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初春里的野趣

早春三月，蛰伏一冬的生态系统，慢慢地回暖，渐渐苏醒了。春光乍泻，郊外的世界多精彩！钓鱼人按捺不住寂寥的心情，扛起鱼竿，离开城市灰蒙蒙的天空，在岚烟雾蔼的青波里寻找野趣。但见那，平静的水体下，鱼儿一拨接一拨地离开越冬的暖窝，在近岸处觅食、游弋。当第一声春雷隆隆地从天际滚过来时，全体水下生物都一齐睁大眼睛，自然界的定律在水天之间开始循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微小生物”，仿佛一夜之间，南方的江河湖泊里的水族们，按自然分工，自动构成了一条多级食物链。钓鱼人看中的就是这种原生态的食物链，把握季节等待春光的来临，以一支手竿斜过水面，挑起野趣无数！

三月里，乍暖还寒，远看草色近却无，春江水暖鱼儿先知。凌晨的些微寒意，敌不过撩人的春光，野钓的人儿起得早，电瓶车驮着呼呼的热气，把那些时尚钓、商业钓、休闲钓、大赛钓以及各种场合下的收费钓，一起抛到身后的夜色里！回望灯火阑珊的城市，已化着天边闪烁的晨星，迎面而来的是黑黝黝的群山和朦胧的河流，立在曙色里的村庄，一片静谧，只有家犬隔着栅栏篱笆狂吠。天放亮时，一行人已驰出三、四十里开外，连刚才路过的几个小村庄也没了踪影，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湖塌湿地。科学家说，湿地就是地球的肺和肾，是城市吐故纳新的生态系统。谁能置身于这一大片开阔清新的空气里，谁就能洗掉肺腑里一冬的尘埃。几个野钓者捷足先登，免费享受大自然的恩赐，不等开钓，人已陶醉，我们仿佛是漂浮在琼瑶仙境里的野鹤闲云！这里就是天然氧吧，张开的肺活量一下子使人热血沸腾，体内的污垢和萎靡一扫而光！

放眼望去，湿地中间是开阔的亮水和蜿蜒的河床，曙光抹去了浑沌朦胧的寒气，把缓缓移动的烟波撒在湿地中央，那是江河涨落时形成的鱼道，所有的鱼汛都集中在这天然的鱼道里。要想钓到那些野生淡水河鱼，就必须穿越几百米乃至更远的湿地，湿地里满是湖草，水深寸许，踩上去硬硬的，不必担心长筒靴陷入泥淖的危险，但草间也有一小片一小片的亮水，那是湿地“布置”的陷阱，只要沿着草皮儿走，没事！当湖草突然在水下消逝时，钓鱼人赶紧止步，这意味着已经到了深水区，草儿就是警戒线，跨前一步，人就跌进了鱼窝。临渊把竿，这种人和鱼的零距离接触，往往使人激动不已，有时窝子还没打好，就有不速之客光顾足下，与钓者鞋帮儿厮磨，轻啄脚踝，啄得人心儿痒痒，眼瞧着误入浅水区的小不点儿们纯真烂漫的滑稽相，有时真想伸手和它一握，道声“你早！”此刻，水面泛起一团团鱼星，牵着钓者的视线，在岸线突兀处撒下菜籽饼拌和的酒米。顺着竿梢往东一看，天尽头的朝晖，不知什么时候已漫天铺开，群鸥毕至，间有春风徐来，拂得水面金光点点，霞光将钓鱼人的剪影投在轻波上，像是随风漂移的童话中人。这一刻，钓翁正经历着一个返老还童的梦幻时刻，像那早上八、九点钟的日出，被一竿子激情挑得老高。投饵之际，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今儿哪是钓鱼？分明是出门访友，户外踏青，骑车穿行山野激发体能！来到清新的水边大口吸氧吐故纳新，借此垂钓时机涉足生机勃勃的生物圈，积累人生阅历，在水天一色的旷野里，感受比天空还宽阔的胸怀！如此野钓，玩的就是心跳！读罢激情涌动的初春，谁不想在湖光山色里，近距离地去触摸大地刚刚萌生的绿意？！

*原载《同步悦读.同步读书》2023.4.13 1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