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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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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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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3点49分

这附近有条河,生时是绿肥红瘦,现在是没落的很。上游被安了水阀,只有暴雨到了,主河流经受不住才会开闸放水给他,常年的干涸生的全是青苔,只有浅浅的一段死水躺在河地,我想大概只有一拳深,他睡在我家附近,所以我每次都能在路过时瞟几眼,几乎人人都不会在意他,大家只知道这里有条河就够了,长时间的死寂让这条河蔓延的气味发腥,不是水卷起来的臭味,他连一朵水花都没有,好在岸边都是草木,这些味道影响不到人的生活。最深的地方应该就是水闸那里,全部集中在那,岸边插了一张水深的牌子,黢黑的看不到底,浮游的垃圾也不知道,他就这样死在那里,需要的时候就放放水,也没有人想把他填掉。

河的水阀处上头横了一条铁轨,铁轨下是公路,就是夏天从这铁轨下过,都能感觉到意料之外的凉意,铁轨的两侧就是好像两个温度,当然他再怎么神奇也抵不过自然,该热的还是热的,大家不过感叹一句好神奇就没有下文了。河道很深,水少的时候就更深了,有大风经过就塞进河道,割动狗尾巴草,割地河道张扬的呻吟,明明不算太大的风,但听到刺耳的声音就下意识觉得风大,撞到高层的建筑就哐哐当当的,这里说是安静吧,风倒是肆无忌惮的很,说是热闹吧,再沿着河走走就到了城市的边边角角,除了有人在这里居住,基本上没有什么商业愿意在这里扎根。

住在这里的人也普通,平凡简单,没有吃穿的窘迫,日复一日用一点小乐趣消磨往后的人生,我从他们嘴里听到最多的词是稳定,那种一眼望到底的人生可以用来解释稳定,不得不承认我也喜欢那种一成不变的日常,听起来肤浅,没有一点蓬勃向上的激昂,可世俗就是由肤浅一点点搭建起来的。这里的人在做一个奇特的梦,梦的内容来源于街角的彩票店,这是普通人横财频发的地儿,嘴上心里都是滚动的电子屏上的那串亮眼的数字,无疑是多少人拼上老命“稳定”也得不到的,一声声唏嘘,注定了每个人都不甘平凡却又仰慕平凡。

寅时初,是人陷入梦里最深的时刻,对于睡眠好的人来说更不容易被吵醒,家后面是修的宽敞的山道,经常有飙摩托的发动机声,响彻云霄,被寂静无限放大,最后还是回归寂静。从小就被教育要注意半夜还在外面游荡的人,不好听的说半夜不回家的都是‘坏人’,‘坏人’回了家了就转变成‘好人’,永远这样定性他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坏人’喝地晕乎,也舍不得甩掉手里的酒瓶子,几次随他动作倒扣过来,一滴不剩,他还是攥着,时不时喝喝酒气,路上空空荡荡,他还能稳稳当当地走在沿岸的人行道上,易拉罐敲到木栏发出的是“咚咚”的闷响,他自顾自低估着,全然拼不齐一句完整的话。

“没意思……打工……回家睡觉……”

他说了好多,大着舌头含糊不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说的声音原来越大,等到情真意切的时候,高昂着嗓音混着沙哑给世界演唱起了《将进酒》,他扒着的木拦下是那条河,河边的绿植里有什么动物在晃动,像是给了他回应,原本是仰天长啸的立马低下头对着河唱,河低一片漆黑,这河一直这样,不会掀起大风大浪,连‘坏人’的歌声都有被吸了音的样子,他边走边唱,边唱边走,这条河长着呢,够他一曲终了,风给他伴奏,摇晃树枝叶片沙沙作响,听着还挺合适的。其实挺吵的,哪怕是根针的掉落在僻静的情况下也会变得清晰,更何况他肆无忌惮地扮演酒鬼在发疯。

走到水阀那,‘坏人’不唱了,他抬起浑浊的眼睛观察四周,没有一盏灯因为他的胡闹亮起,他来时这些高楼啥样现在就啥样,可能是被臭气熏醒了酒,他再把罐子举到嘴边还什么都倒不出来时,他选择了抛出去,易拉罐砸到水面,“啵”,没了动静,也找不到去了哪,跟其他垃圾混为一谈了。‘坏人’撑过栏杆,脚踩过去,靠浅浅的沿边支撑,臭气直击面部,过了栏杆,风就跟他更近些,更是吹走了大半的酒气,水面微微晃动,带起的涟漪也不大。

他看着岸边那块生锈的牌子,说:“但愿你没骗我。”

寅时3点49分,离河最进的一栋高楼的二层其中一户里整屋灯火通明,像是瞬间被打开的,照亮了河面也照亮了他的眼皮,长时间处在黑暗被这么一束光打到,眼睛自然是不舒服的很,他缓和了好半天,才惺惺地望向那,光亮地炙热却没有人移动的影子,刺眼的白炽灯就那么开着。

他回头看看河面,给自己找了个恰当的理由:“这河,不够干净的。”

他又翻回去了,打了个水嗝喷出满嘴的酒味,自己也嫌弃难闻的用手辉开,走的时候在嘟囔着关于怎么才能不被父母发现老老实实溜回被窝,他又唱起歌来,这次唱的是《稻香》,虽然从始至终没有一个音在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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