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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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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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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香悠长

闲暇时光,徘徊在乡间小路上,昨天的绿油油已变成了黄澄澄。常言道:“风婆子,辣茄子,小麦一夜黄脖子。”西南风裹着热浪刮了没几天,绿油油的小麦倏然变成金色一片,美好的景色在一瞬间定格于成熟的季节。每根麦杆都擎起丯满的穗子,那齐刷刷的麦芒,犹如乐谱上的线条,微风轻轻吹,弹奏出美妙的乐章。啊!田里的小麦经过冬天的孕育,春天的滋养,夏季的炙烤,将要出炉了——

骄阳下,麦子经风一吹,掀起一层层金色的麦浪,在我这个农家孩子眼里,比大海的波涛还要壮观。有几只贪吃的小鸟落下,稍停,也许抵不住大阳公公的炙烤,遂又忽地飞到路边躲进茂密的树林里。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的鸣叫:“熟了,熟了。”披着鲜艳外套的野鸡,时不时在田地里乱串迫不急待地去赴丰收的聚会。

六月的天气,己没了凉意,空气里热烘烘的。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鞋底有点反抗,催促脚板高高抬起,慢慢落地。我蹑手蹑脚,跨过沟渠,来到田间。

我采一麦穗,放进手心用力揉,麦粒的“护花使者”—麦芒,尽职尽责,叫喊着扎进我的肉里,刺痛我的手心,直至痛到心脏。儿时记忆疯狂扑面而来。

麦子黄梢时,娘掐几个穗头,去掉麦梢,在她那双大手里打着圈揉搓。随后,娘伸长脖子,鼓起嘴巴,对着双掌心凑成的圆弧吹出一口长长的风,双掌上下交替,麦粒落入手心,麦壳飘飘洒洒,回归大地。那诱人的青麦,水灵灵地躺在娘的手心里。有两粒经不起揉搓的麦粒破了皮,乳汁样的白浆也就呈现出来。我踮起脚尖,迫不及待地逮住娘的手,像觅食的小鸟,将麦粒啃进嘴里。青麦的甜香清清爽爽的滋润着我那清贫的肚皮。

我总盼着娘的手不停地揉搓,让我吃个够。娘也有更好的办法让我吃到更多更香的青麦。

娘点起玉米秸秆,将成把的麦穂放到火焰上燎烤,单薄的麦芒迅速在火焰里燃烧,继而变灰,没有了往日的锋利。随着麦粒不堪忍受火燎的“啪啪”声,带着焦味的麦香微微飘起。娘把烧焦的麦穂放进箥箕里用力来回搓,麦粒经不起娘那双大手地揉搓,乖乖地钻出来,向娘报道。麦壳在娘有节奏的颠簸下,飘逸而过。我急急地抓一把,塞进嘴里,劲道的麦粒被牙齿咬破的瞬间,争先恐后地释放出青麦特有的甘甜和麦香。

麦收带给大家一个紧张热烈而又急促的旋律。火红的太阳烘烤着一片金黄的大地。弯着腰流着汗的农民们,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准备着“开镰”了。

娘坐在大榆树下,捡几捋茅草,用水浇湿,分成两叉,再用一根茅草捆住,一只小脚踩着顶端,双手边搓边加少许茅草,直至两米多长,缠绕收头。娘的双手似拧麻花的机器,轻松拧巴,一根一根,一捆一捆。爹说够了,娘才收场。

没等月亮钻进被窝,星星还眨巴着眼睛,爹就开始磨镰。“噌噌”地磨镰声伴着爹的咳嗽声,惊扰了睡虫,我们兄妹几个打个滚,机灵地爬起。

全家站在地头,爹双手合十,高高举起,腰弯深躬,不知嘴里念叨了什么,估计是在感谢“老天爷”的厚恩吧。丯年,是天地对农民最高的奖赏。

当麦子集结到了麦场,男女老少齐上阵,晒场,翻麦,打场,扬场。捂眼的毛驴,或许转晕,或许太累,发出几声“嗷嗷”哀鸣。哈巴狗也来凑热闹,冲着毛驴“汪汪汪”。温柔懂事的小花猫“喵喵喵”,像是安抚小毛驴“你辛苦了”。

打出的金黄的麦粒堆成了小山状。孩儿们围着麦堆唱起了儿歌:“烙面饼,擀面汤,流鼻涕,咽口水,馋死你个小儿郞。”哈哈哈,大人们笑得前仰后合。

傍晚,落霞余辉里的村庄上空归燕阵阵,一家家炊烟袅袅,轻烟飘荡,悠长悠长。真是“新炊麦饭满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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