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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河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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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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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的另类职业

我的村,可能实在太小了点,村子里的人们,除了从事着种地这一常规职业外,剩余时间,也就是贩个菜,贩个苹果,贩个花生啥的,或者跟着一个老师盖个房子。

但其实在村子里边,人们从事的职业还不止这些,其中有一个最最可怜的职业,叫做“要饭”。

要饭的人,肯定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吧,他们穿得嘛,可想而知,都破破烂烂的。

有时大夏天的,我看到有一个要饭的,还穿着件到处都跑出来棉絮的破袄呢!

要饭的一只手里拿着根长长的木棍儿,既拿它当打狗棒用,又拿它当拐杖用,另一只手里拿着个残缺不全而又脏脏兮兮的碗,肩膀上还背着个布袋。

他们挨家挨户地跑,一张嘴就是:“心心好,给俺口饭吃吧?”

要是大人,他们最喜欢从自家锅里盛一碗面条或从馍筐里摸一块馍给他们了;可我不同,他们要啥我就给啥。

他们最喜欢要的就是麦子或面粉了,毕竟饭的话,一家给的就够吃了,带又没办法带走的。

爸、妈下地时,我在家里领着两个弟弟,这时我就成了家里名副其实的老大了,家里的一切事务,都将由我做主。

若有要饭的来了,不用他们张嘴,我会马上跑到堂屋去,从面缸里挖出一瓢面来。

一看到我端着面出来了,要饭的慌忙撑开布袋口,让我倒进去。

他们得着了一瓢面,就像得着了世间的一件宝物似的,能激动得浑身颤抖。

要饭的颤抖着双手往上提一提布袋口,让面沉下去,然后再用手一扎布袋口,背到肩膀上去,又到另一家去要了。

妈在家就不行,她看到了会说我,她说:“他们就是来要饭的,给他们饭吃就行了,还给啥面啊!”

面,妈都不舍得了,何况钱啊!

有次,一个穿得还算体面的要饭的,是个女的,年龄也不大,来到了我家。

妈给她拿了一块馍,她不要,一个劲地对妈说:“人民币,人民币,人民币......

听口音,她不是我们这一片的人,因为我们这一片的人,从来不说“人民币”这个非常书面化的词汇。

妈摇头,不知道她说的是啥,她依然一个劲地跟妈强调“人民币,人民币”的。

我正好也在,我对妈说:“她想要钱。”

“要钱?”妈说,“没有,谁有钱给她啊!”

这个女的,扭头就走了,她是我见过的最拽的一个要饭的——非钱不要。

在村子里边,还有一种要饭的,他们靠手艺要饭,那就是玩把戏的。

玩把戏的一帮至少有十几个人吧,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通常在傍晚的时候,来到村子里,先将驾车,驾车上装着他们的铺盖及道具,停在街上。

然后由其中的一个人,手里拿着面铜锣,走街串巷地去敲。我们小孩子一听到锣声,就慌忙跑出来,吆喝着说:“看玩把戏的去喽!”

尽管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全跑出来了,可玩把戏的,还是不开始,他们这是要等着村子里的大人们也都出来看啊!

人终于越聚越多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玩把戏的这才开始了。首先跳出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一根带尖头的像长枪一样的东西,一边跑,一边在地上画圈圈,就像孙悟空为他师傅画圈圈那样地画圈圈。

我们所有看的人,谁都不准进入这个圈。

他们玩的项目可多了!而且每一帮玩把戏的人来,他们玩的项目还都不太一样,可惜我现在都有点不大记得了,只几个印象较深的,至今这没有忘。

一个是捏腰。

这个项目,是由一名五六岁的小孩来表演的,他(或她)的身子特别柔软,这样也能捏,那样也能捏,捏到最后,腿啊,胳膊啊,头啊的,都盘在一起去了。

每逢一玩到这个,大人都会悄悄地在我们小孩子身边嘀咕说:“这个小孩,他们是偷的,要是自己的,哪里舍得这样啊!”

我们听了,当然觉得很可怕了,但也同时觉得很幸运,辛亏我们没有像他(或她)那样被玩把戏的给偷走了,有自己的亲爹和亲娘疼。

我还记得的项目有:一个人骑一个只有一只轮子的车,和猴子比赛,看谁骑得快;一个人拿一块砖,“哐当”一声,摔到头上去了,顿时,砖头断了两截;拿一根很粗的钢筋,一头顶在一个人的喉咙上,另一头由一个人用力去弯,直到把这根钢筋弯一个弯。

还记得有一回,一个玩把戏的小青年,他吞下了个像鸡蛋那么大的铁蛋子。

回去后,他肚子就开始疼了,可能那次他演砸了吧。

等玩把戏的把所有项目都演完了,他们的师傅就会站出来,拱着双手说:“父老乡亲们,谢谢捧场!麻烦谁家能腾出一间空房子给我们住一晚?”

我家就曾招待过玩把戏的人,他们是在我家的牛屋里打的地铺睡的。

待第二天一早,玩把戏的就拿着个空布袋,开始挨家挨户地要粮食了。

一般的人家,多少都会给点,但也有的人家,会耍赖说:“俺没有去看。”

到底看没看,谁又能来做证呢?这扯也扯不清啊,得不着粮食的话,玩把戏的就耗着不走。

我们小孩子最喜欢跟在玩把戏的后面,到处跑着看了,若看到谁家不肯拿出粮食来,我们就会帮着玩把戏的说话,说:“昨儿晚上,玩把戏的那个谁谁谁,肚子疼了很久呢,村子上的谁谁谁,还拿了几个鸡蛋给他吃呢。”

这时,这家主人就不好意思不拿粮食出来了。

看来我们小孩子的胳膊肘都是朝外拐的啊!尽知道帮着玩把戏的人说话了。

一说到玩把戏啊,这又让我想起耍猴的啦。

耍猴的一般只有一个人,他头上戴着顶破草帽,手里牵着一只或多只猴子,也有一面铜锣,咚咚咚地敲几下,村子里的人们全都跑出来看了。

耍猴的会让猴子表演各种各样的节目,比如作揖,比如敬礼,比如钻火圈,当然还有更难的。

猴子每表演完一个节目时,他就往猴子嘴里投一颗花生,人与猴之间配合得非常默契。

可猴子也有不听话的时候,这耍猴的就非常生气,拼命打猴子,猴子就更加不听他的了,跟他闹腾开了,这时,我们就觉得十分好玩,大笑不止。

一看到耍猴的取下草帽准备收钱时,中途就开始不断地有人溜之大吉了,因为耍猴的从不找我们小孩收钱,所以我们小孩子能一直看到最后再走也无妨。

在村子里边,除了有要饭的,有玩把戏的,有耍猴的,还有算卦的。

算卦的一般是个瞎子,睁眼的也许算的更准些吧,可人们不信啊,他们只信不睁眼的,久而久之,算卦的也就都是瞎子了。

算卦的,手里拿着根棍子,一边小心地探路,一边慢慢地走进村子,一进了村子,自然少不了有人请他到家里来给算上一卦。

算卦的会让你先报上生辰八字,然后他掐指一算,就能说出一长串与你非常吻合的别的许多信息来。

这里面人们最最关心的,如果是个孩子的话,就是将来他(或她)要做什么样的职业。

妈给我们仨都算过,算卦的说我将来会是一名小学老师。

不知道如果不早早地就下结论说我将来会是一名小学老师,我会不会就爱上教师这一行了,反正自打从小就听说我是一名小学老师后,我就可讨厌当老师了。

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当上老师呢!以后能不能当上,我看几乎不可能,所以,算卦是算不准的。

可还是有许多人信,特别是老人。

老人一般关心他(或她)将来会有几个孩子得计(就是将来他去的时候,会有几个孩子在跟前守着),几个孩子送终。

中年人一般关心在我这一生中,还会不会有发财的机会了,在往后的岁月中,我是否一路平坦?有啥磕磕碰碰没有?若有的话,如何破。

反正到最后,无论算卦的算的是准或是不准,都不会有一个人去找他核对的。

除以上这些,在村子里边,还有着一些其它职业,比如:说书的,唱戏的,换针的,卖小鸡的,扯鞋面布的,变变蛋的,爆爆米花的,倒铝锅的等等。

也不知道这些职业,现在还有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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