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间土坯房,早已是人去房空,房屋破败不勘,半截的小玻璃窗缺玻少璃的框框漆翘的不成样子,小窗的形状将思绪带回到五六时年代或者更早,像是穿越又或是晃如隔世,它的古朴承载着利落与温暖。
门口的两扇大板门已不知去向,迎面撞来的是一根柱子(板子)支着的一根塌了腰的檩子,危险的念头尤然而起。过去的老房子上盖基本都是本质结构,用整根粗的树木平分几段去皮,间距半米到1米的样子平均分部,檩子两做头做成卡槽与柁上的卡槽衔接的稳妥,这样既紧实又稳固。然后再在檩子之间连接上椽子,椽子是用木桩劈成若干厚度的板,板子厚度与长度按房屋实际面积和檩子的摆放密度定制,大多用铁钉钉在檩子之间就行。木架基本成型后再在上面铺上苇席、谷草、黄泥,条件好的家会买一些白膏泥铺平压实在黄泥之上,保暖且长久不漏雨水。
因为是五间正房左侧的两间房子被一些杂物和灰尘及棚上掉下的泥土搞的七零八落,唯有墙上的70年代的画画将回忆带入儿时的场景,一群少年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给予童年无形的激情和“向往”。
炕上是一张黑色的炕席,用苇杆编织的既防潮又隔凉的席子,由于房子闲置的有一些年头了加上灰尖和潮气的混杂已经变成了暗黑色。
那铺炕在我的记忆没有丝毫用途,又或许是被充份利用的当时还没有我的存在。
移步里间硕大的瓷缸也满是灰尘,墙角是一个用棉槐编成的一个大大的似缸非缸似筐非筐的老物件好像是过去用来装玉米粒的笼子,可以想像的出来那个贫困的年代装满那么一大笼子玉米也是土豪级了。
正西的山墙上有一个老式的织布机子现已不见了踪影有一点遗憾!
跨过厨房(外地)右边的两间屋子是姥爷和姥姥在世时的主卧,墙画抽抽巴巴的几乎看不出内容,墙纸是用大白纸贴的年复一年的贴成了厚厚的纸卷,特别是跟黄泥墙贴在一起的时候若不经打理就会像纸板一样脱落下来并成了蜡黄色。
炕上是黑白电视机,放电视机的柜子早已腐朽,只剩一只大堂箱还簇立着,柜上的铜件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渍变的绿锈迹斑斑,在记忆里那个黄木的柜子里装的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没有姥爷话是都不敢轻意染指的地方!
当年姥姥还在能走能行的时候腰里系着小围裙手扶着门框目光有些呆滞,老了!我突然从后门进入她的那种惊喜!我幼年时期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因父亲的哥兄弟闹矛盾不让爷爷奶奶帮忙伺候嗷嗷待哺的我才被迫送走的,所以姥爷和姥姥对我的感情要胜过其它外孙,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感。
她每一年都要给我留很多好吃的,葡萄、咸鸦蛋、土酱等等,葡萄放的久了成干了都不舍得吃掉!哪怕我吃上一小口她们都会心满意足。如今只能把他们装进记忆里!待我发迹之际我能做的只有“缅怀 ”。
姥姥的父亲是丁大姥爷家的管家,家境还算殷实。丁大姥爷是伪满州国时期的交通部大臣,手握重权。我们家乡的铁路运输线就由他直接促成的,一直延用致今。虽然不是光彩照人的人物,但确实给后世人带来了福利,曾经成就了铁路延线一段繁荣景像。
姥姥是从小就被传统教育熏陶过的小脚女人,生活虽然清贫也重没将她追求完美的毅志和习惯打断,衣着虽不十分华丽但朴实整洁,每每早起十分她总给自己空出一小段时间梳理头发,用发胶把清洗过的头发固定成型再挽一个圈儿用网套套上挂在脑勺后边,才算梳理妥当,用发胶涂抹固定过的头发散发着油光亮,直到上了岁数外婆的一头秀发都不见有银丝,她的细致使我记忆深刻。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没对子女孙儿发过火,也不曾与邻里红过脸,说话时一板一眼,小声细气,她用行为诠释着孝贤。
她相夫教子奉行孝道一刻也没改变过,她接济穷人并且总把最好的留给别人,她不多言不多语,她包容、忍让、善良、谦卑、和蔼和执着,她是小辈心中的珠穆朗玛,是后世子孙学习的楷模。
而姥爷依畏在炕上守着一个铸铁做的炭火盆,不时发出哧哧啦啦声,偶尔有一下跳火,好温暖啊!突然见到我先愣一下,然后说一句他妈了个巴子的口头禅。
接着说:马小子你跟谁来的?我嘿嘿的笑着说:后边还有人呢……
他气管一直不好,动一动就哼哼个不停,他这个病叫气管炎,因季节的变换而时好时坏,冷热累都不行!这个病不动时还好,动量稍大就会上气不接下气,要停住静止的一口口缓气,像极了废旧的拖拉机。
我每一次见他哼,哼,哼……的拉着长音,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长此以往的生活在他气短的阴影里,身体也悄然的有了变化,莫名的气短起来,还曾寻医问药过,都未查出实质病因,以及身边的亲朋友人都有被这个症状困扰过,接着后来被定性为‘神经性气短’。
因为此病的恶化转成了肺心病成了他最终的宿命。
在远去的年代他生长在极其封闭的小山村里酝酿着儒家思想的真谛,以勤勉求索,他把旧时代积垒的一些旧俗运用在新时代里显得格格不入。
姥爷使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总用古语去勉力他的子孙后代,偶尔又会透露出一丝尖酸刻薄,唯他独尊,地位相当于古时候有钱人家的佬爷。
姥姥有一口好的都要先仅着姥爷吃,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佬爷’他的男人煮上两个荷包蛋,放一勺糖和一勺蜂蜜,再加上两块表面粘着糖霜的大圆花饼干,再将厚粗粗甜到齁人的鸡蛋饼干水端到姥爷面前递上一双筷,等他喘着粗气一点点的吞完,给姥爷把吃剩的锁到大柜里,然后再领着大伙上桌吃饭。
从小就穷苦出身的姥爷因贤妻进门而改变了命运,被宠成了皇上,因此外公习惯性的养成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和尖酸刻薄……
当年几个舅舅们都是身强力壮的年级,每当我们在的时候大都跻在一个屋子里谈笑风生,守着个破黑白电视机看的津津有味还要不停的寻找信号!情急之时还要用手捏住天线才能有图像。
在那个当时能买起电视机的家简直可以称得上土豪了!我有性见到算是件荣幸的事,直到又过两年的光景,二伯家也买了台17寸的新黑白电视机,我的童年也就跟着多姿多彩起来了。
再往里间是姥姥用米汤浆洗过的被子一垛叠的刷齐,几乎看不出褶皱,柜上的一个半圆的小座钟曾是我儿时的玩具,由于个子小始终是忘陈莫及的地方。
这间房曾是我老舅的婚房。
屋后有一眼小井,不深,两米左右的样子,因为在河边终年积水而且清澈见底,四壁用大石片层层垒起颇有结构感,因不是吃水的井所以终年敞着口,大约我七八岁的时候去河里抓了几条鲫鱼放了进去,于是就有了后来的“鱼跃龙门”,原来不同的环境成就了不同的人生。最是忘不了的是井边的那棵梨树,虽不是很粗壮却每年都是硕果累累,树与井遥相互映间接的打造了鱼儿的天堂,成就珠联璧合的完美景像。
此番情景再不录录就基本没有机会了,时光在流逝,痕迹越来越模糊。留在心底的也只有是回忆了,所以说: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世上最遗憾的事情!即使用新老更替也难平内心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