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对于离别,我好像写过许多文字,有的算文章,有的算诗句,也有的算词;但是在这些离别里面,总有些是可以当作多年后笑谈的,可却也有些只能深深的,深深的埋在心底,不敢说、也不愿想。
家人里面有一个人,我对于他的印象只限于一间屋子,一个我,一个他——一个陪我找着丢失的那只白猫的他,我好似还能记得那时候他眼角的皱纹和眼底的焦虑;我好像也谈过同他去放牛的故事,但前半段大多是我编的,关于那天我们是如何出去又如何回来的,我早就记不起了,只记得这个故事其实是两个故事:第一那天我们是出去了,当然也回来了,只是记忆止于一个湖泊,或者说是小水洼,他教我如何打水漂,只是我好似太过愚钝,所以以至于之后与哥哥玩时我依旧不会;第二是听母亲说的,我有些浅淡的记忆,那天他放牛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他知道我喜欢动物,更喜欢趴在牛背上,所以当我跑来扑向他时,他把我抱起,放在青灰牛的背上,然而那天牛的脾气好似也不太好,这位以往敦厚善良的牛先生居然把我摔到了地上。
那时候,无比珍视这头牛的他居然第一次打了它,而这之后牛先生就成了只有一只角的“魔王”了。
对于他的第三记忆并不美好,那是一间屋子,盘炕——东北的小土炕,上面铺满了应是红色的布,上面好似绣着什么,炕上的人也好像都忍着泪做些什么,我记得清的是什么七星铜钱,寿衣七天。
他躺在正堂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匣子里——应该是这么叫吧,我记不清他当时的脸色是什么样的,就像我已经有些记不住他的脸了,我只记得他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就像我每一次回来时他晚上抱着我睡时的样子,可是如今听大人们说他会睡很久,很久到在我陷入长眠之前都不会苏醒了,他再也不会把我抱起然后放在肩膀上了,也再不会扣扣巴巴的拿出几块钱给我买那乡下的土饮料了,更也不会给我留下一个他曾经种下的苹果,我再也不能遇见他了。
后来,母亲告诉我那是死亡,之后的是火化入土。
那时候我上小学吧,应该是三年级以下,我不知道几岁——因为我从来也算不清楚,但是那是我第一次对于死亡有了畏惧,不是因为他的未知、他的恐怖,而是他带走了我的姥爷。
(二)
嗯——那天,从姥姥家回来之后,我跑去了爷爷家狠狠地将爷爷抱住,叫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哭得死去活来;尔后,我跑去了后面的佛堂,点起了香,拜了下去,我问她——问菩萨,人可以不死吗?可以叫姥爷活过来,而爷爷一直陪我到我死去吗?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好吗?
之后的岁月,爷爷身体很健康,或者说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一直陪我到现在也是精神健硕的,所以我信佛了。
后来,回姥姥家时,我总爱呆在葡萄架下,想些什么,又想不起来什么,就好像屋子里有人在对我笑,可我却瞧不见他,想不起来他;再后来,那间屋子没了,我也再也没有回去过,记忆渐渐淡了,到了现在,不剩什么了。
总是害怕着告别,害怕这一去就无了回来的时候,午夜梦回,总会担忧——在一辆列车上听闻噩耗。
所以,絮絮叨叨至此,只是对于我不会安慰人的借口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那些失去了家人的人,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触及了他的伤口、激荡了稍微平复的心情,想与他说话些有趣的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却又难以注视他那张强打着精神的笑脸,想如何如何又如何如何,所以最后我做的只有一个抱抱的表情发给了他。
我自是知道这个表情是无用的,甚至有些陌生,但是作为他的朋友,我好像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吧,劝他不难过,还是开心点?这怎么可能,我自知“逝者已矣”,是多么无奈的自我安慰。
距离她的家人离去应有许多时日了,我一直不敢打扰,也不敢问她心情如何,只是望着她那空白的朋友圈,静静的,静静的等着一个红色的小点。
如今,她的分享里全是些吃的、喝的,我会劝她少吃点,小心发胖;也少喝点,你肠胃不好;总之我会避重就轻地去关怀,应是伪善吧——可我也真实地希望她快乐。
嗯——你可以多吃一点,这个时候胖胖的很安全哦。
希望,等有一日你瞧见我这篇文字时,对于我的不作为可以稍微原谅一点。
望你安康如意,幸福开朗,我的姐姐呀!
对了,可得说好了!你结婚的请柬,不能因为这件事儿而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