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冷冬,冷清的街道很是应景,站在窗口,有限地看着外面的世界,三两只流浪狗,左顾右盼像是在觅食,也像个潇洒的游者。街角处好多小朋友嬉闹,完全赶走了应季的寒冷。
思绪回到小时候,我的童年虽充满了灰色,却也偶有趣味。在那个经济贫乏的年代,玩具都是自制的。比如跳绳,是父亲用麻皮子拧制而成的,只可惜懦弱的我,直到现在也不会玩几个人挤在一起跳的那种,所谓的‘跳大绳’。好羡慕他的热闹的身影,而我只会给他们甩绳子,到后来由于不长个子,连甩绳子的机会也给取消了,因为会常常打到他们的头。
自小便是个小小的孤寂者。有一次姐姐趁着天黑,偷偷的在公鸡身上拔了几根毛,让奶奶用做鞋底的被子,剪成小小的圆形,缝了两层,中间剜了个小洞洞,用一条长方形的布条穿在圆形上面,这样一种称做‘毽子’的玩具便做好了。姐姐教我踢毽子,那时候的姐姐在我心里真的是神一样的人物,无所不能的那种。各种踢法,表现的活灵活现。可任她怎么耐心教导,直到现在我只会一种最简单的踢法,所以渐渐的我对玩失去了信心,慢慢的丝毫不感兴趣。
记得有一次,姐姐偷偷用母亲做鞋面的布缝了个叫做‘沙包’的玩具,拉着我去玩。姐姐说这个简单,好多差不多大的伙伴,在大路上各守一边,中间站上三四个不等,两边的人用沙包砸中间的,如果接住了就算是一宝,如果接不住,而且他们一组又没存下宝,那就得淘汰出局,游戏就这样周而复始。满大路的土,伙伴们玩得腾云驾雾,也许这才是最真,最纯的童年!
记得最清楚的一次,他们玩拔河比赛,热闹非凡。由于个子小,最后两边都不要我,姐姐极力争取,可我还是被拒之门外。为了让姐姐高高兴兴的跟他们一起玩,我直接说肚子痛,自觉地退到大路边。那场面无比热闹,也是寒冷的冬,可他们渐渐脱去了棉衣,个个满头大汗。真羡慕啊!不知什么时候父亲出来了,“你怎么不去玩?”我惭愧的低下头,两只手不停的揉着衣角,我的举动惹怒了父亲“挣破皮,长大汉,紧皮瓜蛋最难看!你这样子啥时候能长高。”父亲生气的背着手走了。我鼻子酸酸的,可不知为什么忍住愣是没让泪流下来。抬头望着天空,很蓝;云彩有溥有厚,像是在浮动,它们离我好远好远!就像此刻拔河的伙伴们,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我就站在他们身边不到五米,可那笑声,那欢乐的气氛,离我好远好远。而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这么笨,而且长不高?后来终于在一本书上我大概找到了笨的原因,也许正如书中所说是我没有那种细胞,大概是吧!至于长不高的原因,至今没有答案。
那时候虽然很穷,但误不了渐渐远去的童年。冬天的时候,姐姐站在垒起的土块上,再把妹妹抱起来,在墙缝里掏了好多麻雀,那种麻雀现在很少见了。妹妹和姐姐一样胆大,有的直接被她捏死,有的装在化肥袋子里。等掏完我们侦查到的麻雀窝,姐姐会把袋子口扎住,几下子便把它们摔死,然后烧上开水,把它们放在盆子里,拔毛,开膛破肚,挖去内脏。这个过程姐姐很像个行家,最后洗净烤熟了吃。肉虽然很少,但很香!在那个贫困的年代父亲会拿它们下酒。父亲常常夸姐姐能干,从分到手的麻雀肉,我终于感到了自己的无能,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不讨父母喜欢。
天黑了,那个年代连电都没有,煤油灯里的油也极其珍贵。一般都是赶着天黑前吃完饭,洗完锅,尽量不点灯。一家人睡在一个大土炕上,父亲一向鼾声如雷,姐姐和妹妹也由于白天的疯玩,而很快进入了梦乡。幸好今晚有月亮,我躺在窗边,确定他们都睡熟了后,便悄悄的坐着看月亮,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姐姐和妹妹一样沉沉的睡去,只有坐着看月亮,看星星。夜,在寒冷的冬静得出奇,连只老鼠都不见,也许是父亲的鼾声将它吓跑了。
过了冬天,春天的时候,农户人家就开始忙起来了。忙碌起来日子倒是过得很快。记得是五月份的有一天吃过午饭,地里活也不紧,农场也没活干,父母在午休,妹妹去上学了。姐姐问我:“你想不想吃肉?”我一向对吃不感兴趣,便摇摇头,“可我想吃,父母也想吃。从过年到现在都没吃过肉了,你怎么会不想呢?难怪你长不高。”姐姐很是失望,我终于明白了一点点我长不高的原因,大概是对吃不太感兴趣,既便是在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
姐姐很是不甘心,“走我们去掏麻雀窝,我观察了很久,那个窝里面肯定有。”说着便拉着我就跑。我们来到房子后面,发现一个墙缝里果然有几根羽毛在外面。那几根羽毛就是麻雀窝的标志。姐姐垒起土块,打算把我抱起来让我掏,“姐,我害怕。”“别怕,我把手给你用布包起来,你又抱不动我,只能是你掏了。”说着就在我右手上缠了一块布,抱起了我。我只好硬着头皮,瞅准麻雀窉,闭上眼晴把手伸进了墙缝。我摸到一个包直接拿出来,谁知是个蜜蜂窝。一时间一团蜜蜂嗡嗡嗡围过来,姐姐放下我:“扔了,赶紧跑。”说完拉着我就跑。谁知我被姐姐垒的土块拌倒的瞬间,挣脱了姐姐的手,姐姐本来跑出一大半路,却又反回来救我。无奈之下她脱下上衣包在我头上,拉起我就跑。谁知衣服里包了几只蜜蜂,我疼得挣脱姐姐的手,使劲抱着头大叫,父母被我们惊醒了,赶过来,父亲一把取掉我头上的衣服,本来我头发就极少,头上被蛰了好多个包。还有脸上,我简直面目全非。整个头都烧痛着,母亲让姐姐到邻居家找了些冰片,给我洒在头上,是一种白灰色的粉末,洒上它冰凉冰凉的,痛感减少了很多。
由于天越来越热,被蜜蜂咬过的地方,不是疼就是痒,母亲不让我用手抓,可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忍受。背着母亲,我使劲的抓,结果有的地方化脓了,不得不将我的头发全都剃了。仅有的冰片,都用在了脸上,所以脸上基本没什么印记,只在脸边,快靠近耳朵的地方,至到现在还有一块白色的印记。
岁月就像握不住的沙,从指间流走,一晃我们都快奔五了。这群孩子的疯劲,像极了当初的伙伴们,只是他们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疯玩,永远想象不到我们当初那种腾云驾雾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