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马蹄声

乌良海（内蒙古）

舌尖在口腔内壁跳舞的声音，犹如一匹白马的蹄子

在冬天大地上嘚嘚磕敲。犹如冰天雪地上

愈来愈近的又一季寒冬。犹如在敖特尔宿营地

前停下来的一匹白马，等待主人给它备鞍套辔头

口腔内舌尖看似轻易的一次炫舞转折，饱含着寒冰

某一次不经意之间的碎裂。就这样安慰着自己

屈从于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流逝

在锃亮的键盘上敲击着白眼黑仁衰落的垂坠

童年和少年的马蹄声再没有了。当走出防盗门

检视小区那一块枯黄杂草花池，另一端小区尽头

常常传出马的嘶鸣。有时候是北边环镇马路上

跑得很快，但不同于原野策马奔驰的马蹄声。

途径小镇东面长龙物流车队的钢铁呼啸声

仍然不能盖过它的足音。听见失去原野大地的

马，在嘶叫悲鸣，然后一群一群，一块一块

随时随地在夏天途中迅速繁茂成长出来的荒草

不知道，口腔内的原野上还能长出别的一些什么

解开牛皮缰绳，取下北京城内取灯胡同一样马绊子

不能吃丰富的野草，却长满丰腴粉白舌苔的舌头

就像四十多年前老父亲一样，卸下赭色革皮鞍子

在一切可控口腔内壁上，中老年散发的清苦气息

敲击出老白马在冬野努力发出泛白而无力的马蹄声

2019年11月12日 阿拉坦额莫勒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