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朋友,在你获得成功的时候,为你高兴;在你遭遇困难时,给你及时的支持和鼓励。朋友是一种相遇。大千世界,红尘滚滚,于芸芸众生茫茫人海中,朋友能够彼此遇到,能够走到一起,彼此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相互走近,实在是缘份。
“哥,在哪里咯?你说我家的柚子好吃,今天我回家看望父母亲,正好可以摘一些柚子送给你吃。”双休日,刚刚吃过早饭,朋友文斌就打来了电话。
“要,要呢。”听说是他老家门前树上结的沙甜柚,我差一点流下了口水,冲着手机连连说。
“伢子,摘几个柚子给小刘老师送去咯,就是那个浏阳来的。”十几年来,每年柚子熟了,文斌老弟的父亲首先想到的是摘几个沙甜柚送给我这个浏阳来的小刘老师吃。
我是浏阳人,师范毕业以后就分配到了湘潭的农村乡镇任教。几年后,文斌大学毕业以后回到了老家农村执教,我被分配的乡镇正是他老家所在的乡镇,我们俩虽然不在同一所学校任教,但也经常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与优秀事迹。
后来我调到了乡镇联校任职,到他所在的学校检查工作,他的一堂精彩的教研课,使我俩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文斌比我小好几岁,自然而然他叫我“哥”,他是我这个浏阳伢子在异乡结识的第一个挚友。
“双休日你不回浏阳吧,到我家去吃农家菜,我炒的菜你肯定会喜欢吃。”结识文斌不久,他知道我因为家在浏阳,回一趟家要转几次车,还得花费一整天的时间,便盛情邀请我去他家做客。
跟随在文斌老弟摩托车后面,不知道拐过了多少道弯,顺着一条窄窄的机耕道,来到了一片金黄的田垅中,在一栋两层小楼前,我停下了摩托车。
“呃,这不是我刚刚参加工作时的小学校吗。”秋风吹皱一池清水,水塘的对面正是我曾经洗过小孩尿布的水塘,长长的伸向水塘之中的那块长条形花岗岩石头依稀还在。
“这不是对面小学里的刘老师吗,快请进、快请进,稀客稀客。”文老弟的父亲一眼就认出了我这个曾经在对面小学里教过书的老师,一迭声将我引到家里,热情不已。
“昨天我在塘里用捕鱼笼捕到了一些小鱼小虾,制作成了火焙鱼,炒火焙鱼吃?好香的呢。”文老弟的父亲笑着端来一杯热茶,就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好朋友。
一阵闲聊,我们就熟络起来。
“刘老师,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文老弟在厨房里忙着炒菜,我在前坪晒太阳,他父亲顺手搬了一张靠背椅挨着我坐了下来,面带一种令人玩味的笑容问我。
“怎么认识的?”看着他那满脸的笑容,我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是不是经常傍晚时分到水塘里洗什么东西?”这时,我似乎在他的笑容背后看到了一丝丝别的意思。
“洗什么东西?”离开小学又有好几个年头了,哪个还记得到水塘里洗什么东西。
“每次都是在太阳躲到了西山脚下去了的时候。”他似乎在说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您怎么知道?”我一下子想起来了,脸也一下子涨得通红,记忆随着门前水波漾漾的小水塘回到了刚来这边工作的那段时光。
我高中毕业后,当了好几年民办教师,之后通过考师范成为正式的公办教师,师范毕业后我结了婚,第二年妻子就给我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心疼妻子生育的辛苦,也为了方便照顾,我让妻子带着女儿住到了我所执教的小学。工作之余,我照顾着自己的小家,学习着如何当一个好爸爸、好丈夫,哄孩子、换尿布不在话下,妻子常笑我的笨拙,也感念于家的温暖。
洗尿布的任务是自然而然要落在我的头上。初为人父的我,因为羞涩于每次去塘里洗尿布,都是要等到夜幕降临,人们都回家吃晚饭去了,我才提着一大桶尿布,悄悄地来到了水塘边。
“我浇完菜到水塘边洗桶时,有好几次都遇到了你。”文老弟的父亲脸上带着欢快的笑意,笑开了一朵灿烂的菊花。他又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好丈夫!好父亲!好老师!”我更是脸红,连说不敢当,说笑间便闻到一阵令人垂涎的饭菜香,文老弟笑着招呼我们吃饭,一桌丰盛的农家饭菜,叫人直咽口水。
“这是我今天在河里捕到的鱼,新鲜得很,等下再带几条回去吃。”文老弟的父亲是当地捕鱼的能手,最擅长撒网,他有一双魔力般的双手,撒出去的网有如云雾向水面散开,收上来时就是一撒网活蹦乱跳的鱼。离文老弟家不远,有一条通向长江的支流,文老弟的父亲时不时到河里去撒上几网,每当知道我会到他家吃饭时,早早地他就提着撒网出了门,收回来的鱼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还要给邻里乡亲也送去一些,文老弟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位善良敦厚的老好人。
像是家族遗传,文老弟的性格也如父亲一般亲近随和,相貌也像极了父亲,他长得中等个子,结实但不显胖的身材,天生一张黝黑的脸,望之亲切。知道文老弟还有一个老兄,心里在琢磨,既然是亲兄弟,想必他老兄也应该生就一张黝黑的脸。
直到后来见到了他老兄,这才彻底颠覆了我的想当然,他们俩兄弟,个子都是中等个子,但他老兄却是一个白面书生。
“你不知道吧,小时候我也是白白胖胖的呢,只是后来,我成了一个乡村教师,每天风里来雨里去,才吹成了黝黑色。我家老兄可就不同了,成天坐在房子里面,哪能不是白白净净的。”文老弟又自然而然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来。
闲聊里谈起了工作,文老弟本科毕业,他是学生物的,分配到学校以后就教生物,正正经经的科班出身。我早就知道,他生物科教得蛮好的,他所教班级学生的成绩,年年在全镇名列前茅,几年以后,他就升任了一所中学的校长。
“你还兼了生物课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今年任教英语。”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什么意思?”我十分疑惑。
“学校缺英语教师,上大学时我的英语还不错,所以就改任教英语了。”他似乎漫不经心。我挺吃惊,但又感到了然,工作上,他总是如此有责任心。
“想不到,我的英语课还蛮受学生欢迎。”他哈哈一笑,那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
教英语,还教得蛮好?我特意请英语教研联组的组长听了他一堂课,想不到的是,组长对他的课赞赏有佳,让我这个朋友也与有荣焉。
闲话当年事,笑言知心人。好友间茶话未尽,天已至晚,也不得不散宴罢席,暂且归家。
“带几棵白菜回去吃咯,我家种的菜没有打农药。”
“刚刚打的新米,带点回家尝尝新。”每次去文老弟家,总是空手去,满载而归。
还记得认识文老弟不久时,他父亲时不时送一点他抓的鳝鱼、用捕鱼笼捕的小鱼小虾到我家里,让我们尝尝鲜。也就是从那以后,每逢双休日,不是他邀请,就是他父母亲叮嘱他要我去他家吃饭,这让独在异地工作的我感受到家人般的关怀与温暖。
“这是剖鳝鱼的工具,你可以就剖就吃,那样更加新鲜。”不久,他父亲到农贸市场购买了剖鳝鱼的小刀,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剖鳝鱼的小木板,送到我所在学校里。
“这怎么剖鳝鱼?”仅仅是一把七字型小刀、一个钻子、一块几寸宽的小木板,怎么剖鳝鱼?
“我剖给你看看。”文爷爷挽起袖子就剖起鳝鱼来。只见他将小木板斜靠在墙边上,动作利落地从木桶里捏出一条尚在扭动挣扎的鳝鱼来,用钻子将鳝鱼的头钉在小木板上,锋利的小刀沿着鳝鱼头干脆地往后一划,那鳝鱼便停止了挣扎,又见他熟练地去除鳝鱼的一根主刺,将鳝鱼裁成一段段。学着文爷爷麻利的动作,我也像模像样地掌握了这项技能。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我还是自己动手剖鳝鱼,这门技术那还得感谢文老弟的父亲,是他逼着我学会这门技术。
“哥,钓鱼去?”每逢双休日,早早地文老弟就打来了电话。“好的,我陪你去。”有几年,我迷上了钓鱼,虽说是迷上了钓鱼,但每次都是满怀信心去,空着手回家。有一次为了回家以后好有一个交代,硬是请人帮忙在市场上买了一条一二斤的草鱼拿回了家。
“哥,你在这里钓,我帮你打窝子。”走到鱼塘边,文老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选择好钓鱼的地方,安顿好钓鱼的工具,他才去另一个地方钓鱼。
“哥,从我这里拿几条大的鱼回去,好向嫂子交待。”这是每次钓鱼后一定会重复出现的一个暖心的场景。我想推辞,但看看空空的鱼桶,也只能承其好意。
“今天中午吃的鱼,我负责。”随文老弟去钓鱼就不用担心回家交不了差了,中午吃的鱼,带回家的鱼,都是文老弟负责。说来也真是巧了,每次随他出去钓鱼,中餐餐桌上的鱼也还真是他钓的。
古人言知音难觅,朋友相处是一种相互认可,相互仰慕,相互欣赏,相互感知的过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句古语永远不会过时,真正的情感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对方的优点长处亮点美感,都会映在你脑海,尽收眼底,哪怕是朋友一点点的可贵,也会成为你向上的能量,成为你终身受益的动力和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