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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承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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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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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在大地上的“啪叽”

盛夏,天热蝉鸣。我不得不到室外透透气,沿着商街慢慢地走着。忽然我眼前一亮,在D区工会驿站前看到了一群十多岁男孩,喊声笑声此起彼伏,这声音穿过人群,直接让闷热难耐退步。他们在干什么呢?这么认真,这么开心。好像在玩“啪叽”,准确说读音是piaji,这个词是满语泽音,在汉语是不存在的。我的心怦然一动,在千里之外的南方,居然有北方的儿时游戏——玩“啪叽”,它仿佛穿越时空,好像来到了江南的大地上。

我从来往各色人群中,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这群孩子跟前,停住脚步想看个究竟。他们乌黑头发,渐渐发亮;稚嫩的脸庞,汗蒸珠流。只见他们每人拿个长条香烟盒,打开有很多张长条码型纸片,拿出一个放在平坦水泥地砖上,然后呢,几个男孩像鸭子一样头顶头,忽然向后一仰,将右手瞬间的伸出,或掌或拳或剪,嘴里一遍又一遍喊着:“石头——剪刀——布。”有的面带笑容,有的眉头紧锁,有的不停摇头,不一会儿他们以石头剪子布决定了游戏一二三四……先后顺序。看着铺在大地上的纸盒片,我认为他们一定会选择用嘴吹,因为他们没有我印象中的大“啪叽”,而是烟盒盖大小的长方形。这时只见先开局的一个男孩跪在地上,将六个烟盒片铺在平坦地上,摆成穴字形,双手合十,轻轻在地上左拍两下,右拍两下,最后双手置于胸前,挺直胸膛对着烟盒片,用尽力量向地上一拍,只听“啪”的一声,这声音穿透地面,穿过空中,回荡在来来往往行人耳边,但大多数人都置之不理,好像空气音爆声,瞬间又消失在空气中。纸片在气流作用下,腾空而起,瞬间又落到了地上。小男孩手疾眼快将翻转180度的三张烟牌收入自己手中,他赢了,得意得眉飞色舞。我惊呆了,这种玩法我头一次看见,便站在几个男孩周围的一边,继续观看。第二个,第三个小男孩用相似却有区别的动作,将剩下的纸片继续拍,直到都翻转完为一局结束。最后两个小男孩一下未拍,手上空空,他俩输了。我呆呆看着,心想孩子们真会玩,也让我童心未泯。我两手学着男孩的动作,兴奋地从左到右,从右到左,看完一组又走到另一组。孩子们或跪或蹲或站,有的只顾游戏,有的不时抬头好奇地瞥我一眼。我忽然回过神来,怎么挤到孩子游戏中了,大概我影响了他们的兴趣,却又舍不得离开,只不过心灵与孩子们相互碰撞。难道这种游戏在千里之外的南方还叫“啪叽”吗?我不敢确定。为了揭开心中疑问,我迫不及待地问他们:“小朋友,这游戏叫什么?”一个男孩看都没看我随口说:“没名字。”我疑惑不解,这怎么可能?可能是我太烦。另一个男孩,抬头看了看我,大概听出了我的异乡口音,含着笑脸诚恳地说,“有名字,叫拍(磕)烟盒!”啥,拍烟盒,并非北方所谓的玩“啪叽”。我听后恍然大悟,纸片上面印着黄山,还有专业的烟盒放在地上,可能是这一带商家借孩子手做的广告宣传。只不过名字与北方“啪叽”发音不同,玩法更新罢了。再一次让我心然怦动,千里之外的南方,居然有北方的儿时游戏——玩“啪叽”,它仿佛穿越时空,奇迹般地出现在江南的大地上。

虽说不叫“啪叽”,我感觉与东北“啪叽”太相似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大我突然感觉变成了满脸童心的小我,我与他们融入其中,我回到了自己小时玩“啪叽”,也叫扇“啪叽”的场景。那时我玩“啪叽”都是用半张练习纸叠的正方形方块,大小不一,玩法是铺在平坦黑土地上,用自己大码“啪叽”使劲扇,翻转180度折叠冲上就归你,我力气小,总是赢些小的,输大的,扇得右臂酸痛,黑土飞扬,最后两手沾满乡土,空空而归。不过童年乐趣让我停不下来,课后扇,放学后也扇……赢了输了,并不计较。后来我进城教学时,看到男孩玩“啪叽”也升级换代了,方形变成了圆形,图片也更具色彩,什么大闹天宫,一百单八将,红楼梦,……一大张二毛钱,剪下一大摞,圆圆的每个人都有许多。他们在桌子上地上都行,玩法除了扇外,还有弹、吹……玩得不亦乐乎。我儿子那时上小学三年级,没见他买过“啪叽”。不过“啪叽”足有两大盒子。有时放假了,我看到他一个人也能扇“啪叽”,“啪啪啪”的声音响彻天空,抡的手臂幅度很大,却从不说累,这就是童心吧。

时光匆匆而过,几十年后在距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异地,看到孩子们玩类似于“啪叽”游戏,我真的感觉自己又回到童年,多么熟悉,多么快乐啊!我站在那,忽然觉得再热的天也挡不住孩子的童心,再繁重的功课也需要劳逸结合。这些孩子正躲在火辣的阳光照不到的楼下阴凉处,或上午或下午,甚至是傍晚,汗流浃背玩得兴趣正浓,一群男孩的名字我不知道,恰似我儿时的伙伴,正像路边青草茁壮成长,更像路边小树终会长成参天大树。我不知道其他路人看到沒看到,而我一个六十多岁老者,看到了异乡的游戏——拍烟盒。这群拍烟盒的孩子就像那沿街的绿色,是草是树叶,是希望,更是未来,生机勃勃。关注未成年人,我愿用这双带着老茧的大手,牵着一双希望的小手,奔向未来的路上。

天色渐暗,黑云突来。一位老爷爷正在等孙子,孙子伸出手指高高举起,冲着爷爷喊:“再玩三把 。”老爷爷态度和蔼,撑着伞默默地等着。这时一位老奶奶火急火燎走过来,对一个满脸胖嘟嘟的孩子说,“别玩了,快回家!”孩子怎么也不走,非要再玩一会儿,输了的胖男孩,让他奶奶快走开。其他孩子低头偷笑,就是不肯散去,仍在拿那张烟牌……我也不情愿走开。这时不知谁说句,“下雨了。”我才返过神,不得不依依不舍离开这群拍烟盒的孩子。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走路的姿势,走路的步伐恰似英姿勃发的少年,乘着雨未下大,抖擞精神一溜烟似的向家的方向奔去……

的确,孩子们玩拍烟盒。不,是“啪叽”,让我再年少轻狂一回。

                                          2024年08月15日作于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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