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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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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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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小城

温暖的小城

立冬了,日头却暖暖的,没有丝毫的寒意,一如春的感觉。

中午,我赶紧跑回老家,带父亲去城内取假牙,顺便儿更换社保卡。如果时间安排紧凑些的话,这两件事儿便能一块儿办了,毕竟父亲现在出趟门很不方便了。

出了门,父亲扶着手推车沿着巷道慢慢往前走,我便快步跑到大路口,提前招呼公交车。一辆“小白”缓缓停下来,我搀扶着父亲登上车,然后把手推车折叠收拢放到车上。自打前几年遭遇车祸,这小车便成了父亲的仰仗,去哪儿都离不开它。

“你们去哪儿?”看我们收拾停当落了座,司机回头招呼了一声。这是位利落的女司机,四十来岁,满脸的笑意。

“邮储银行,到恒通大厦路口下车。”我一边扫码付钱一边回答。

车慢慢提了速,父亲紧握住扶手扭头问道:“啥时候去取假牙?”

“早上联系了,医生两点钟上班,我们先去换社保卡,回头再去取假牙。”父亲耳背,我便凑到他身前大声说。

“老年人可要有一口好牙,吃不成东西,营养就跟不上了。”司机边开车边搭话。

“人老了,不中用喽,尽给娃子添麻烦啊!”

“您老可别这样想,人人都有老的时候,现在医疗条件好,安口假牙不麻烦。”司机提高了嗓门宽慰道。

“再说了,有儿女在跟前伺候着,这是您老的福分啊!”

一席话说到了老人的心坎上,父亲笑得合不拢嘴儿。

车在恒通大厦路口慢慢减了速,我起身准备下车。

“莫急,我到路口掉头,你们到街对面了再下车,老人推着车过马路不安全。”司机说着便熟练地把车拐到了邮储银行门口,待我们都上了人行道,这才离去。望着“小白”慢慢汇入车流,我的心头涌起阵阵暖意。

营业大厅里顾客不多,工作人员很快便帮父亲换了证,我们就回过头去从兵口腔门诊。父亲推着小车顺着人行道往前走,一路上经过不少的路口,小车便沿着盲道上的小斜坡一会儿上,一会儿下,见父亲走得顺畅,我便松开手跟在他身后。

“这些路口儿都是新修的吧,以前留着很高的坎儿,推着车是上不去下不来呀!”

听父亲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人行道的大变化。每个盲道路口都改造成了梯形的斜面,大大减缓了坡度,和街面平整地交结在一起。最近骑摩托车进天一路的时候,再也没有硌过底盘,原以为就整修了商业街,不曾想城里的主干道都改造过了。

“是啊,我们房县正在创建全国文明城市,这些基础设施改造得更人性化了。”我不禁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有些惭愧,忙向父亲解释一通。

“嗯,是大变样了,这路上没得摆摊的了,车辆也停的很齐整,家家儿门前都收拾得敞亮多了。”

看看四周,还是父亲看得准看得真。我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竟不曾留意到这些。小城每天都在悄然变化,可我们发现美感悟美的能力竟变得迟钝了,想想更觉得惭愧了。

正思量着,已走到了十字街路口。父亲停下脚步,仰头望着街心的立交桥和来来往往的行人。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他的脸上,他吧嗒着干瘪的嘴,喃喃地说道:“这座桥建得好啊,附近的娃子上学放学安全多喽!”父亲教了一辈子的书,退休这么多年了,念叨的竟还是学生娃儿的事儿。可如今,他却已迈不上步了,想到这儿我的眼眶不由一热。

父亲像是觉察出了我的伤感,笑着岔开了话:“你们小时候,这儿建得还是贺龙像啊!”

“是啊,变化太大了,这两年城里城外还要再建十几座新桥,到那时候就更方便了。”

父亲笑着点点头,推着小车继续往前走。

刚到从兵口腔门诊前,护士就快步迎了上来,搀扶着父亲上了台阶。值班医生已经到了,不大会儿功夫,就帮父亲把定制的假牙安好了。

“老人家,您先戴两天试试,要是觉得哪儿不合适了,我再帮您修一修。”

父亲像是很满意,一边嚼着医生递过来的饼干,一边打趣道:“要是能嚼花生米儿就好了,我顿顿儿还能多喝点儿酒。”

“花生米可以轻轻儿地嚼,不过酒可不能多喝噢。”医生也被逗乐了。

出了诊所,我们便又乘坐公交车往家走。车在西河桥头红绿灯前停了下来。父亲的目光停留在了路口的遮阳蓬上。

“那是志愿者值勤岗,劝导行人和车辆遵守交通秩序,县直单位的干部轮流值勤,我也参加四五回了。”我仔细地给父亲做介绍。

“嗯,起了大作用,现在过马路都文明的多了,是要慢慢儿去引导啊!”

父亲这么一说,让我一下子释然了。刚开始值勤时,很多人压根儿不理会红绿灯,前面有人走,后面就跟一阵,看着都犯憷。现在,看看路口有序走动的行人,明显好多了。看来,文明是需要在点滴中涵养,在时间中沉淀啊!

车缓缓起了步,路边一个身着橘黄色制服的环卫工正埋头清扫着路面。这让我猛一下子想起了前几天在老十字街路口看到的那栋题写着“环卫驿站”的小屋。那一刻,我的心深深被触动了。在房陵大道,在天一路上,我曾见过不少环卫工坐在屋檐下捧着钵子吃饭,或是俯身蜷着腿打盹儿的情景。我总在想,在她们披星戴月挥洒汗水的小城里,应该有一席歇歇脚的地方。现在好了,有了小驿站,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吧!

洋溢着真诚,共享着欢乐,对出行的老百姓能体贴入微,对平凡的劳动者能温柔以待,这应该就是一座文明城市应有的模样吧!

车沿着房陵大道稳稳前行,我和父亲静静地沐浴在阳光里,游走在这温暖的小城,心中徜徉着无尽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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