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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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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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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梅子失爱


人的本质属性是人的社会性。人的社会属性是人与周围的事物发生关系时,表现出来的独有的特性。社会是人的社会,人是社会的人,人与社会不可分。人都生活在一定的社会之中,都必然具有社会属性。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融入大家庭,是融入社会的第一步。可是,有些新娶进门的媳妇,她们比较古怪,她们只喜欢新郎;却不能和公公婆婆等其他家庭成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他们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心理,甚至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这,就等于把自己同社会隔离出来。

与大家庭不能同幸福,何以与大家庭共患难?刚刚结婚成家的孩子,就像初飞的小鸟,新植的小树;羽毛未长满的小鸟经常有磕磕绊绊,扎根未稳的新树随时都有干枯的可能。其实,公公婆婆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他们具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工作经历、人生历练。他们的一言半语,或许就如暗夜的灯塔,能让年轻人少走半生弯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此话讲的就是这个道理。那么,不要公公婆婆的新媳妇,她们遇到患难,谁能与其共担呢?

大梅子根本没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在她父亲常有理给她灌输的思想中,公公婆婆不是什么财富,而是累赘;分家的时候,宁可多抢一座房子,绝不能要公公婆婆。因此,弟兄们分家的时候,最大梅子闹得凶,最她抢到的家产多。据说,为独占老宅院,她骂得两口白沫流成线,动不动还脱光衣服在地上打滚,装疯卖傻,甚至有时还拿起斧头乱砸乱砍,闹得家庭内外一刻也不能安宁。

最后,大梅子一切家产独占,还把公公婆婆当累赘赶出门去。老两口只好在村头一废弃的窑洞里落了脚,其凄惨暗淡的日子无不叫人心寒唏嘘。养儿防老,不过如此吧!把一个和和美美的大家庭弄得这般支离破碎,大梅子还自以为本事大,心里还暗自高兴。殊不知,大祸却在悄悄地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大梅子一共生育了三个孩子。第一胎是和第一任丈夫生育的,是个女孩,名叫春兰,在一高级中学任教。第二胎和第三胎是和第二任丈夫生育的。第二胎是一个男孩,名叫家旺,因为不堪忍受家庭没完没了的矛盾冲突,十三岁离家出走再无音信。第三胎是一个女孩,名叫花香,前文并未提及,接下来就要专门介绍。

花香五岁那年,就会给家中打扫厅室,涮锅洗碗,大梅子对她喜爱有加。因为,爸爸外出打工,妈妈去田地里干活,姐姐哥哥去上学,花香小小年纪,就能独自守家护院,而且还能干好多家务活呢!

一天,花香午休起来,按照妈妈的吩咐,照常清扫房子,打扫院子,给猪狗鸡鸭喂食。四点多,她饿得肚子咕咕叫。可是,妈妈把厨房门锁得紧紧的,因为她怕爷爷奶奶来偷吃家里的东西。实在饿得不能再忍,花香就跑到邻居家里来,看有什么能吃的。正好,花香看见邻居家房子外面墙角处有一块外皮干裂的馒头,她也没有嫌弃脏,赶紧拾起来吹掉上面的尘土,把它几口吃下肚里。过了一会儿,她的肚子疼痛不已。

大梅子从地里回来,看见花香呕吐不止,一闻味道,就知道是吃了鼠药,二话没说,赶紧背起花香往豆芽卫生院跑。

一九八九年那年,半片月还在白菜小学教书。在下午放学的路上,他看见大梅子背着一个女孩,一边哭哭泣泣地念叨着什么,一边急急忙忙地跑步赶路。大梅子这是有啥急事吧。半片月追上去,停下自行车一问,原来是她的孩子误食了鼠药。

“不知道能打救下她的小命吗?她是我五岁的女儿花香,非常听话,家里的什么活都已经会干了。”大梅子哭得鼻一把泪一把地说。

“豆芽卫生院近于停摆,会耽误人命的,还是去春雨卫生院吧。”半片月给大梅子建议说,态度坚决而又中肯。

大梅子非常倔强,对半片月的建议并没有理睬。无奈,半片月只能客随主便。

“把孩子抱好,赶紧坐上自行车,我送你们娘俩到医院去。”

半片月话音未落,大梅子就已经跳上自行车。

约费了五分钟时间,他们就到了卫生院。果然如半片月所说,豆芽卫生院的值班室门紧锁。半片月把医生的宿舍挨个敲了个遍,却无人应声。

大梅子哭声如雷,她开始后悔没有去春雨卫生院,但现在要去春雨卫生院,从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半片月跑出卫生院大门,到附近村民那里去打听医生的去向。根据附近村民提供的信息,半片月果然到银行的职工宿舍里找到了院长,姓梁。瘦大个头的梁院长玩得正兴,半片月一催促,他有点生气了,愤愤地说:“再不要打扰我们打牌,赶紧去吧,今天又不是我值班!”

“孩子误食鼠药,在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却聚众赌博,见死不救!这个孩子抢救不下来,我非要把你告死不可!我是一个具有大学文凭的小学教师,告你这类职业道德败坏的医生,不用吹灰之力!”

听到半片月已经吼了起来,还发了毒誓!梁院长瞪了半片月一眼,一把把牌甩在桌子上,就非常不情愿地跟着半片月来到卫生院。

“瞳孔已经扩散,得抓紧时间抢救。冷月寒天的,急救室的土炕时间长了没有烧过,你赶紧到附近村民家里要一些烧炕的柴禾,把炕烧热。我安装清洗洗胃的医疗器械。咱们分头行动吧!”

梁院长搬开花香的眼睛看了看,说。

半片月跑出卫生院,就近叫了几个他已经读初中的学生,到医院里来帮忙安装器械,打扫卫生,跑腿打杂。自己继续挨门挨户地去要柴禾。

从下午七点到医院,等十二点各种准备工作就绪,足足浪费了五个小时。临晨一点许,花香抢救无效死亡。一个五岁的女孩,一个已经能担负一部分家务的女孩,就这样永远地消逝在那个焦墨色的夜幕中。大梅子拼命的哭吼声,却再没有唤回她那十分疼爱的女儿。焦墨色的夜幕凝重如铁,任凭大梅子用尽全力哭喊,好像也不能撼动它一丝一毫!

两个月以后,大梅子出现在半片月豆芽小学的宿舍里,两眼眶深陷,比农村人的洋芋窖还要深,几乎都找不见两个眼珠子在哪。可见,女儿花香的离去,对她的精神打击至深。她夹着两条烟,来感谢半片月。

半片月是一个心软之人,记起花香的音容相貌,他已经止不住泪流满面。

“天晴修水路,无事早为人。在你平安无事的时候,你应该和公公婆婆搞好关系,到你有灾难的时候,他们就会倾力相助你,帮助你度过一切灾难。团结就是力量,讲的正是这个道理。”

半片月诚心诚意地劝告大梅子,说:

“这两条烟拿到商店里退了,换些奶粉、茶叶之类,给你公公婆婆送去,尽快修复好你们大家庭内部的关系。拒绝公公婆婆等于自绝后路,把自己变成无根草,遇到大风只有倒。如果先前你能孝敬他们,与他们和睦相处,在他们的细心照料下,就不会发生你女儿花香中毒丧命的事情!”

大梅子强行把两条烟丢下来,就匆匆离去。看着大梅子对公公婆婆宁死不肯相容的背影,一副愚昧无知的背影,半片月才真正见识了家庭不健康思想对孩子的毒害之深,就像那夜,大梅子女儿花香离去的那夜,焦墨色的夜幕如铁,谁也撼动不了它一丝一毫!

半片月托学生帮忙,把大梅子送来的两条烟退了回去。他彻底打消了原先打算改造大梅子不良思想的计划:一是看到了大梅子顽固不化的倔强,去改造她,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二是他的本职工作在学校,在此之外过度用心,或许还会落个多管闲事的骂名。

在老山沟小学教书的那年,不止一次地听到半片月讲起这件事情。鼻子酸酸的,觉得那么聪明懂事的花香,好像就是死在她妈妈愚昧落后的思想毒刀之下的,顿时心情郁闷沉重得像一块巨石压着,令人好长时间都难以喘息。

半片月为人正派善良,喜好写作。只是他想起什么就写什么,不注重文体格式,以至于经常把小说写得像议论文,议论文中经常能看到小说的情节。另外,他经常用文笔去解剖悲剧性的故事,希望人人都能从悲剧中汲取经验教训,以免悲剧重演。对于他的良苦用心,如果大梅子能够理解认同,精神病痛或许能够免除,和谐幸福家庭建设希望也就不再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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