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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泰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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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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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或不饮

由于生活在哈达铺老家的爷爷奶奶都去世了,父亲的其他长辈也都相继离世,老家的亲戚就只有与父亲同辈的兄弟姐妹了,加上父亲也逐渐上了年岁,因此从我读高一那年起,父亲就再没有像往年那样每到正月就去哈达铺给亲戚们拜年,而是每到大年初一,先是我那十几个哈达铺老家的堂兄堂弟和表兄表弟以及姐夫们,都声势浩大地组团来县城,给我父母拜年。十几个人兴高彩烈、情绪高涨、豪情满怀地大吃大喝一场后,再带着我和父母为我准备的拜年礼品,在黄昏中回到我的老家哈达铺镇杨家山村,安营扎寨,一天接着一天地跟着比我大八岁的堂兄,一个村庄接一个村庄地给分布在哈达铺十多个村子的父亲的弟兄姐妹和表兄弟表姐妹家拜年。截止今年的狗年春节,只有在读高二的那年,由于我做了阑尾炎手术在家休养,没有去哈达铺拜年,再就是今年刚通过了司考,由于熬夜复习,劳累过度,肠胃不和,身心疲惫,父母担心我去哈达铺拜年亲戚们给我灌酒伤了身体,就让我在家休养,明年再接着去哈达铺拜年。

说这些在乡村拜年的事由,我其实关键是要说我在拜年中饮酒的感受。每年在乡村拜年,不论走到谁家,总是酒肉不断。开初那几年,由于我年龄尚小,我的长辈们一般都不让我饮白酒,要么准备些啤酒,要么准备些黄酒,相比之下,我感到喝上比较舒服的要算是黄酒了。记得从我上小学起,在城里工作的舅舅就喜欢每年买几桶五山池牌黄酒,加上些红枣、枸杞、冰糖之类的东西一起文火慢煮,天气寒冷时还会加些生姜驱寒。我感觉那时候舅舅煮的黄酒总是味道很淡,喝着和白开水加点糖没什么区别。所以在我饮酒记忆中,饮黄酒和喝白开水没什么区别,甚至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饮酒,因此在后来的好几年拜年经历中,对于饮黄酒,虽然喝上比较舒服,但是我似乎没有多少兴趣,我似乎在期望象大人们一样痛饮一场白酒,体验那种忘乎所以的酩酊大醉。

屈指算来,我代表父母去哈达铺给亲戚们拜年已经有六个春节了。每年大年初一跟着堂兄去我的老家杨家山,住在三叔家,然后跟着我的堂兄,初二到这个村子拜年,初三早晨先是全家老少到爷爷奶奶的坟上祭祖,再到那个村子拜年,初四再去另外一个村子拜年,基本上到了初五,该去的亲戚家就都去得差不多了。我爸弟兄姐妹六人,在男孩中排行老二,在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四,我爸参加工作定居在县城,我的三个姑姑都出嫁到别的村子里,前几年己去世的大伯的子女们也都生活在其他村子,在杨家山生活的就只有三叔一家了,其实三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兄前几年在哈达铺镇上建了房子,平时也不在杨家山住,平时住在杨家山老家的其实只有我三叔和三妈俩个人。因此每年正月里,也是我三叔最高兴的日子。再加上我在外面上学,平时也很少去杨家山,春节这几天,我一边代表父母去杨家山老家给哈达铺所有的亲戚拜年,一边可以陪三叔住几天。一年之中能有这么几天能够和我这个在县城里生活这几年还在省城读大学的侄子住在一起,三叔的高兴和自豪可想而知了,我在他的心目中看起来是相当珍贵的,每年春节那几天,只要我到了杨家山,三叔家就好吃好喝地招待我,白天我的堂兄带着我到各个村子上给亲戚们拜年,下午回到杨家山村,我都是和我三叔热三两瓶一斤装的啤酒,再煮一点黄酒,边喝边聊。可能那时候喝酒原本是为了更好的交流,但是三叔和我把啤酒和黄酒交替饮用,两种酒缠绵在一起,失去了各自的本味。虽说三叔煮的黄酒,没有像舅舅煮的黄酒那样掺水,但是我也始终喝不出真正的酒的味道。因此,前几年,我对黄酒依然没什么浓厚的兴趣。让我感兴趣的倒有一件事,那就是三叔每次饮酒到了高兴处,就会从他家衣柜的抽屉里神秘地拿出一本黑皮笔记本,小心翼翼地翻开,既自豪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让我欣赏他不同时期创作的田园诗。三叔的诗虽然语句粗糙,但溢满了辛苦劳作后喜获丰收的欣慰和含怡弄孙的满足感,三叔看我对他的诗很赞赏,激动之下鼓励我也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一首诗,留作纪念。我哪里还会写诗,但借着三叔的期望和酒精激发的豪情,我竟然在三叔的笔记本上挥笔写了一首打油诗,诗句我观在早已记不清了。

转眼就到了2018年的春节,这个新年比较特殊,因为狗年是我的本命年。前面讲了,由于种种原因,今年春节我在家休养,省下了在哈达铺拜年的时间,正月这几天我可以自由支配,除了去向和我家居住在同一个小区的外公外婆舅舅妗子拜年,再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睡懒觉,上网学习,看电影,找同学朋友小聚。记不清是初二还是初三的晚上,在一家影城看完电影《捉妖记2》,感觉拍的很烂。

既然看电影没什么意思,就在街上瞎逛荡。不知怎的,心中就冒出几句自感还有些哲理和诗意的话来,让人心神一动,赶紧写在手机的备忘录里,还有些许兴奋。人情绪激动了,脚步都会加快许多,想着回家去跟有着作家梦想的老爸卖弄卖弄。这样想着,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替给人拜年的酒醉的人打开小区门,快接近单元楼门口时候,心里猛地产生出强烈的想喝黄酒的欲望,我猜测李白好酒不是没有道理。于是在小区附近为数不多的春节还开着门的一家超市里,买了四斤一桶的五山池黄酒,才25块,兴冲冲地回到家中。

回家后,着急煮黄酒,连创作了一段文字的事也忘了告诉老爸。没什么煮酒的容器,找来煮开水的电热壶,仔细冲洗了三遍,好像要做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凭着早时的记忆,找来红枣枸杞,没加冰糖,想着第二个本命年了,加糖喝像个还穿开裆裤的孩子。也没加水,我对加水后的黄酒也没什么好印象。没有叫上舅舅,当晚就和老爸老妈喝了三斤多煮热的黄酒,一杯连着一杯,内心深处不知不觉的产生了一种自己很强的感觉。第二天回想,我这种良好的自我感觉是因为过瘾地和老爸老妈痛饮了一场黄酒。因此,从这一天起,我对黄酒的印象发生了极大极好的转变,获得了极大的乐趣。并且期待着下次有机会再喝一场。

机会来了。一位老友发来一张图片,邀请我去一同品尝美酒,内容赫然就是我只闻名未见面的女儿红。以前听说过有关它的故事,一个浙江绍兴的习俗,父亲对女儿的爱与期望。其实我并没有分清楚女儿红到底是白酒还是黄酒。我偏向它是黄酒。盛情难却,没有推辞,拿了几块冰糖直接驱车前往友人家中。十分凑巧也十分符合我的心意,女儿红果然是黄酒。

友人更是酒道好手,早已准备就绪,只待我来一同畅饮。酒中加了我从没见过得黑枸杞,被我误认做花椒粒的可爱东西。女儿红口感很好,就是入口时候有一些担心自己会醉的错觉。伴着那则习俗,还有些谁家女儿在出嫁的兴奋和欣慰。比我早些年和舅舅三叔一起喝过的五山池味道要浓,颜色也更深沉。想起古代文人骚客饮酒赋诗的模样,我在好酒入口时候也十分惬意,心中对友人叫我品酒的盛情也深为感动。

我对美酒赞不绝口,友人也露出十分醇厚的笑容。每聊到尽兴处,就共饮一杯。话虽不多,半瓶黄酒已经下肚。我醉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我和友人感情早已达到这种程度。 眼看天色将晚,与友人道别赶回家中。

车是不能开了,叫了出租。窝在回家的出租车里,想到我对喝黄酒态度的转变,才猛然悟出,其实饮酒,酒本身的区别并太大,区别在于你同什么情份的人在一起饮酒,在什么样的场景下饮酒。再便宜的酒,再淡的酒,再烈的酒,只要同你饮酒的人心怀敬意和爱意,充满了对你的牵念和关心,在那种情景里,饮什么酒,都能让人全身通畅,激情满怀,幸福指数狂升,就如我的舅舅,我的三叔,我的老友,他们既想和我一起饮酒作乐,还不想让我受到烈酒的伤身,不但不让我饮白酒,而且还在黄酒中掺水加糖。此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千百年来,人们总爱聚在一起饮酒,原来酒中深藏着如此之深的情意啊!

我突然有了传说中的灵感,在手机的备忘录里狂书了下面的诗句:你饮,或者不饮,酒就在那里,或辣或甜;你醉,或者不醉,情就在那里,或轻或重;你爱,或者不爱,酒都在那里,弥香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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