远留下痕迹,包括爱,也包括恨,也包括每一个人,更包括了世间的万事万物,所有的一切,都将是这历史长河之中的沧海一栗,渺小而匆忙。是文字让我变得通透而博大,我充满了感恩。

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我家的后花园里就栽植着两棵梨树,两棵果树,脑畔上长满了木瓜丛和酸枣丛,每年阳历的3月——5月,整个院子里弥漫着各种花的清香,站在院子里,抬头间,蔚蓝色的天空下,盛开着一大片洁白的木瓜花和一大片开着米黄色小花的酸枣丛,顺着小路来到了后花园,这里简直是一片花的海洋,梨花,苹果花,桃花,杏花挤得满满当当……

一路从我的记忆中走来,一些树木干枯死去,一些留了下来,现在依然葳蕤的那棵梨树已经近三十年了,是我们从老屋搬出来住进新窑洞的第一年,我的父亲栽种下的。年年岁岁,梨树开花结果,它见证了我的父亲辛苦奋斗的大半辈子,也见证了我们姐妹们的成长,这棵梨树在我们一家人的心中,已经不仅仅是一棵梨树那样简单,它成为了我们最为亲密的伙伴,我们这一家人在极度窘困的情况下时,梨树的枝头总会挂满了累累的梨子,成为了我们姐妹们上学的学费,成为了我们一家人日用的开销。

枣树也充满了感恩,每年,我们都会收到它馈赠的礼物,一颗颗又红又大的枣。

现在我依然喜欢在春天的后花园中流连,我会花更多的时间来感受,我曾不止一次的说过,我所能够写下的事物少之又少,而大自然无时无刻不在充满着变幻,充满了丰富性,斑斓的生活永不停歇,像一幅又一幅生动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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