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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张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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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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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芦稷

红芦稷 (1000字)

◎老屋张忠

江南小镇,秋色罩着朦胧温馨。马头墙被一圈圈篱笆围着,一爿爿,一垧垧,地里的芦稷熟了,纤杆红穗,沉甸甸地垂下来,纤的小巧,红的喜庆,一把青镰将它们收割下来,红红的颗粒便落在了簸箕里,照上两个日头,送到石磨上引水牵成浆汁儿,流进器皿,又是一钵钵红糯,一盆盆欢愉。山在屋后,水过门前,坊前小家碧玉,屋里糯米原浆,大粑小粑,张婶送李嫂,李嫂送王妈,你推我让,乡里乡情,衬着一户户殷实人家。一秋又一秋的红芦稷粑粑,映照着芳邻的面庞;一年又一年的彤熟日子,把小镇变成了大城。篱笆垧地消失了,芦稷的记忆被留了下来,那一束束芦稷杆儿编成的故事铭记我心,乡音是又糯又黏的糍粑,红芦稷熟稔在方言里。

如今,我家收藏有一把芦稷秸编扎的条帚,它原本就是家庭日常扫地的工具,来自四乡八里的乡音,报出了它的许多名称:条箸、条把、笤箸、笤帚、扫帚、扫把、条帚等等。

无论是书卷还是俚语,关于条帚的说项很多,记得经典的有三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扫地不扫角(郭),转背就龌龊”(注释:角;家乡东流方言:角落、旮旯的意思。方言读音:guo)。

那些年的芦稷,是东流老街的街边常见植物。每过秋后,脱过粒的芦稷只剩秸秆,城乡人就用它来编扎条帚,几十把捆起来,挑在街头叫卖,两毛钱一把,它那红红的穗儿连着淡黄闪亮的杆枝,像初婚的少妇,丰盈成熟,讨人喜欢,打扫庭院看家护犊再好不过,于是,家家屋子里也就有了一两把芦稷条帚。

在民间,芦稷条帚除了打扫外,为何还有“看家护犊”的功能呢?原来呀,芦稷成排扎堆的站在地里,挺拔潇洒,样子像芦苇,可爱!而稷呢,又是五谷之首,江山社稷,国之重器,辟邪!东流古风淳朴,老街人守传承,很是器重一物多用,它的实用功能是扫地,扫除垃圾,而“垃圾”这个词组在古老的东流方言里是找不到的,东流人不说垃圾,说龌龊。龌龊不单是有形的垃圾,还是无形的“赃物”——在那黑灯瞎火的年代,人们相信鬼魂是真实存在的赃物,它总是像垃圾那样,躲在拐拐落落(旮旯)里,而驱除龌龊的最好“武器”(工具)就是一把红红的芦稷条帚。倘若家中有熟睡的小宝宝,大人又忙于家务,那么,代理“看护”宝宝的任务就落在了芦稷条帚的身上。过去,我们往往在摇篮摇窠或婴儿四轮坐厅旁,看到一把红红的芦稷条帚斜靠在那儿,龌龊就被扫得远远的了。

一把普普通通的红芦稷条帚,蕴藏着着祖辈传世乡风,寄托着一代又一代的母爱、祖爱和亲情!篱笆陌生,陌生的篱笆在眼前;红芦稷不远,远去的红芦稷熟稔在亲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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