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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向天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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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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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父亲

这是一篇含泪写下的文字!

至今,我已经是外公、爷爷的双重身份,在别人的眼里都夸我好福气。

有时,我坐在黄昏的窗前,眺望远方,将看到是西夕阳西下的余晖,情不自禁地思念起我远去的老父亲,当提起沉重的笔,此时此景而我心又有说不出的难受,以泪流满面,为一个老实巴交的父亲梳理下他典型的场景。

三十四年前七月十八日,那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那年,我正年轻力壮,有了自己的目标,刚刚创立一份职业,我开始沿着这方向前进。然而,我的收入只能是微不足道的。根本付不起父亲的高昂的医药费。当我人生中最敬的父亲,却因一场病夺去了生命之时,我蚀骨锥心的痛。

那天,父亲肩扛锄头从田坂回家,我正好站在家门口,走进来的他,我发现他额头渗出了汗珠,我知道这决不是天气热而引起的,而是疼痛所致。我的心一下子酸楚楚说不出的难过。那傍晚,正是晚风习习初秋季节,那风吹过我的面颊,我感觉凉爽爽的。我发现父亲皱着眉头,很不对劲,他擦拭了额上汗珠走进家门,把肩上的锄头高挂在门框上,他都费了很大的力气。我清楚地记得,往日,父亲只要是种田之类农具,他总是摆放的井然有序。就拿锄头来说吧,出门时银晃晃从门框条柱上面取下,落日傍晚时又是银晃晃挂在原来的位置,他很整洁,也很讲究。

他发现了我,便直径地走进厨房,可是脸上痛苦的表情告诉我,父亲已经病很重了。在市三甲医院确诊“晚期胃癌”。他缓缓地打了一盆热水,自己洗漱,然后泡了十几分钟脚,倒水,睡觉。这几个慢动作可以看出父亲又在受病魔的折磨。

我静静地走近床沿,观察了父亲片刻。此时,他闭着眼睛,脸上的皱褶比往日多了许多,平时见到儿子的笑容早已不见了。也明显消瘦了,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爹,起来吃饭?我轻轻地说,泪噙在眼眶内。

儿,爹不饿你先吃。他的声音不及平时,他又闭上了眼睛。我知道父亲有事瞒着我,是不是那个病已经到了倒计时?作为儿子,我再三追问,他说他有些累,明天要代表生产队去乡里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爹,你别去,再重要也没有你身体重要!父亲没有说话,我看到了他的泪水涌了出来。

当年,父亲就是“十分实”的劳动力,担任本生产队委员。由此可见,他的农活是无可挑剔的,也是无人可比的。在生产队他每天出勤是第一位,收工是最后一位。长年累月的紧张劳动真的累垮了父亲,他背驼了,头发花白了,脸上皱纹也多了,平时爱说三句半、幽默风趣的他言语也少了。

我有四个姐,一个哥,我排行老六,我可是家中的宝。说起姐姐她们都先后出嫁,家中只剩下一个“不听话的哥”。这个哥,我父母真的付出了心血。

说起我哥,他不是父母亲生的。从我懂事起,我知道些农村风俗习惯。在农村生女越多,不说家贫,就是意味着“绝后”,重男轻女普遍存在。有人别有用心骂,后代不生娃就是前世造孽。我瞎了眼的爷爷为此也想到“无后”,总是忧心忡忡,生活都过得无滋味,烦恼极了。

爷爷他也是一个“老封建”,重男轻女的老顽固分子。他托人,只要带上一个男娃,以名义上的“孙子”,也必须会带自己的“孙子”来,荒诞!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天方夜谭》,可笑极了。虽然这个哥,从三哥带来护养,可这个哥体弱多病,三岁不会站立,五岁也说不来话,连吃饭也是母亲餐餐喂。父亲披星戴月,母亲含辛茹苦。母亲为了维持家庭生活,她自学成才,钻研一门手艺,上户做起裁缝,挣些工分。每年分两次上缴现金才可兑换生产队工分,不然家中超支款年拖年,真的压的喘不过气来。在农村出生六十年代以前的人都知道农民生活的艰辛,那年的农村生活,家中有劳力,也只能顾得上吃饭,不挨冻,经济落后。

父亲,还有一个嗜好,是一个爱画画的人。尤其是爱画些山水花鸟。当时,我还小,只是刚入学,那个时代,父亲就是十里八村的画画能手。在此爱好同时,还是一手剪纸技术。人家做红白喜事,都来找我父亲。娶亲嫁女,剪过“龙凤呈祥”“喜鹃闹梅”“鸳鸯戏水”之类的,都是栩栩如生的绝作。每当老了人,有人找上门,父亲还是帮忙,剪个“脚踏莲花”“猪牛祭祀”之类的,可是像极了。父亲的一支毛笔字也是不可多见的,行书,楷书,狂草,只要他“热血沸腾”时,都是非常到位……

去年我去一趟老家,我泣不成声!

我从遥远的异乡孤旅回到阔别三十多年的故乡,我心潮澎湃,目睹故乡的山山水水,心情舒展。

老屋已经闭门了,锁也锈迹斑斑。翘首的檐角已挂满蜘蛛网,斑斓的墙壁已不是当年的模样。那年,父亲是一位爱画画的人,他在墙壁边缘描绘出当年最了不起的图案,曾经也是轰动了十里八村的人物,我很敬佩他。当我再次静静地站在老屋家门口,一滴心酸的泪翛然从眼眶里涌出,总免不住睹物思人,对过去的往事的牵挂。

七十年代初的父亲,可是一位健壮的男子汉。在生产队以务农挣工分为主业,原来他可是一个民间高手画匠,只因为了她才放弃了这份不可多得的职业,在我心目中看来真是委屈了他的一生。

父亲,他面善、和气、憨厚、淳朴。白天随生产队员一起早出晚归,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爱干净的父亲把衣服换下,洗涤一双染有泥土气息的手,有时还擦些当年最奢侈的“蛤蜊油”。他往煤油灯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他认真、细致地铺开一叠白纸,拿出笔蘸上粉彩去随心所欲地画些山水花鸟的图。那年我还小,记得父亲最喜欢画菊花。初期他菊花画的品种多,黄菊、白菊、粉菊。后来逐渐地只画白菊了。他经常如此坚持与执着,父亲的菊花画图已小有名气了,炉火纯青。为此,有一名中年男子,慕名而来,他只识图爱好者,他还愿意出一元一张收藏,一次性把父亲一摞菊花画图抱走了。这一元一张在七十年代可是高价,一位农村画画师傅得到如此的第一桶金心情可想而知,父亲很感动荣幸。记得那次是父亲第一次就卖了50块钱,他欣慰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灿烂。那位爱图者临走时还放在一句话,有多少我收多了,下个月我再来。于是父亲笔耕不辍,已经成了一名画菊、爱菊了不起的人物,只差“菊王”绰号了。

往事的追忆不堪回首。我站在这满目疮痍的老旧屋前,围着转了一周,我思绪万千。时间过去那么年,我想起父亲,也开始爱上了菊花了,尤其是白如洁洁的白菊花。至今,每当菊花出现在我的眼帘,总有一番思念和追忆。

由于父亲爱菊、画菊如命,为此,我对父亲爱菊的嗜好瞬间产生了一种莫大的好奇,总想弄清其中不为人知的故事。

一九七八年秋。

酷热的夏天悄无声息地渐行渐远,迎接我们的是“秋老虎”,白天仍然保持那份闷热,即使你坐在树荫下也是摇着蒲扇。

那年的秋天,刚上初中。我那岁头刚好十五周岁。再过两年就毕业了,面临马上就要参加全省中考,父亲为了我能顺利考上高中,他每天夜里亲自煮两只鸡蛋给我补身体,并鼓励我说:儿子,鼓把劲,等你考上高中我带你去看望你母亲。我当时纳闷,家中的母亲是谁的母亲?是妹妹的,难道不是我的母亲?而我的母亲身在何处?怎么从来没有听到父亲提起过她呢?被父亲这么一说我真想迫不及待地想见母亲,难道我的母亲不在这,她又在哪?

父亲知道了我的心事,他再也没有提过此事。为了一句话,我更加刻苦学习,为了一句话,我更加早日考上重点高中,早一刻见到我思念的母亲。

父亲是一位勤奋的人,画白菊视为他每天的必修之课,难道这与母亲有关?我为了不让父亲难过,也不忍心让他叙述往事,姑且我暗暗地下了决心。我把我的座右铭贴在床边,我终于鼓着勇气写上歪斜的几个字:高中后见母亲!

一日,父亲走到我经常写作业的桌边,他停留了好一会儿,我站在那里,从他背影知道了父亲当时的心情是多么沉重,我不敢多想,只有避开,收敛我心酸的悲怆。

 夜里,我苦思冥想,用猜测的排除方法想从中找到合适的答案。可是我是晚辈哪有权利过问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问爷爷奶奶他们不理我,我不敢问妹妹的母亲,怕他不高兴。不过从父亲酷爱白菊我好像知道了点蛛丝马迹。我想问父亲又担心他怒怼,所以我一直没有弄清楚其中的秘密,这颗心一直悬着多年。

 两年后,我如愿以偿地上了重点高中。我还是不敢开口问父亲,我怕他眼睛里噙着泪、伤心的苦楚。

七月中元节,父亲又开始闷闷不乐。我从父亲的眼神里看到这几天父亲抑郁、思念、无奈的表情。每年的七夕之后,农村有个祭祀祖先的习俗。清明扫墓,中元烧冥纸祭祀祖先这是必不可少的。

七月十五日的上午,父亲穿好了一套平时舍不得穿的“礼服”。这天,他终于穿得很整洁,衣服是旧了点,没有皱褶,看上去很有王者的风度。在那个年代,我打懂事起才看见父亲如

此庄严、肃穆、很像一位高大可攀王者风范,没有霸气却有威严,炯炯有神。我叫了一声父亲,他“嗯”了一声,似乎不悦。他走到我写作业的老书桌边轻轻地说:儿子,今天多烧一个包吧!我疑惑不解地望着他,父亲那平静的面靥冷若如霜,所以我不敢多问,也不敢对峙,只有接过祖先谱开始一个一个祖先写下名字。这时我才知道母亲的名字姓白名菊。我沉默不语,斜视父亲一眼,只听见父亲再次平静说道:给你娘写清楚地址,不然收不到我们的祝福和礼物,儿子。我终于明白了生我的母亲叫白菊,不听话的泪水流落面颊,而我父亲静静地走开了。

时间过去那么多年,每每看见真实的白菊花或者翻阅泛黄的父亲生前留下的墨宝绘画,我内心的一股思念的潮汐涌来吞噬了我的全部。

父亲是一位勤劳的农民,他也是一位民间画手,他已离我远去三十三年了。

秋来了,叶儿逐黄,一阵一阵秋风吹来,给我们特殊的一股凉意。

 我再次回到故乡,踏上荒冢的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我找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坟墓。墓碑模糊了,隐隐约约可看清父亲和母亲的名字。我抚摸着父亲的遗像,虽然很模糊,总有个父亲形象图还在,可是母亲长什么样子我还是一个未知数。由于风雨吹打以及阳光暴晒,父亲和母亲的坟墓还在。我围着他们俩老的坟墓走了一圈,脚步放得慢,保持呼吸的声音,很怕惊醒这位曾经令我敬佩的老人以及日夜思念的母亲。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父亲已有九十五了,母亲呢?岁数还是一个问号。

 一堆黄土,长满杂草,墓前不知什么时候长满菊花,是不是父亲在哪里还是喜欢洁白如雪的白菊?我只有仰望天空,喟然长叹。

 一阵秋风吹来,犹如一双无形温柔的手,摇曳着墓碑前的许多菊花,清香扑鼻,仿佛在牵扯我对父母双亲的思念。我跪下了,在这静谧的山野又多了我一份对母亲的思念,真想见她那美丽的容颜。

父亲,已经远离了我三十四个年头。最最痛心的是,就是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现在子女问我,我也感觉到心酸。不过说起来也不奇怪。八十年代就很少有照像机,不更要说拍摄照片了。父亲没有照片,母亲说过,“你像极了你爹!”,虽然母亲说的不假,可惜作为儿子没有留下一张父亲的照片,这完全是我的过失,也是我人生中一件憾事!

每年的七月十八日,我总觉得亏欠了什么?可是我又说出,我只是默默地祝福父亲在另一个世安详无恙,没有沉疴魔折……而今我的子女们也长大成人了。我应该尽量担当好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我知道亏欠了我老父亲的那么多,当下我总不能让我的子女们认为我是一个不“认真负责”的父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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