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浮篁峪（外二首）

风，吹过浮篁峪（外二首）

几朵梨花

用白色的声音斜进浮篁峪

鹪鹩，正在叙述苣荬菜

伸出的锯齿

一张纸，画出卷边的暮霭

台迦寺，长在一片叶子上

所有的树木皆着僧袍

香火柔软成锁

月亮阅读一首风

也阅读悬崖边采药的松针

我们是自己的菩提

站在峪底的流沙溪岸边

用竹篮打水

旧事是一张网

最后才是一扇门

我们

有时，困在门里

有时困在门外

听见，溪水带走那几朵梨花

寒武纪

韩五，在一张纸上走着

雪像旧事，咯吱咯吱咯吱喊了几声

以此，抵了房租

冬天把人逼入狭窄

一想到祖先曾是一条鱼

我和韩五都原谅了达尔文

多宽敞啊，大西洋是一座房子

不同口音的租客

甚至彼此都不熟稔

涌浪的本领，在于几亿年用一首曲子

反复生长着苔藓和硬壳

春运，互联网，逼婚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韩五耷拉着脑袋，弓着腰

蜿蜒，像一把柔软的锁

雪还在下

越看韩五，越像

游回人海的盐

初冬是一件易碎品

风，有足够的耐力

吹过加信岭，吹过杜家店

之后，停在七棵杨树上

鹪鹩，掠过一张纸上的小山村

喊出几粒清脆的方言

有天蓝色的味道

更多的时候

雾淞把初冬翻译成心语

阳光委身于寂静

反复萃取的白，晶莹而庞大

把一场雪披在身上

与冷邂逅，纷纷扬扬

凛冽而空旷，一只猫在窗台上

弓了弓身子

灶火噼噼啵啵，像弹奏柔软的琴

母亲用皲裂的手，关闭黄昏

冬天，是一件易碎品

整个村庄用暮霭小心地捧着

饮马河，成为旁观者

时间在冰层之下

一面顿挫，一面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