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娃

山村的娃

作者：飞向天宏

熊兵一生只有这一次交上了大运。

家居山区熊村的熊兵，他从小就不认真读书，农村老人说他是个“光屁顽”。弟弟和他一母所生，弟弟上了大学，而熊兵就是一个做小生意的料，钉是钉来、铆是铆的。熊兵从八岁启蒙，班上成绩就是倒数第一，从未超越过自己。父母气，老师烦，同学嫌。于是他没读几年书就辍学。父亲气得半死，母亲气得鼻涕口水流，叭嗒叭嗒哭过几回。有一次全镇中心小学数学竞赛，熊风朴就是他带班老师，就因全镇同年级只因一分之差落了第二名，这两分如果熊兵做对一道小题就遥遥领先，第一名就是全镇的冠军了。这冠军若到了手，熊老师不但工资长一级，评审优秀高级职称教师资格证就非他莫属，显然熊老师就成了出名教师了，可是事与愿违，差就差在这个熊兵身上了。这可是县教育局一次全五年级各乡镇包括城内小学数学竞呀。

时间真快，熊兵长到十五岁了，小学还没有毕业，他还是在小学里读。他送上了多少比他年龄小的同学了，同学上初中他还在小学。

春秋更迭，熊兵个子又大，和教他的老师个头差不多，如果你不是本校师生根本不知他是五年的学生，一位留级再留级的“老油条”了。熊财富是他爸，熊财富开家长会他从来不敢去，怕老师当家长面“削他”。史来贺是他娘，也不敢去开会，为此，班主任熊风朴刚好又带上了这个班级，不得不熊老师第一次家访。     

同村之人，见面机会相当多，为啥熊风朴不愿意走到熊财富家呢？说起来，当年考高中，熊风朴中考还是熊财富给帮了忙，从桌子底下传纸条，熊风朴考取了普中，熊财富考上重点。三年后，熊财富名落孙山，而熊风朴报了定向师范，三年毕业才分配到全镇向阳中心完小，成了一名数学兼班主任老师。

面对儿子熊兵无能耐，所以熊财富加班加点教儿子功课，可是他就是听不进去。真是到了“朽木不可雕也”地步。为此，熊财富把儿子转校，到另外小学未读半年，校长劝其退回原校，这么一折腾，熊兵鼓起勇气：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儿子不读了，做生意！熊财富脸铁青吆喝着：做妈的屁！古今如此：“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小子胡说八道。熊兵站在父亲面前个头低不了二厘米：爹，儿子不是这块料。我都读腻了，五年级都连留三年，还有啥指望？

夜深了，万籁俱寂。

房间里还亮着灯。熊财富夫妇坐在床上，正在谈儿子熊兵的事。

财富啊！儿子都放弃了，我们有什么办法？不如顺其自然吧！

 来贺啊！这个你不懂，“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粒粟”啊！

管它屋不屋，玉不玉，粟不粟，儿子绝不是这块料，放弃吧！

熊财富喟然长叹，闭上眼睛静静地不说话了，他似乎睡了。

睡是睡了，熊财富心里那能入眠呢？

第二天清晨，当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时候，熊兵就打上赤脚，腰缠竹篓向户外走去。

史来贺看到：儿子，去哪里？

熊兵不暇思索地回答：儿子，不读书了，抓鱼去。           

不行，你不会游泳，别让娘担心，回来。熊兵笑嘻嘻地告诉母亲：游泳，儿子是能手，不行你可以和我去，看看儿子行不行，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哈哈，他挥挥手做了一个再见动作消失在晨雾中。     

转眼间，熊兵偷了家中五十元独自来到某县城，做起了鱼生意，从此他与鱼结下了不解之缘。          

农贸市场，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熊兵一个人在渔夫面前晃来晃去，一天最少三次，有时五次。老王看见小伙子，他关注了熊兵。某天熊兵又在水池边盯着鱼看，水中鱼游来游去好自在。他心想：唉！下世我也变成一条鱼多好，在长江里无拘无束、快乐逍遥自在，可怜我不是鱼，我是一个人。        

小伙子，看什么吗？老王闲着时，他盯着熊兵好一会。熊兵在池边也混熟了，他笑嘻嘻地说：我看看还不行吗？老王淡淡地问：咋的，为啥不读书？小伙子。这语气很委婉，极像一位长辈关心小辈的语气，熊兵望了他一眼：不想读了，想做生意。哈哈，做生意的人都是起早贪黑，你小伙子吃得苦？这可不是说话那么简单的。熊兵疑惑：不就是吃点苦吗，我不怕，我就喜欢做鱼生意。   五年后，熊兵鱼生意也和老王生意一样风风火火，他和老王都在一个农贸市场，并且摊位还隔壁。熊兵笑嘻嘻地问：老王师傅，有空晚上喝酒去？老王的门牙都掉了一颗，满脸皱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而熊兵正当年，快三十了，长得黑不溜秋，头发稀疏，脖子上挂着一条像模像样的金项链，嘴上时常叼着一支烟，边做生意边谈价钱，手脚利索，生意风生水起。老王总后悔当初，这小子抢了自己的饭碗，所以老王很少搭腔了，真应了那句话：同行必妒！熊兵经常王师傅叫个不定，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意超过老王，老王心里就是不痛快。         

那天，广场一下子热闹起来。一伙打着民政局福利为幌子的设立彩票投奖的人，在东街大广场抬起了抽票台。几只扬声器喇叭在喊着，市民们都知道来了碰运气的抽票的，这消息不胫而走。卖彩票的他们真有经商头脑，用小汽车上安装大喇叭整天在街上巷尾叫，让贪心的市民存有侥幸心理去碰运气抽到大奖。这消息如长了翅膀，全市的乡镇以及村庄百姓们都被诱惑了。    

星期日清晨，东街大广场更加热闹了，尤其是四只大喇叭叫个不停。来到抽奖台附近的老百姓都被这高声娇滴滴女音所迷惑。那个女子，高挑，削瘦恰到好处，白皙肤泉，令人耐看。熊兵收摊后也挤入人群中，正等待着他们宣布开奖。         

最后负责人发言了，宣布开始抢票。随着激情的音乐，人头攒动。老百姓都怀揣一个发财梦，都想一刻“暴富”。最大奖额为八万元(含税前)，都在争先恐后地抢票，场面十分热闹。随着播音员不断的呐喊：又中5千！大家都欢呼吧。几分钟播音员呐喊：一万元……这撩人的声音，如一股强风推动着，人声鼎沸，尖叫声，笑声以及激情喇叭声此起彼伏。熊兵花了近5百元本金，他的票刮开都是“谢谢惠顾”。他唉声叹气着，忍不住又从胸脯掏出5百元再次抢票。他的前额都渗出了汗珠，双眸冒着贪婪的绿光，当他退到广场一边静静地刮开时，突然间犹如陷了气的“皮球”，耷拉着头脑回去了。         

农贸市场鱼摊处，老王以及小李摊主都不在，也是去“发财”了。熊兵走到鱼池边，拿起木棍狠狠地几棒：该死的，该死的，不让老子发财！此时一位中年女子走到鱼摊边：来两条鱼！小熊师傅。熊兵不屑地斜视她一眼：哦哟，老婶子，你买鱼？小熊师傅，你刚刚发泄是啥回事？是不是买彩票没有中奖？哈哈，不过不要紧，人人都有梦想。想发财熊兵放下摊位又继续去买，说不定中八万呢？哈哈，谢谢老婶子吉言，我两个小时再去碰碰运气。熊兵边说边用小鱼网捞她指定的鱼。他麻利地一捞一称：三十五元八角，老婶子老客户，成整数，。那个中年妇女买到了心仪的鱼付了钱走了，临走时：小熊师，祝你好运！她嫣然一笑扭屁股离开了鱼摊位。  老王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回到农贸市场，他来到自己的摊位坐在板凳上，从衣服里掏出一支烟燃着了：妈的，这中奖比登天还难！小李走了过来：你们听，广场的喇叭又在说：五千，一万呢！老王斜视他一眼：这是大海捞针，我不想了，这发财梦与我无缘。十几分钟老王与小李的对话，熊兵在换水池的水，水哗哗的放着，一个声调熊兵的心早又飞到了广场买彩票处。一声声爆竹声，犹如催魂战鼓，熊兵走进了摊位处房间。他咬着牙又去买彩票了，结果又是两手空空，一千元泡汤了。他手中拿着刮开的彩票，唯有一张中了十元，他举过头顶：妈的，花了老子两千，只看一张十元奖票，总算没空手，见到了一线希望，他拿着十元奖票欣慰地笑了。小熊，中大奖了？老王忍不住说。没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十元，哈哈。哟哟哟，总见小收获，我他妈的，五千元跟他们姓了。老王的话中带着愤愤不平的情绪，恨不得非要中上八万特等奖不可似的，他把一条鱼捞出来狠狠地砸在地上，那鱼一跳也不跳了，只有瞪眼睛看老王。周围人都不知道老王在为什么发泄？这个熊兵清楚！

夜幕降临了，城市在宁静中，广场的喇叭声也停止了，熊兵心里惦记着，他又来到卖彩票的广场，人少了很少，有十几小孩在地上捡彩票，还有几位工作人员在议论纷纷。熊兵四周看了看，广场地上几乎都是刮过的奖票。爆竹打过的碎片，空中还弥漫着香味儿。熊兵静静地回去了，他知道开奖是十天时间，十个八万特等奖第一天一个也没有出，这意味着一天一个八万奖，几率会越来越大。一路上他低着头思考明天一定中个八万。      

他吃过饭后和衣而睡，梦境中他走到了一个地方，当他醒来后发现原来是梦。第二天，广场喇叭声又在喊叫，依旧热闹，来买彩票人越来越多，喇叭声：一万元，五千元，爆竹声声不断，尖叫声不断。农贸市场鱼摊边的熊兵的心早就在广场。几个人买他鱼的人都窃喜，以前熊兵可斤斤计较，小心眼，今天可是破天荒的大方，他草草卖完鱼后，又到房间里带上五千元来到了广场。他走进人群中，挤到卖奖票处一下付了两千元，他又使劲全力挤出来，来到一处一张一张刮奖票。只见他双眉倒竖，满脸阴沉，紧张的双手有些发颤，把手上的奖票全部刮开一元钱也没有回报，他气得把这些空票抛向天空，他又一次挤进人群，出手又是三千元。他想：这三千元肯定有奖，刚才刮彩票的地方晦气，他就在人群中刮。熊兵，中了吗？熊兵抬头望着他：哦哟，你买了吗？我？买了三四千元毛也没有，唉！是啊！如果都那么好中奖，他们还不亏？这卖彩票就是一场游戏，你把控的好，买奖票不要多，完全靠运气。突然间熊兵跳起来：中了、中了，五百元，哈哈。周围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好运气，第二天就中了四等奖，熊兵这么想，昨天空手今天中了五百元，当他把手中的奖票全部刮开只有五百元四等奖，他又带着侥幸心理用这五百元又去买了彩票，结果这些彩票有一张五十元六等奖，他笑眯眯地认为自己没有空手。他又去用五十元一起全部买了，他一张一张希望是下一张有，到最后时只中了五元。他妈的，五元奖，五元奖，他气得撕得粉碎，撕完后面红耳赤地回到了摊位。他气得坐在板凳上瞪眼睛盯池里的鱼，他咬牙切齿，他狠狠地发泄，附近摊主看见熊兵大发雷霆。        

广场的喇叭声又传来了：八万元，八万元，特等奖终于出现了。喇叭里重复着，爆竹声，尖叫声响彻云霄。第一个八万元第二天出了，老百姓议论纷纷。一场外乡人的设奖彩票一天天地热气腾腾地进行，多少人垂头丧气，多少人痛哭流涕，多少人欣喜若狂。熊兵在短短的十天中掏空了他一年生意挣来的辛苦钱。他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两天了。    

农贸市场的鱼摊生意依旧红火，可熊兵缺席了。老王心里嘀嘀咕着：这小熊的，不做生意啦？被抽奖抽中邪啦？三十五岁的他，熊兵一直单身啊。单身？后来小李告诉他。熊兵就是单身，山区沟沟的人。老王不动声色只是皱着眉头，心里犯嘀咕：他妈的，还是单身好啊！于是老王去敲打熊兵店铺的门，几分钟也没动静，他就纳闷，这小子，这下真成了狗熊。后来他们才知道熊兵把店铺转让了姓许的中年人。从那以后农贸市场就没有看见熊兵的身影了。    

熊兵，广场抽彩票几乎把他给抽垮了。他走投无路，问父亲要钱。父亲问他：你不是做生意吗？你还想做啥？混自己都混不下去了，没有用的东西！熊兵斜视父亲一眼：爹，生意是行，我想去外面发展，我三十多了老婆也没娶，只要你给我两千元，我去广东深圳。熊兵母亲急忙忙走过来：兵啊，去哪？唉！不读书混日子老娘为你担心呀！    

熊兵挠挠头：你们别担心，我有主张，年轻人不去外面闯，也不是办法。

熊兵在父母的支持下，又去找了熊建飞朋友借了一千。他兜着三千元坐绿皮火车南下了。他刚到广东深圳，人生地不熟的，他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居住下来。在这个星期没有闲着，他走到正在施工建筑的工地上，他问：这里用人吗？那个胖子领头望着他：咋了？你想帮忙？那好，这儿正缺一人手，给！他把铁锹给熊兵，熊兵拿起铁锹干起活来，半个小时他手就磨起了血泡。他咬着牙干完一上午，累得筋疲力尽，躺在旅馆的床上动弹不得。第二天他腰酸腿疼，爬不起来，吃了一包自己带来的方便面填了一下肚子。工地干重活再也干不动了，一天水泥浆灌土搞建筑太累了，他打消了在工地干活挣钱的念头。当天下午三点左右，他喝了温开水，想出旅馆走走，他心意已决，就出门了。        

深圳，繁华热闹，店铺、商场比比皆是。熊兵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溜达。他来到小商贩市场，这里人头攒动，嘈杂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他走进了商贩摊位前，东瞧西瞧，有几位摊位主注意着他了，他也斜视地走过。这广东佬什么意思啊？把老子当小偷，老子才不是这号人！老子也是被抽奖抽完了，不然老子在这抢个摊位跟你们平起平坐，你们有什么了不起，瞧不起人？他在那转了两圈来到胡弄里，找到了住房。这儿房租贵，带来的三千元快没了，如果不去挣钱可能维持不了半月，不然就麻烦了。他走到房东面前：阿姨，这附近能不能找到事做，我想挣钱！这位阿姨打量了他一番：呵呵，只要你愿意总有挣钱的地方！熊兵盯着看她好一会儿，那个女房东望着他：熊兵又认真地望了她几眼：这阿姨蛮靓，唉！想这干嘛，我来是挣钱的！熊兵正要向屋外走去，那女房东笑嘻嘻地说：去哪？这一问似乎是朋友般的口气。出去走走看看，看能不能找点活干，再不挣钱饭都吃不上了，是吗，我养你，那女的甜甜地说。熊兵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地说：真的？那叔叔会同意？说到那女房东脸红了一下，我单身，她含情脉脉地低着头，熊兵皱着眉头不敢说话了，他静静地走出了屋外。      

一路上，清风徐来，熊兵的脸火辣辣的，他仰望天空，蔚蓝的苍穹飘着几片云朵，街道的法国梧桐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不是明摆着的煽情吗？她不可能是单身，这么大的房子是她自己挣的钱？她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个我必须要搞清楚，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他走到街上转了一圈返回了。当熊兵走到房子门口，那女的斜视地望了他一眼：回来了？嗯！熊兵正要向屋内走去，她也跟随身后。熊兵闻声，脚步声就在他身后不到两米左右，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他不好意思转身，他知道她注意到自己了，他开门，她也跟随而至。阿姨，你有事吗？

阿姨叫周蓉蓉，快四十年，偏胖，从白皙的鸭蛋脸可以看出，不到三十五，脖子上诺大的金项链，手镯子方边纯金黄色，戒子左右手各戴在中指上。戒子的戴法这明显她是单身或离过婚的女人，他心里窃喜，如果熊兵跟她有了那个意思，肯定她会投入。       

阿姨，坐吧！        

叫我蓉蓉，叫阿姨可把我叫老了。周蓉蓉淡淡地一笑，挤眉弄眼。熊兵都不敢用眼睛对视，熊兵不是不喜欢男女之情，而是根本没有钱去相亲。       

十五年前的一个秋天，离重阳节不远。熊兵的小学同学叫柳娜美，她在五年级同过班，那年柳娜美是全班最小的、最漂亮的学生。熊兵是三年留级生，柳娜美坐第一排，熊兵坐倒数第一排，同一个组，柳娜美因为学习成绩好就任五年级一班班长兼学习委员，又是这个组的组长。但熊兵总是不交作业，弄得柳娜美经常坐在座位上等他交作业，他心里想：娜美，你就饶了我吧，要不把你作业让我抄一下？对于这学习态度，柳娜美非常反对，虽然是五年级，十二三岁的她就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可以天天向上，可是熊兵单独完成自己的作业是一件难事，为了他最后一本作业本总是弄得她柳娜美回家很晚。为了她的安全，熊兵又意中当起了她的临时保镖，这样的行动被老师知道了，老师批评了熊兵，同时又表扬了柳娜美，这反差太大了。快毕业了，柳娜美升级，而熊兵又是留级，那年他快十六七岁，已经开始青春懵懂了。他越来越感觉读书对他只是一场决战，他每次是全年级成绩倒数第一，所以就不再读书。        

熊兵迟钝了一会，周蓉蓉观察到了，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洞悉他的一言一行。对于熊兵此时此刻来说可是第一次男女在同一个房间接触。他还次有些紧张、惶恐不安之感。哈哈，别怕，都是过来人！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周蓉蓉，今年四十，是单身，我和那个死鬼离婚已十八年了，二十二岁我嫁给他，可是……可是他是一个酒色之徒，不考虑我的感受，当我发现他有外遇之时，已经是五年后的一天下午啦。我劝他改邪归正，可是他当面保证，可是他就是以酒色为迷，完全失去了做人的底线，我忍无可忍，再三考虑，还是给他几次机会，他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更加猖獗，更加肆意，更加让我深恶痛切，所以我就跟他离婚……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开始抽泣着。熊兵塞给她一包餐厅纸，她接到餐厅纸时，一下子拥抱着熊兵，一阵在他身上乱摸，熊兵终于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成了她欲望的俘虏了。         

熊兵和周蓉蓉的第一次，以后就接二连三地发生关系，已经是爱入深深，谁也离开了谁了！熊兵只是在肉体上无偿得到了满足，而周蓉蓉更加肆无忌惮，有时白天也要干那事。熊兵面临她如此欲罢不能，他选择准备逃跑。一天熊兵趁她不注意，在发生关系之后，周蓉蓉躺在他的怀抱中甜甜地酣睡淋漓。他在她睡熟时悄悄地离开了这幢楼房。      

半个月过去了，周蓉蓉心急如焚，她到处打听，花了半个月时间，在深圳的所在区域寻找。酒吧，餐馆，旅客，还有男人喜欢到的歌舞夜总会，都不见熊兵的身影。       

时间总是捉弄人，事实总是不如意。当熊兵脱离了那幢楼房，不见那小鸟依人的周蓉蓉，他倒有些失落感。他摸了摸口袋，钱差不多花光了，他留下一张车票钱，从汕头返回了深圳。     

夕阳西下时，凉风乍起，一阵寒意，熊兵衣服单薄，他低着头走进了楼房。望穿秋水的周蓉蓉看见他出现在门口时，她一下扑到他怀中，接下就是一阵粉拳，嘴里不停地说：熊兵，你这半个月去哪儿？也不打声招呼，想死我了。熊兵转过脸，给她一个重重的吻。她完全陶醉了，他们迫不及待地在房间里开始尽鱼水之欢了。         

蓉蓉，我是来告别了，我要走了，挣钱去，我还是单身，我娘还指望抱孙子呢！我决不能在你身边浑浑噩噩这样下去。熊兵一本正经地握着她的手说。周蓉蓉双手开始发颤，心跳明显在加快，她脸又掠过一丝担忧和恐惧。熊兵，你不走好吗？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马上办理手续，我可以给你十万元作为见面礼，你不要嫌弃我，我是大你五岁，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喜欢你，你知道吗，那天我睡醒来发现你不在身边，我落魂失魄，吃不下，睡不着，你的影子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周蓉蓉已经亮出最后的王牌，这一下，熊兵等待的就是这句话。为了尽快让她放心，他们到当地办理了手续，虽然是暂时的夫妻，由于周蓉蓉认识民政局一位女同学，熊兵户口不在本地，所以给他俩办理了临时结婚证。周蓉蓉还是不太放心，为了栓住他的人，获得他的真心，她把十万元人民币打在他的卡上。熊兵获得了这笔意外之钱，他欣慰了。他也开始露出了笑容，这正是周蓉蓉最满意的幸福。      半年时间转眼已过。周蓉蓉同学方航源打电话告诉她临时结婚证快过期，必须抓紧时间办理，否则是不合法夫妻，也就是非法同居了。其实周蓉蓉早就知道这事的至关重要性，她为了此事，多次催熊兵带她去看未来的公婆，随便把户口本带上办理正经手续。熊兵多次拒绝了她的要求，一日周蓉蓉哭泣走到他面前：熊兵，你不是人！熊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我总是不离你左右，你在哪我在哪，为啥说我不是人？熊兵冷漠地反问。你……你是不是有老婆？周蓉蓉皱着眉头从牙缝隙里挤出了这句并不想说的话，她也知道这句话会伤他的心，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分量非常的重，这明显存在着欺骗、猥琐、诈骗的味道，周蓉蓉不敢深想，她的目的是想让熊兵用行动来获得她心灵满足和放心。        

要么，你再给十万吧。熊兵淡淡地说，他也是万不得已才开口，他知道这是无理的要求，他知道这怕周蓉蓉的不满，这完全赤裸裸金钱交易！可是周蓉蓉没有问他原因，出门就来了一张卡：熊兵，这里面有十二万元，密码是我的生日，如果你需要你就拿去吧！熊兵望着眼前的周蓉蓉，他接过了卡，二话没说就急匆匆下楼，他临走时：蓉蓉，你放心，我这时问你借，共同二十二万，到时我会还你二十五万。周蓉蓉突然间抱着他后身：熊兵，你不能走……      

熊兵挣脱了她的双手，咬着牙走了。      深圳市某区民政局福利彩票正在如火如荼地抽奖活动，红旗飘飘，喇叭声声，鼓舞着市民们的激情。熊兵随着主旋律的音乐，他挤进了人群，他疯狂地购买彩票，整整买了六小箱，一箱两万元。他抱着未开的彩票来到一家小餐馆，他聚精会神地一箱一箱刮开。三个小时过去了，只能兑回五千元反馈现金。他已经沮丧、迷茫、再次来到买彩票中心，用最后的五千元奖票兑换彩票，希望梦想成真。因为那里有一百万特等奖。当他拿着这最后的希望时，他多么希望奇迹出现，好运降临在他的身上。         

人的欲望总是与人的想象相背弃，然而人的贪婪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越是欲裂越是失落！他把这些比千斤重的赌注捏在手心，他想了很多，想到了自己出门时父母的叮嘱和期望，想到了两年前自己那一场的痛，想到了周蓉蓉对他抱有希望的眼神，想到了回去怎么面对她的真情实感的付出。他想到这些，眼前一片空白，他咬着牙口中念念有词：一百万，一百万！他似发疯的野兽，在咆哮着。然而，这种种的希望和幻想都化着了泡影，他把这空彩票抛向空中歇斯底里地喟然长叹。        

夜幕降临，城市悄悄地披上了烟纱，把整个抽奖中心的楼台笼罩成如云烟缥缈的海市蜃楼。他两眸模糊了，看不见城市的灯火阑珊，也看不出城市的轮廓。他跌跌撞撞地来到江边，他闭上眼睛，他默默地在祈祷什么的，是留恋这城市的繁华，还是牵挂千里之外的父母？他心身疲惫，他已经崩溃了。他倾斜身子正要从江边纵身一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中年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了他。干嘛？你是男子汉，有什么想不开的？他转过头凝视着这位高大的中年男子。那个中年男子继续说。年轻人，你跳下去，解脱的是你自己，你的亲人怎么办？你对得住养育的父母吗？你也不小了，估计也有子女了，如果你的妻子知道了你这么懦弱无能，她是怎样去想的？还有你的子女，他们怎么活下去，还有……熊兵蹲在地上痛哭起来：大叔，让我去死吧，死了干净利落，不拖累家人！此时此刻，江边散步的市民都在围观，议论纷纷。熊兵还在哭着。中年男子继续开导他：小伙子，生命只有一次，如果真的能舍身求得解脱，那么人活世上，那些烦恼的事都像你一样轻生吗？我想不会吧，要冷静头脑，如果你真的去死，对得住自己的亲人吗？说完后那个中年男子打开了驾驶室开着车消失在灯光明丽的城市中。      熊兵静静地离开了，在街道上百无聊赖地走着，他内心的一切都在挣扎着，他早已用身体的热度把衣服烤干了。他沿着陌生的城市慢行，脚如灌铅似的沉重。     

清晨，一缕阳光，公园的柳树以及不知名字的树，透下阳光的斑斓，树上还有叽叽喳喳叫得欢快的小鸟，还有那些晨练的市民们踏着主旋律的音乐舞动那婀娜多姿的舞姿，还有练太极的老者随着音乐慢悠悠地动作在不断伸展运动着。当他睁开眼睛的时间，有几位好心的阿姨站在他的面前嘘寒问暖，弄得他无言以对。惺忪的睡眼早已是微微肿起，这就是伤心过度哭过的表现，他站起来朝东西望去，刺眼的阳光他睁不开眼，他用手搭凉棚望着，哪里就是他的故乡，哪里有对他真心相爱的周蓉蓉，他想到这些用手揉揉眼睛，谢过阿姨们走开了。        

楼房的门是关着的，他走到台阶上正要敲打着门，一位老人慢慢地从他身边走过：小伙子，你是叫熊兵吧？熊兵惊讶地望着这老态龙钟的老人。他怎么知道我？他想：这是不是就是周蓉蓉的爷爷？或者是左邻右舍的老邻居？他点点头，那老人家冷冷地说：你这个小兔崽子，蓉蓉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怎么放弃呢？你怎么如此放荡呢？别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别不自量力！老人家说完就叠着手走开了，熊兵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满脸火辣辣的。他紧跟着上去，追着老人问：老爷爷，蓉蓉她怎么啦？为啥门是关着的？她是去哪里了？老人家摆摆手说了四个字：她在屋内。谢谢，谢谢！他说完就继续敲门喊叫，房间里床上的周蓉蓉穿着睡衣裙，拖着拖鞋、蓬着头急匆匆地下楼开门。当门打开时，周蓉蓉是卧蚕眉，蓬头、憔悴、抿嘴、冷冷地说：熊兵，你到底去哪里了，这多天呢？她噙着泪，用手理了理头发，很委屈很担心、很心痛的样子。她不顾一切抱着住了熊兵，用唇吻着他！他凝视着她，帮她擦拭伤心的泪水。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我又……熊兵不敢说出他把十二万元挥霍狂购买彩票的事。周蓉蓉望着他：老公，什么都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抓紧时间换衣服，你为什么这么傻！熊兵听到她的话时，心里非常恐慌，几乎崩溃了。他想：我的事她都知道了？她又是怎样知道的？是不是我内心的变化她都看穿了？是不是我表情，以及我没有说完的话都让她猜到了。他咬着牙，牵着手和她一起上了楼。       

上午了，阳光明媚，院子里的假山和小树，还有花草都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熊兵梳洗一番后，换上周蓉蓉给他买来休闲服，他显得俊朗、洒脱。他走到院里，松松筋骨，仰望天空，天是湛蓝的，几片薄云在天空慢慢地移动，时而像山峦之巅的轻纱，时而像一群散落在大草原的洁白的羊群。嗨，他长叹一口气，四周环视这曾经租住的楼房。此时周蓉蓉端来牛肉面汤：熊兵，尝尝我的手艺，十年前的手艺，今天我为了你亲自下厨，尝尝怎么样？她笑容可掬地说，熊兵露出了微笑：哈哈，老婆的手艺肯定不错，我不客气了，等会还给你只有一只空碗和一双筷子。她欣慰地说了。         

是夜，万籁俱寂，房间里只有淡淡的灯光。熊兵翻来覆去睡不着，周蓉蓉双手抱着他，用身子接近他。       

蓉蓉，我怎么这么倒霉！他蹦出一句很悲伤的话。周蓉蓉捂着他的嘴：什么叫倒霉！我倒霉真的透顶了，去年炒股，一下子套进去了，不是个小数目，当时我就晕了，足足蒙头睡了十八个小时，醒来时我心痛欲裂，我后悔，我恨不得去跳江一死了之，可是当我面临江边正要跳的时候，是一个老爷爷抱着了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了。她在流泪，边抽泣着，可以看出她对这件往事是如此的心痛。后来呢？他追问。后来我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太贪了。唉！一个人只有坚持、执着、打拼才会有收获！所以我从小生意做起，慢慢地做大，用我挣来钱购买了这一幢楼房，我把它改装成现代公寓，租给人家。熊兵点点头，他猛的从被褥里坐起来。干嘛？我说这些你就兴奋？他微微一笑：不是，老婆，我要撒尿！他们相互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笑过之后，周蓉蓉认真地问他：你为什么想不开呢？十二万没了就没了，连命都不要了命？不就是彩票没中吗，那只能说明你运气不好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一百次只要有那么一二次机遇，你就咸鱼翻身了。熊兵打断她的话，我就说你怎么知道我用十二万元去抽了奖？哈哈，你这个人呀，我还真是爱死你了，你的心里想啥，做啥我比你清楚。不说了，洗脸睡觉吧，做个好梦解脱一切吧！        

当晨曦初露，透过纱窗，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熊兵望着蓉蓉入睡的样子，真是“闭月羞花”那样美。他悄悄地爬起来，从她衣袋里偷走一百元钱，打开门走了。        

抽奖的现场，人山人海。在激情洪亮的喇叭声中，他终于挤进了人群，来到了购奖票台前，望着一位漂亮的售票员，他高声地说：给，一百元给我买十张。那个女售票员拿过十张票冷冷地塞给他，再也没有理会他，熊兵拿着十张彩票，迫不及待地一张一张地刮，当他刮到最后一张时，他兴奋地喊叫起来：特等奖，我中奖啦，中奖啦。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还轻轻地骂他：你神经吧！熊兵知道这是骂人，他顾不了一切，他一下子又挤到刚才那漂亮的面前：我中特等奖了。他顾不了一切他把彩票递给她，他又迅速要了回来，生怕从彩票不翼而飞，他自言自语地说：我终于中百万了，这不是在做梦吧？       喇叭里送出好消息：一百万，有人抽到一百万大奖啦，熊兵嘀咕，谁抽到一百万？他问那位女售票员。你呀！赶快从这边进来，准备兑奖！熊兵似乎在做梦般，他笑嘻嘻地拿着奖票走上领奖台中心。此时喇叭正播放着：熊兵，男，35岁……他是本彩票发放中心第一位特等奖获得者，恭喜啊恭喜！顿时爆竹声声，熊兵兴奋地双脚颤抖，全身筛糠似的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经过十几分钟的核对和验证，熊兵胸戴大红花，满脸笑容，高高地举起红牌子。牌子上写着“特等奖一百万获奖者熊兵”。此时，台下一片哗然，拥挤的人更多。购买彩票福利中心高声如潮，熊兵披红挂彩举着红牌子，在全景天窗的黑色轿车上笑嘻嘻向人群点头致意，幸福写满他脸上。       

一百万除去二十万纳税，终于打到他银行卡上。熊兵直接去了火车站，购买了当天火车票回了家乡。村庄里都听说熊兵中了一百万奔走相告，熊兵家一时挤满了人。熊兵父母高兴地合不拢嘴，左邻右舍也为熊兵高兴，第二天熊兵大摆酒席，请来了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大家欢聚一堂，谈笑风生。有人说要给熊兵提亲，有人干脆抓住熊兵的手让他娶自己的侄女，还有把妹子要嫁给他的。熊兵成了香饽饽。        

人逢喜事精神爽，转眼之间，熊兵成了焦点人物，县城小报记者都找他采访，这可是特大新闻。熊兵刚开始还高兴接受记者采访宣传，逐渐地讨厌这些记者了，跟屁虫似的。弄得他十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几天后，亲戚朋友来串门向他借钱。他耐心地一个一个地接待，似乎熊兵成了某公司招聘人才的主考官。亲戚密切的给个五千，朋友五百打发，十几天借钱的人越多了，他有些讨厌了，他记帐小本本已记了几页子。姑奶奶两百，大姨妈三千，姑娘三千五，妹夫五千等等，他统计了一下共支付四万八千元，他吓得一跳。这在农村，借出去的钱，就等于泼出去的水。借钱时是亲家，还钱时就成冤家。熊兵父母为这借钱的事弄得都生了病。熊兵叫来车送父母去医院检查身体，一次就花了八千多。他眨都没眨眼睛，母亲说：儿子，你钱虽然是靠运气来了，这样大把大把借出去，啥时候能收回来呢？熊兵若无其事的说：娘，我有钱，现在农村万元户都少，我有百万元，嘿嘿怕什么？光存银行利息一年好几万呢！        

是啊！那是九十年代初，万元户少之又少。凡是每乡镇全年收入，或者账号上存钱有万元的，都去乡镇开表彰大会。乡镇领导以及农办主任逐个发万元户鼓励奖一千元。当然熊兵是他们乡的暴发户，也就是他过八十多万，足足抵七八个人物头额，乡领导给他取了绰号：熊兵百万。       

从此熊兵百万的雅号扬开了，只要熊兵一出门，左邻右舍哈头弯腰，彬彬有礼似的。这对熊兵来说真是沾沾自喜，风光无限！       

某天，他从宾馆起床。吃过早点，打车回家。付给司机钱，那位司机居然不要，熊兵百万这次免了，我能送你回家，真是沾了你的财气，以后我的生意肯定好。哈哈，再见啰。噢对了，熊兵百万下次要车，一定记得敲打PP机呼我？熊兵那个得瑟劲甭提了，他不屑地背朝着他挥挥手：要得喽！他头也不回地走起了“官步”。     

熊兵走进家门，他手里拿着一杯绿茶饮料，把最后大约50毫升的绿茶一饮而尽：娘，这些给你！他把乡长鼓励他的人民币塞给他母亲手里。熊兵的母亲惊讶：儿子，省点花，现在有钱不等于以后有呀，天晴也防范下雨！哎呦，娘，儿子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我懂，熊兵不是以前的熊兵，连我们乡长见到我都很热情，满面笑容呢！我准备明天过城里买别墅，买小汽车，享受享受生活，到时候把你和爹接城里去住。        

半个月后，熊兵花了28万元买了房子，12万元买了大众200。他开始悠哉悠哉起来，朝九晚五地向城里跑，后来干脆住宾馆。人怕出名猪怕壮，“熊兵百万”绰号在这仅有5万人口县城区几乎家喻户晓，都知道他是靠运气发了“横财”。县城区有一伙游手好闲的八九个社会上年轻，有一天，在县城进城的红绿灯区，熊兵开着车，叼着一支烟，戴上墨镜已经是飘飘然了。       

哥们，这不是熊兵百万吗？今天，我们高兴碰上了，弄点茶钱？一个小伙子皱着眉头走到黑轿车边，敲打的驾驶室的门。熊兵还在驾驶室听靡靡之音磁带，那小伙子喊叫：熊兵百万！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熊兵拿下了耳机望着窗外的矮个子：你嚷嚷着什么？找我熊兵百万有何贵干？那个小伙子愠怒说：刚才我说的你没叫明白？我再重复一遍，谁都知道你发了横财，我们哥们你也应该犒劳一下吧！熊兵这一下听明白，知道了今天非要破财，他冷冷地说：多少？开个价？那小伙子望了一眼他，又看了看车内见他只有一个人，小伙子伸出一个指头在熊兵面前晃了晃。什么？一百元！不，十倍！嘿嘿。十倍，一千？熊兵肯定是不乐意，他开动了未熄火的大众远离了这伙人。         

妈的，逃得过和尚逃不过庙，该死的熊兵百万。那一伙人的头头气得跺跺脚骂道。        

熊兵开着大众进了县宾馆的大院子，他把汽车开进院子里角落里，开开车门戴了墨镜，他走进了宾馆。打开了三楼3028房间，小包往床上一丢，他躺在床上回忆起刚才发现的一幕。       

片刻工夫，一位女服务员走来敲他的门：熊兵百万……他在房间里猛地蹦起来，心里砰砰砰地跳，一身虚汗，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聆听和观察门外的动静。那个女服务员继续叫着，熊兵听起来仿佛是老相好倩倩，他笑嘻嘻地打开门：倩……那个女服务员说：帮你装修房子的徐包工头打电话来了，你赶紧下楼接电话。熊兵打量了眼前的女服务员，这是真的？徐包工头怎么又知道我在县城宾馆？他半信半疑说：就说我不在！他正要关门，那女服务员噗嗤一笑：熊兵百万，大名鼎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哈哈，快去接电话吧！这下他才放心，和她一前一后走下了三楼来到了台吧前。       

他拿起电话：喂，谁呀，往宾馆打电话？电话里的徐包工结结巴巴：我……我，徐伟！我知道，什么事？快说：熊兵声音好大，几乎在责怪他这个时候打坏了电话，我说，你给我装修不可以亲自跑一趟吗？熊兵百万，这别墅装修，只有明天上午八点一十八开始，请你过来打挂爆竹起个彩，我选的是八点十一八，一定要发，哈哈，你说行吗？好啦，知道啦，我要去休息了，明天不见不散！他做了一潇洒的动作搁下电话向楼上走去。       

时间很快，别墅装修快完工。熊兵驾着车去别墅去看看。几声喇叭打破这别墅区的宁静，一辆大众黑色车停在别墅院子内。门口保安点头哈腰地说：熊兵百万，你好！       

徐伟听到汽车喇叭声，他屁颠屁颠地走下楼，拍打身上尘土笑嘻嘻地走到熊兵面前：哈哈，熊兵百万，你来了？嗯，我问你，装修工程差不多了？熊兵叼着一支烟，摘下墨镜。下个星期您可以亲自来验收！熊兵走进别墅内，装修的豪华，门口布局恰到好处，熊兵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一个礼拜后，徐包工头约了熊兵验收，当场熊兵付清工程款，弄得徐伟高兴的眼睛都合成了一条缝：熊兵百万，真是爽快的大老板！熊兵听得甜滋滋的，拎着一串别墅钥匙上车，一溜烟消失在视线中。         

上个月曾经拦截过熊兵的一伙人找上门来了。熊兵惊恐万分，他塞给领头一千元烟钱，他们一伙哈哈地离开了。熊兵手捂着前胸：妈的，他们怎么找上门来了？看来凶多吉少，是不是报警？他考虑一下回到了别墅大厅，倒在沙发上再思考要不要报警确保他的人身安全问题。可是仔细又想：这些无赖，不敢得罪，对了，请一个懂武功的保镖，既可以提高自己身份，又可以确保人身安全，对！他拍腿就这么定，很快他找到了徐伟，徐伟把他刚刚从武警退役下来的表弟刁春云。这个刁春云在部队曾经获得过全连武术擒拿手全能冠军，只因心术不正偷了战友的一块怀表，结果提前退役回了家。徐伟带着高大帅气的叼春云，来到别墅找到了熊兵，熊兵一见叼春云便很高兴地接纳了他，两个人一拍即合，包吃包住每月一千元，两个人签订了三年协议，这一下熊兵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        

自从雇用了保镖，熊兵就不再为出入的安全考虑了。那天中午，阳光正烈，那几个混混叼了烟又来到了别墅，他们站在门口，其中那个矮子开始用力敲门，出来开门的是叼春云：找谁？这声音洪亮却把那个矮子震住了，他嗫嚅说：找……找熊老板。说话都变了味，叼春云看了看他又瞧了一瞧其它几位：有事吗？我是他内弟，有事告诉我，无事就滚远点，别来骚扰我哥！这话语气很重，落地有声，那几个人陪着笑脸正想溜。站住！下次再看见你们别说我不客气！他们低着头灰溜溜走了。站在叼春云后边的熊兵鼓起掌来：好样的！叼春云云才知熊兵已站在他的身后，他绝对不是做看熊兵看的，是实实在在的擒拿全能冠军。    

人，一旦有了钱就开始变了，变得那么纸醉金迷，淫荡昏沉。   

于是，熊兵总是带着叼春云游手好闲。某日他们来到了地下小赌场。这个场子阴暗潮湿，却热闹嘈杂。熊兵摘下墨镜走了进来：来，我也玩一把。赌场杨丁凝视着熊兵，又看了看高大俊朗的叼春云：哈哈，欢迎！欢迎！财神爷来了，只要你们感兴趣可以下注，这边梅花顺，牌九，扑克，麻将，掷骰子，下龙虎大小。杨老板一一介绍，熊兵叼着一支烟频频点头。好！那就玩掷骰子，这个刺激，哈哈，他冷冷地一笑。   

十几分钟，熊兵赢了三千多，他窃喜，叼春云呵护着：熊哥，手气不错！熊兵给了叼春云两张百元大钞：这是你小费。叼春云接过：谢谢熊哥。熊兵对面一位二十刚出头的美女盯着他看，这不是熊兵百万吗？这人长得好酷。美女转过身子挨近了熊兵，早有紫罗兰香水飘进了熊兵的鼻子里，他下意识地多瞧了她几眼，高挑，眉清目秀，柳叶眉下一对会说话的眼睛，高鼻梁，白皙的鸭蛋脸，嘴唇薄涂的油抹闪亮。她妖媚，风姿绰约，楚楚动人。熊兵早忘了下注：熊兵百万下注，开始哟，别光瞧美女啊！众人大笑。熊兵为了摆阔气一手下注五千元，此时众人哇的一声。那美女莞尔一笑，这一撂子钱可是刚才他赢来的，这一下手震住了所有人。  

美女有个雅号名“黑牡丹”，她是县城的一支花，浑身香喷喷的，只要是她从街道上一走，走到那哪儿都是风景，女人为之嫉妒，男人为之倾倒。这都不算，但她口齿伶俐，别看她二十刚出头，追她的男人一个加班连不等。商场是她的身影，宾馆是她的身影，酒店里依然有她激情放荡的身影。这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坯子，喜欢穿黑衣服，黑上衣，黑裤子，黑靴子，黑手套等，据说她还是县某局领导一把手的情妇。这大家公认的“黑牡丹”的确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这样的风姿，加上她的妩媚动人直直的把熊兵魂都勾走了。熊兵用身上挨着她，她挤眉弄眼，彼此微微一笑。  

开！开！又赢了。熊兵今天真是走运。一是财运，二是桃花运。他对着“黑牡丹”说：美女怎么不下大点，这样想赢上千元太费劲。她微微一笑：我哪里称得上美女，哈哈，不过我有个外号，以后再见面时候叫我“黑牡丹”。好，好，哈哈，黑牡丹这一千小费给你啦，下！黑牡丹拿着熊兵慷慨激昂的小费还是舍不得下赌，只抽了一张。哎呦喂，我帮你下吧，小姐，每人各一千，赢了各人一半输了都算我的，行不行？哈哈。黑牡丹心花怒放，这可是个傻瓜，是不是他为了获得老娘的芳心大献殷勤？要么他就是在显摆自己的威名。黑牡丹这么在想，掷骰子的熊兵又赢了。黑牡丹纤纤玉手，指尖涂成黑色，黑中发亮，与手的肤色黑白分明，犹如玉笋尖尖，中指、食指左右各戴四枚戒子，双耳坠子黄的耀眼。唯一少一条金灿灿的项链，熊兵早已无心事下注：小姐，有空吗？咱们喝茶去！黑牡丹早有心思想和他走到一处。便点点头嫣然一笑，他们拉着手离开了赌场。   

今天熊兵真是运气太佳了，又赢了钱又获得了她的芳心，他笑嘻嘻地：太累了，今天赢得钱数得手都抽筋，哈哈。熊老板真幽默，哈哈。他们坐上了大众小汽车向宾馆驶去，来到宾馆门口车稳稳地停了下来，叼春云先下车跑过来开门用手挡住熊兵的头。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宾馆吧台，开了房！    

花天酒地，挥霍放荡了三天，熊兵的魂已经被黑牡丹叼了去。黑牡丹的PP机响了，她知道是候局长发来的，她对熊兵说：熊老板，咱们会有期吧！熊兵哪里肯放过这么顺又强势如虎的黑牡丹呢，熊兵一伸手又把黑牡丹抱在了怀中，黑牡丹在他的怀里温顺地如一只小羔羊，最后十几分钟强势如虎的床上功夫，足足把熊兵搞得翻江倒海。黑牡丹忽然间又想起候局长的呼叫，她一个飞吻告别了熊兵。望着黑牡丹远去的如幽魂似的倩影，熊兵迟迟回不过神来。这么美的女子，天下难找呀，即使是周蓉蓉也不及她十分之一。    

此时，周蓉蓉的双眼已不知哭肿了多少回了，她还念念不忘那个心爱的熊兵。她终于决定要按照熊兵身份证上地址，来找这个负心的人。她心意已决，打起背包走出家门。  

正是下午三点左右的火车，她来到了深圳火车站，草草填了一下肚子来到了候车室。候车室里还和平常一样人特别的多，来的来去的去，买票的、赶车的各奔西东。周蓉蓉终于坐上了火车，坐在火车上的周蓉蓉思前想后，在想着她心爱的熊兵。她今年已经四十了，论容颜她依然是风韵犹存。几个月前熊兵曾经喜欢过她，她相信这次一定能找到熊兵，等她找到熊兵的时候，熊兵还会喜欢她的。     

自从上次赌博以后，熊兵就身陷其中。开始了几个月的挥霍，赌博和骄奢淫逸的生活。他在走投无路之际，借了高利贷，这一借再也翻不了身了。别墅、轿车改了名换了姓。叼春云也离他而去，最痴迷的“黑牡丹”只有在梦中回味。熊兵百万再没有人这样叫他了，他不得不又重操旧业又回到了农贸市场做起鱼贩生意了。   

本县重抓农贸市场的环境卫生，所以现在农贸市场的环境比以前好多了。熊兵无精打采地蹲坐在鱼摊角落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市民，小李的鱼贩生意依然红火，老王还是稳坐钩鱼船，唯有他生意低落，门可罗雀，无人问津。哦哟，这不是熊兵百万吗，怎么落到这般田地啦？是谁又把你唤醒重操旧业？熊兵没有抬头去看调侃他的人，他只是面对着老王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时也命也！  

是呀，人生在世适可而止，什么都是浮云。

就在这个时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熊兵，老公，我终于找到你啦。顺着声音熊兵看过去是周蓉蓉。看着周蓉蓉面目憔悴匆匆地向他奔来的样子，熊兵的眼泪不由自主夺眶而出。周蓉蓉不顾一切地扑进了熊兵怀里，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这一切难道又是老天爷的安排，周蓉蓉的突然出现又将给熊兵带来什么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