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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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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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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

弟弟幼时多病,家人为此大费周折,求医问药已成家常便饭。后来,听人介绍去了一位老中医那里,说来也怪,弟弟吃了汤药效果明显,这之后,弟弟凡生病就只认这一位医生了。

老中医姓张,个矮、微胖,因为生来就跛脚,所以行动缓慢。那时他已年逾花甲,头发稀疏,不过眼睛却好。想是常年在室内坐诊的缘由,皮肤很白。他家是座低矮的小四合院,朝街的一间房,门板从不卸下,只留一个偏门供出入。一进门就是一个狭长的天井,东边有三间屋子,挂着发旧的布门帘。门旁摆放着脸盆架、水壶、花盆,窗台上放着空墨水瓶、肥皂、干花。北面是厨房,墙上挂着干辣椒,地上的大竹匾里晾着干豇豆。

西边这间屋就是诊室了,诊室有两个门,朝外的是病人进出用,朝里的是张老先生用。屋里为病人安置着长条椅,对着的是张老先生诊脉的小方桌。凡来诊病须得赶早,到正午时候,病人散尽,既不耽误这些人一天的营生,也可以早早服了药等候病除。

张老先生问病极细致,之前有何旧疾,饮食起居喜好,像是拉家常。他说话声音不大,慢吞吞的,一边搭脉,一边仔细听着。然后把病因、病情,如何熬药,找什么引子说给病人。病人拿上药方交付三元钱诊费自去药铺抓药。

张老先生在诊室看病,老伴就静静地干家务,隔一会儿给他的茶缸子续一回水。他的几个孩子回家也总是安安静静的,很有教养。

弟弟有次得急症,高烧不退,人说中药是慢性子,不对急症,所以就去了镇上的医院打针、吃药,可仍不见效,看着弟弟昏沉沉的样子,家人只好又去找张老先生。张老先生撑开弟弟的眼睑看,又贴着他的胸口听,随即取出一白色药片,碾成粉,拿一根细麦管蘸着药粉吹进弟弟鼻子里。不知是张老先生的办法起了效用还是各路药一起的效用,下半晌,弟弟就不那么昏沉沉的了,家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打这以后,家人深信这位张老先生与弟弟是有医缘的。

张老先生言传身教,他的几个孩子也都做了医生。大女儿的诊所就开在小镇上,张老先生于是把诊室搬到了女儿的诊所里。女儿有西医执照,诊所可以打针、配西药,与张老先生这位老中医的结合便成了中西合璧。张老先生年事已高,女儿和他分坐在诊桌的两端,张老先生问病,把脉,口授药方,女儿代笔,捡药,父女俩看起来更像严师与徒弟。

弟弟长到5、6岁,不像原先那么体弱,但总免不了要生病,一次,在诊所打点滴,我和邻居家的一个小姑娘陪着他,小姑娘想小便,诊所里没有厕所,我俩探头探脑想问又不好意思。张老先生注意到了,以为病人怎么了,就让小张医生去看看,小张医生那会正忙,不耐烦地回了句什么,张老先生顿时发了火,一改往日温吞吞的样子,连我们也吓了一跳。小张医生赶紧过来,问明白了情况,知道与病人无关,张老先生便不再说话了。

张老先生对病人相当留意,老人家眼睛不好,有时看见点滴瓶里似乎有什么杂质,一定会叫来小张医生仔细排查,确认没问题才肯放心。他从医谨慎、对病人极其负责的态度给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张老先生寿很长,90多岁时去世,消息很快传遍街头巷尾,大家纷纷去祭奠、吊唁,送老先生最后一程。老先生的医品、人品至今还被小镇人传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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