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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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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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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乡石》

四十二岁那年,我迎来了人生的第二春,结束了一个人的长跑战役!梅开二度!在诸多城市精英的围猎下,不顾亲朋好友的强烈反对孤注一掷毅然决然的嫁给了一个乡下人,开启了人生的另一场豪赌!因为我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不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而且还是一个乡下之人,除了仅剩无多的风姿,一无是处!学历、技术、青春、都与我无关!

在城市打拼数年,没有属于自己的只砖片瓦,独自租住在狭小的空间里抚养着孩子,蜗居城市10多年后,来到冀南农村的那一刻!让我眼前一遍敞亮!那高坠于云头与星辰比肩的空中楼阁全然消逝不见!

视觉终被解放!不用再被动的去欣赏那些亭台楼阁高攀的姿势!!

在冀南平原的农村,一马平川,你看着我,我看着世界,大家都处于同一高度!不用过分的去仰视谁!倒也乐得一身轻松自在!

那独立的农家四合小院,虽然面积不是很大,却给我带来了家的感觉和满满的安全感!让我这个来自南方的外乡人很快适应了北方的居住环境!它是由两道1米八左右未经粉饰的红砖与水泥裸砌的围墙和两间平顶房偏屋围砌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城堡,这个院子只要关上大铁门瞬间就成为了我的私人领域和自由王国!不像在城里打工,与人合租,各种杂音噪声无处不在无处掩饰也无处遁形!

厌倦了城市的水泥钢筋味和车水马龙的喧嚣,僻静的乡村便是我一块称心如意的人间福地!每当鸟翅扇尽最后一缕残阳,天幕便缀满点点星光!躲在墙角的蛐蛐儿趁机溜出来偷窥夜的挽妆!除了此起彼伏的蛐蛐儿吟唱,农村的夜晚,出奇的安静!

偶尔的几声鸡鸣犬吠声算是乡村与荒野的界定,亦像似在向大地宣誓,这里落满人间烟火!整个村庄只是暂时睡着了!这绝非是一块蛮荒之地!

初来乍到的我,很快爱上了这块陌生的土地,每次出门去县城,省道两边那青青的麦苗葱葱茏茏的随风摇曳,我愉悦的心也随之迎向每棵麦苗与之致意共浴盛大的天然绿色舞池!

记得第一次骑车去县城的时候,刚出村两里地转弯处,有一块醒目的石碑,高高的耸立在省道路边的拐角处,一块石碑,本没什么好稀罕的,随处可见的东西,但这块石碑不一样,我被它上面篆刻的文字所吸引,中国农业大学示范基地!我的天!

这几个字,对我来说太熟悉不过了!它的前身不就是北京农业大学么!

写有北京农业大学这几个字的信封,我从小见得太多了!

看到这块石碑,我想起了一个人,顿时,我似乎感觉这块石碑,就像我一个娘家亲人一样亲切,在这个背井离乡的偏僻乡村,我居然见到了我熟悉的字眼,勾起了我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满满的回忆!

小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人每年寒暑假的成绩单,都要寄往北京中国农业大学,大伯父要看我们的成绩合不合格!那是在我几岁的时候,如今我仍记忆犹新,他写给我的一封家书,大致内容是,要我好好读书,独立自主自力更生,长大了报效祖国,说真的,我认识那几个字,但我当时并不懂那几个字的深刻含义!

一向低调行事的伯父,我们一生仅见过一次,关于他的生平事迹我真的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他经常出国,因为他出国后寄给祖母的生活费由留在国内的伯母代寄,(因为汇款落款人是伯母的名字,我与伯母此生无缘得见,看照片是个善良又美丽的女教授)我与伯父的交流仅限于寥寥数语的文字,所以说他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常年累月国内国外忙碌奔波进行学术交流,基本连写信都没空,常常是一封信写给家乡所有的亲人,开头的称呼把家里的父母及兄弟姐妹一齐写上,向我们大家报平安,其中两封泛黄的信因折叠太久折痕处已裂口字迹已逐渐模糊,如今仍保存于三伯父家里,见字如见人留着作个念想吧!这两封信其中一封来自于泰国曼谷,另一封来自于华盛顿的信是他在美国农业部学习遥感技术时抽空写来的,字迹非常潦草,最有趣的是国家的国字,里面的“玉”字是彻底被他省略了,于是国家成了“口家”他要不是博导,还以为他是大字不识的白字大王呢!一个做学问的人做事那么严谨的人,把最基础最简单的汉字都写错,或是为了省时,可以想像他有多忙碌了,忙的他一辈子都没有时间回家探望祖母,但再忙他每个月的生活费会按时寄回家中,因此邮差都跟我们家很熟了!他生前到过很多国家,他曾在美国旧金山农村驻守三个月,与当地村民同吃同住,学习当地的农业机械化技术,(这些事是在他去世后亲戚发到群里我才见到的)为了祖国的繁荣富强,伯父直到2017年去世前还在默默的为国出力!他始终秉承着舍小家为大家的坚定信念,淡泊名利精忠报国鞠躬尽瘁!有时候国家发的补贴他拒绝不要!这是在伯父家协助带堂哥孩子的妹妹听堂哥说的。堂哥当着妹妹的面说伯父,“国家给你奖金你不要,你有没有考虑你带的那些博士生啊?你不拿他们敢要吗?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家里培养一个人才出来父母早已可能债台高筑了!”伯父这样的性格可能是传承了我们的家风,我们家有个老祖宗就是打仗的时候冲锋在前,论功行赏的时候躲在人后!(我在百度上面看到的老祖宗的生平事迹)

这样的家风也传承在了我身上!生活中的我也是一个这样的人!与人为善从不计个人得失!但经常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傻!我感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但我也因此收获了一帮至交好友!

伯父自从读书出去后仅回过一次家那都是去临省开会途经家乡顺道探亲的,虽然我们不常见!但他的敦敦教诲却对我们下一代影响很深,他就像人生路上的一盏航向灯指引着我们把握正确的人生方向!

冀南乡村省级公路旁竖起的这块熟悉名称的石碑,它勾起了我的回忆之后也驱动了我的好奇心,于是百度了一下,才发现,我与伯父此生是如此的有缘?他居然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工作几年,而我们却又是如此的无缘,一生只见过一次,他在这里工作时,我却还没有嫁到这里!他大概也想不到,事隔20年后,他四弟的女儿,会嫁到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这个地方当时是一遍盐碱地,庄稼生长缓慢迟滞,农民收成不好生活困顿,于是,在80年代初期,他和几个同事受国务院派遣驻扎在我二婚老公家乡这个县,下基层住牛棚吃干辣椒,夏天漏雨冬天漏风,一住就是几年!在那条件艰苦的岁月里,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一锹一锹的挖出了以实践为依据的真理,写出了北方九省小麦丰产技术的科学理论,并用美国陆地卫星影像为广大学者进行目视解译!

老公家地方条件普遍很差,一个月吃不上几顿肉,每当我在老公家里端碗难以下咽的时候,只要想想我的伯父曾经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连馒头都吃不上,他是怎样坚持下来的,于是,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这里的农村生活水平按照现如今同时期对比,与外界相差甚远!有次当地一个做药材的商人曾对我说,他们这里的生活水平与外面相隔十五年,我笑而不语!心里却在说,不是十五年啊叔叔,是十五公年啊!

尽管这块土地很贫瘠!没有我从小习惯的山清水秀鱼跃虾戏!但我还是爱上了这里!爱上了这块陌生的土地!因为在这里有一块我熟悉的石碑!

那石碑上篆刻的文字!如行云流水般秀丽而苍劲!我一见到这石碑,犹如见到我英俊伟岸的伯父依然挺立在那里,风餐露宿风来雨去,弯腰抬锄不辞劳苦为造福一方百姓而殚精竭虑的辛勤工作着。。。

自从我见到了这块石碑!我在离家几千公里的异地他乡再也不会感到孤单!仿佛我的亲人一直就陪伴在我的身旁!他时刻训诫我做人要忠贞要善良,面对苦难和逆境要坚持要坚强!

我与伯父,我们同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生活过。。。

我们有着最相近的血脉基因,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您是这里的拓路者,而我,成了这里的赶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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